"慧慧，你去把你妹妹叫来。"
奶奶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叠皱巴巴的钞票，眼神里带着我熟悉的贪婪。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脏狂跳不止。
重生了。
真的重生了。
我又回到了1995年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拼命阻止奶奶卖掉妹妹林小雨，甚至跪下来求她。最后奶奶被我感动，留下了妹妹。
可是谁能想到，二十年后，就是这个被我拼命保护的妹妹，亲手把我推下了楼顶。
"姐姐，我也没办法，你的股份太值钱了，我需要钱。"
这是我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慧慧！你聋了吗？去叫你妹妹！"奶奶不耐烦地吼道。
我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奶奶，小雨在院子里玩泥巴呢。"
"那你去把她拖过来。"奶奶抚摸着手里的钱，"城里王老板出五千块钱要个女娃，咱家正好缺钱。"
五千块钱，在1995年的农村，确实是一笔巨款。
足够盖两间新房子。
我看了看院子里正在玩泥巴的妹妹，她才七岁，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花布衣服，脸蛋胖嘟嘟的，正专心致志地用泥巴捏小人。
前世的我，就是看到她这副无辜的模样，才会心软去救她。
但是现在...
"奶奶，王老板人怎么样？"我突然问道。
奶奶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我是说，他家里情况怎么样？会不会虐待小雨？"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奶奶不耐烦地摆手，"王老板在城里开工厂，有钱得很。小雨跟着他，总比在咱家吃糠咽菜强。"
我点点头："那行，我去叫她。"
奶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前世的我确实在这个时候大哭大闹，说什么也不让奶奶卖掉妹妹。
但是现在，我只想看看，这个白眼狼的下场。
我走到院子里，蹲在林小雨身边。
"小雨，跟姐姐走吧。"
林小雨抬起头，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姐姐，我还没玩够呢。"
"听话，奶奶找你有事。"
"什么事啊？"
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前世，就是这张脸，骗了我二十年。
她从小就会装可怜，装无辜，装听话。
我省吃俭用供她上学，供她出国留学，最后她学成归来，却和我的未婚夫勾搭在一起，联手夺走了我的公司，还要了我的命。
"小雨，如果有一天，姐姐不在了，你会想我吗？"我忍不住问道。
林小雨眨眨眼睛："姐姐为什么不在了？你要去哪里？"
"我是说如果。"
"那我当然会想姐姐啦。"她甜甜地笑着，"姐姐对我最好了。"
对你最好？
呵。
前世临死前，我问她同样的问题，她是怎么回答的？
"想什么想？你死了我正好清静。"
我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走吧，奶奶等着呢。"
林小雨乖乖地跟着我走进堂屋。
奶奶看到她，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小雨啊，奶奶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以后你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什么好人家？"林小雨茫然地问。
"城里的王老板，有钱得很。你跟着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里强多了。"
林小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白："奶奶，我不要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她回头看向我，眼中满含泪水："姐姐，你说话啊，我不要离开家。"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已经跪在奶奶面前，哭着求她不要卖掉妹妹。
但是现在，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小雨，奶奶说得对，跟着王老板总比留在这里强。"
林小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姐姐，你...你也要卖掉我吗？"
"不是卖，是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学着奶奶的口吻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姐姐！"林小雨哭着扑向我，紧紧抱住我的腿，"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会很听话的，求求你不要让我走。"
我低头看着她，心中毫无波澜。
前世，就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我心软了。
但是我知道，这都是演戏。
她天生就是个演员，从七岁就开始了。
"小雨，听奶奶的话。"我轻轻拍拍她的头，"王老板人很好，会疼你的。"
奶奶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慧慧懂事。小雨啊，你姐姐也是为你好。"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
"应该是王老板来了。"奶奶激动地站起身，"慧慧，你把小雨收拾收拾，别让人家看出咱家太穷。"
我点点头，拉着还在哭泣的林小雨回到房间。
她一路哭着求我："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抢你的糖吃了，再也不弄坏你的作业本了，求求你救救我。"
我面无表情地给她换了件相对干净的衣服。
"小雨，你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做个好孩子。"
"我不要做好孩子，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她死死抱着我不放，"姐姐，你以前不是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吗？"
永远在一起？
是啊，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前世，我为了这句话，倾尽所有保护她，供养她，宠爱她。
可是最后呢？
她亲手把我推下楼顶，还说我死了她正好清静。
我掰开她的手："小雨，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就要分开。"
外面传来奶奶的声音："王老板，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林大娘，孩子呢？我先看看。"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奶奶在外面催促："慧慧，带小雨出来。"
我拉着林小雨的手，走出房间。
堂屋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在打量着四周。
看到林小雨，他的眼睛亮了："就是这个孩子？"
"对对对，就是小雨。"奶奶赶紧把林小雨推到前面，"王老板您看，多水灵的一个丫头。"
王老板围着林小雨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确实不错，看起来很健康。"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挑选商品。
林小雨害怕地往我身后躲，小声问道："姐姐，这个叔叔是谁啊？"
"这是王叔叔，以后你要跟着他生活。"我平静地说道。
"我不要跟着他，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林小雨紧紧抱住我的腿。
王老板笑了笑："小孩子都这样，离开家会害怕。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培养她的。"
培养？
这个词用得真有意思。
奶奶搓着手："王老板，您看这孩子还可以吧？"
"可以，我很满意。"王老板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这是五千块钱，您点点。"
奶奶眼睛都发光了，颤抖着手接过钞票，一张一张地数着。
"够了够了，一分不少。"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王老板真是信人。"
"那我现在就把孩子带走？"王老板问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奶奶连连点头。
王老板伸手去拉林小雨："小朋友，跟叔叔走吧。"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林小雨拼命挣扎，哭得撕心裂肺，"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冲上去护住她了。
但是现在，我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林小雨绝望地看着我："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蹲下身，轻抚她的脸颊："小雨，记住姐姐的话，无论在哪里，都要做个好孩子。"
她的眼中满含泪水，带着深深的不解和绝望。
王老板强行抱起她："走吧，以后叔叔会对你很好的。"
"姐姐！姐姐！"林小雨在王老板怀里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不再看她。
直到汽车的声音远去，我才回头。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奶奶在那里数钞票。
"五千块钱，整整五千块钱。"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慧慧，这下咱家有钱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方。
前世，我阻止了这一切，救下了林小雨。
然后用二十年的时间，精心栽培她，供她读书，供她出国，把她培养成了精英。
最后，她亲手杀了我。
这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让她自己去承受应有的后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