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紫禁城的呼吸紫禁城,这座用金漆与鲜血堆砌的牢笼,有它自己的呼吸。白日里,
它的呼吸是朝臣们整齐的跪拜,是圣上威严的敕令;到了夜晚,
它的呼吸就变成了阴影里无声的潜行,和角落中压抑的啜泣。今夜,它的呼吸是冰冷的。
我叫苏培盛。这个名字,在不久之前,还代表着西北战场上不败的传说,
代表着抚远大将军年羹尧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而此刻,它只代表着天阶下的一名死囚。
第一章:天子之刃,狱中之囚养心殿的烛火,亮如白昼,却照不进我所在的这座天牢。
寒风像无数只无形的手,从牢房的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贪婪地吸食着我身上最后一点余温。
铁栏杆上凝结的寒霜,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磷火般的光,
映出我脸上干涸的血迹和不屈的眼神。就在几个时辰前,朝堂之上,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
九五之尊的雍正皇帝——胤禛,用一种近乎咏叹的、冰冷的语调,宣判了我义父,
也是我心中唯一敬若神明的将军——年羹尧的命运。“年羹尧,结党营私,霍乱朝纲,
意图谋反,罪证确凿。朕念其昔日平定西北之功,赐其……狱中自尽。其党羽,一概论斩,
以儆效尤。”那声音没有丝毫情感,像一块从万年冰川上凿下来的玄冰,
砸在金銮殿的地砖上,碎裂成无数冰冷的碎片,刺入每一个人的骨髓。“谋反之罪,
死罪难逃。”这八个字,像死神的敕令,在空旷的大殿里反复回荡,撞击着梁柱,
也撞击着我的心脏。年羹尧。那个在沙场上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三军将士热血沸腾的男人,
那个用赫赫战功为大清铸就了西北铜墙铁壁的男人,
那个曾被皇上誉为“国之肱骨、宇宙之大将军”的男人,就这样,成了一个“谋反”的罪人。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我被御前侍卫死死地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刺骨的金砖,
却能感受到他被押下殿时,投向我的最后一道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只有一种托付的、燃烧般的决绝。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培盛,活下去,找出真相。”没错,
我是年羹尧的得力助手,是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孤儿,
是我自懂事起就立誓要用生命去效忠的将军。可宫廷里的阴谋,
远比战场上最锋利的弯刀还要致命。昔日的荣耀,转瞬间就变成了今日的枷锁。他百口莫辩,
只能在黑暗中,等待一个被“恩赐”的结局。皇帝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此乃大清律法,
是朕的江山铁律。谁敢违抗,谁必诛灭!”诛灭?我趴在地上,
任由粗糙的地面磨破我的皮肤。我的眼中,有泪,
但更多的是一簇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燎原的火焰。代价?我苏培盛烂命一条,
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怕什么代价!真相。我一定要把它,
从这紫禁城最深、最黑暗的角落里,给挖出来!就算把这座辉煌的牢笼搅个天翻地覆,
就算与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为敌,我也在所不惜!第二章: 密令:用父亲的血,
换我的生路天牢,是紫禁城里被遗忘的角落,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唯一流动的,
是墙壁上渗出的、带着铁锈味的潮气。铁窗之外,是寻常的人间。
我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叫卖声,能看到一小块被切割得四四方方的、苍白的天空。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铁窗之内,只有无尽的、能吞噬一切的孤独。我在这里被关了三天。
三天里,没有人审问,没有人打骂,他们就像是彻底忘掉了我的存在。这种被悬置的恐惧,
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我彻夜难眠,一遍遍复盘着整件事的经过。太快了,
年大将军倒台得太快了,快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所有的证据、证人都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完美地形成了一个无法挣脱的闭环。这是一个局。
一个天衣无缝的局。第四天深夜,在我快要被这死寂逼疯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沙沙”声传来,像老鼠在啃噬木头。我警觉地睁开眼,黑暗中,
一个瘦削得如同一片纸的身影,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我的牢门前。是个小太监,
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睛,像受惊的鹿,闪着恐惧的光。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一种快到极致的动作,从袖中取出一卷细细的纸条,透过牢门的缝隙,
塞进了我破烂的囚服袖口里。然后,他像一个真正的鬼影,瞬间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颤抖着手,将那张纸条展开。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
我看清了上面的字。字迹很潦草,带着一种急切的力道,仿佛要穿透纸背。
“皇帝欲放你一命,条件是——公开指认年羹尧谋反的所有细节,坐实其罪名。你,
究竟是忠臣,还是叛徒?”我的呼吸瞬间凝固了。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背叛将军?
用我的手,亲自为他的棺椁钉上最后一颗钉子?我怒火中烧,几乎要将纸条捏成粉末。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恶毒的羞辱!可当我看到纸条背面,那一行用血写成的小字时,我整个人,
如遭雷击。“苏培盛,记住你的真实身份。你不是孤儿,你是年羹堯的私生子。”轰——!!
!这句话,像一枚在我灵魂深处引爆的炸弹,将我二十多年来建立的所有认知,炸得粉碎。
私生子?我……是年羹尧的儿子?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个我敬之为神明的将军,
是我的……父亲?一瞬间,无数的片段在我脑海中闪回。他教我识字,
手把手地带我练枪;他在我受伤时,笨拙地为我包扎伤口,口中却骂骂咧咧;他打了胜仗,
会像个孩子一样,把我扛在肩头,让我看清底下万军臣服的壮阔景象……我一直以为,
那是一个将军对一个孤儿的垂怜和栽培。我从未想过,那里面,
竟然藏着一份深沉如山、却无法言说的父爱!而我,现在被要求,去背叛自己的亲生父亲!
血脉。这条我从未察觉的、连接着我与他的纽带,此刻,
却变成了一根缠绕在我脖子上的、决定我生死的绞索。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泪水混合着血污,疯狂地涌出眼眶。我终于明白了,这张网,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它不仅要吞噬年家的权势,更要诛灭我们父子的人心。他们要我,在忠与孝的炼狱里,
做出选择。他们要我,亲手杀死我的父亲,或者,作为他“最忠诚的儿子”,与他共赴黄泉。
好狠毒的计谋!第三章:姑母的微笑,淬毒的枕边风我选择了生。不是因为贪生怕死,
而是因为,一个顶着“叛徒”污名活下来的人,远比一个“忠臣”的鬼魂,能做更多的事。
我答应了那个看不见的要求。作为交换,我被从天牢里“赦免”,贬为辛者库的罪奴,
一个苟延残喘的、被所有人唾弃的活死人。没有人知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只有在最底层、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我才能像一条毒蛇,悄然游走,寻找这张大网的线头。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年贵妃。年羹尧的亲妹妹,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妃子。
她是年家在后宫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依靠。父亲出事,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必须联系上她,哪怕只是为了传递父亲最后的那道眼神。
经过一番周密的、几乎是赌上性命的策划,我买通了一个负责倒马桶的小太监,
将一封用米汤写的密信,藏在了送往翊坤宫的马桶刷手柄里。信中,我没有提任何要求,
只写了一句暗语,那是小时候,父亲教我们兄妹玩的猜谜游戏。“兄有难,妹何安?
”三天后,我等来了回音。年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借着采买的由头,在辛者库的后门,
将我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假山后。我见到了她。她依旧是那么美,一身华贵的宫装,
在灰败的辛者库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只是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
没有丝毫亲人落难的悲戚,反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冰冷的笑意。“你就是苏培盛?
”她开口,声音像上好的丝绸,柔滑,却不带一丝温度。“贵妃娘娘。”我跪下,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奴才恳请娘娘,设法救救大将军!”她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带着一丝残忍快意的笑容。她缓缓地蹲下身,
用那双保养得宜、戴着长长护甲的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救他?”她轻声说,
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挡了我路的蠢货?”我的瞳孔,
猛然收缩。“你……你说什么?”“我说,”她的声音依旧温柔,
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年羹尧的倒台,从头到尾,
都是我和皇后娘娘,一手策划的。”“你,苏培盛,不过是我们计划中,
用来让他身败名裂的,最后一颗弃子罢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亲妹妹……策划陷害自己的亲哥哥?“为什么……?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年贵妃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为什么?”年贵妃的声音里,
那种柔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像毒汁一样沸腾的怨毒,“那个蠢货,
那个被朝堂上那些老东西几句‘国之栋梁’的屁话就哄得找不着北的蠢货!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撑起大清的擎天柱了?他怎么就不想想,他妹妹我,在这吃人的后宫里,
每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手里的刀,能砍下敌人的脑袋,怎么就不能,
为我砍出一条通往凤位的血路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张美丽的脸因为极致的野心而微微抽搐,显得有些扭曲,也有些……可怜。“他不愿意,
他就活该去死!他死了,他手里的兵,他府里的财,自然有愿意帮我的人来接手。
皇后想要一个没了爪牙的年家,我想要一个没了掣肘的未来,我们这买卖,做得,
岂不是很公道?”她说完,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
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最得意的艺术品。“至于你……”她轻蔑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假山后显得格外刺耳,“你啊,是这出戏里,最妙的一笔,
是压垮他那点可怜名声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想想看,”她凑近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来的却是地狱般的寒意,“一个他捧在手心里,
当亲儿子一样疼的‘义子’,一个他最信任的、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苏培盛,在大殿上,
哭着喊着,指认他这个‘父亲’谋反……啧啧啧,这画面,是不是比任何铁证都来得诛心?
是不是更能让天下人觉得,他年羹尧,就是个连自己身边一条狗都喂不熟的,
活该众叛亲-离的乱臣贼子?”“狗……”我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
一股热辣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猛地从我胃里涌上喉咙。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出的却只有酸水。浑身的血液,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部逆流,
冲向我那片已经碎裂成渣的心脏。我以为我见识过最深的恶,是在战场上,
看着同袍被敌人活活分尸。可我错了。真正的恶,它不是刀光剑影,不是血肉横飞。
它穿着最华美的衣服,用着最亲昵的口吻,在你耳边,将你所有的信仰和情感,都撕成碎片,
然后告诉你,这一切,不过是她通往荣华富贵路上,一块理所应当的垫脚石。我瘫软在地上,
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恨?不。那是一种比恨更绝望的情绪。
就像你虔诚地跪拜了一辈子的神明,有一天,祂却亲自走下神坛,笑着对你说:“傻子,
我不过是一块被漆了金的烂木头。”我心中的世界,没有打败,它是被……蒸发了。
什么亲情、仇恨、忠诚、背叛……这些词,都变得无比可笑。我抬起头,透过假山的缝隙,
看着紫禁城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我忽然觉得,这里不是人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精美的、吃人的屠宰场。而我们所有人,从皇上到我,
不过都是在排着队,等着被宰杀的牲口。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第四章: 凤位的交易:与魔鬼共舞就在我像条死狗一样,准备烂在辛者库的污泥里时,
一只手,不,应该说是一只更巨大的、看不见的网,将我从泥潭里捞了起来。捞起我的,
是皇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像是被提线的木偶,被两个沉默的太监,
一路带到了坤宁宫。电闪雷鸣,映得宫殿的琉璃瓦,像一片片青色的龙鳞,狰狞而冰冷。
皇后遣散了所有人。偌大的坤宁宫,只剩下我和她,以及窗外疯狂咆哮的风雨。
她没有年贵妃那种恨不得将野心写在脸上的浮躁,她整个人,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平静,幽暗,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她就那么端坐在凤位上,手中盘着一串佛珠,
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没有审视,没有威压,却像无孔不入的水银,一点点渗入我的骨髓,
让我无所遁形。“年贵妃的话,让你很痛苦。”她开口了,说的不是问句,而是一个陈述。
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
用一种几乎是野兽般的、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在我看来,她和年贵妃,
不过是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没有区别。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敌意,
继续慢悠悠地捻着佛珠。“但你有没有想过,”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
精准地投入我那潭死水般的心里,“这紫禁城,什么时候,轮到两个后宫的女人,
来决定一位手握百万大军的大将军的生死了?”我的瞳孔,骤然一缩。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没错!这正是我一直想不通,却又不敢深思的地方!
年贵妃是个被野心冲昏了头的疯子,可她呢?皇后!她图的是什么?
仅仅是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这理由太单薄了!扳倒年羹尧所需要动用的力量,
绝不是一个后宫可以撬动的!这背后,一定有……皇后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她将手中的佛珠,轻轻放在桌上。
“你听说过……‘隐龙’吗?”那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轻飘飘的,
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整个宫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茫然地看着她。“看来,
你父亲,并没有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皇后的眼中,
闪过一丝复杂的、像是叹息又像是怜悯的光,“也对,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承认,
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一颗比较有分量的棋子。”她站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
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殿外的雷声偷听了去。“‘隐龙’,
是一群藏在这座江山龙脉之下的影子。从前朝,甚至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
他们没有名字,没有官职,但他们的触手,却伸进了这朝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支军队,
甚至……每一个皇子的府邸。”“他们,才是这大清真正的主人。
他们可以让一个皇子登上帝位,也可以让一个皇帝,无声无息地……消失。”“年羹尧,
”她的声音变得冰冷,“就是因为在西北,动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钱袋子’,所以,
他必须死。不是皇上要他死,是‘隐龙’,要他死。
”“至于我们这位看起来英明神武的皇上……”皇后突然笑了,那笑声里,
充满了无尽的讥讽和悲凉,“他能坐上这个龙椅,靠的,也是‘隐龙’的扶持。说到底,
他和我,和你父亲,和你,没什么不同。”“我们,都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木偶罢了。
”我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人用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开了。君权神授?江山社稷?
忠君爱国?全他妈是狗屁!我们这些人,用命去搏,用血去争,到头来,
只是在一群看不见的黑手的操控下,上演着一出又一出,名为“历史”的,荒唐闹剧!
“那你呢?”我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皇后转过身,重新看向我,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幽蓝色的、鬼火般的火焰。“因为,
本宫玩腻了当木偶的游戏。”“而你,苏培盛,”她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我的胸膛,“是你父亲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那把刀,现在没了主人。本宫,
想借来用用。”她向我提出了一个,比和年贵妃合作,还要疯狂百倍的提议。一个,
刺向整个紫禁城权力核心的计划。她会成为我的“眼睛”,
为我指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影子”。而我,则要成为她的“手”,一把在黑暗中,
为她清除所有障碍的,看不见的刀。“事成之后,”她看着我,一字一顿,
许下了一个魔鬼般的承诺,“本宫,会把年羹尧真正的死因,连同那些仇人的名单,
一并交给你。让你,亲手,为你的家族,复仇。”我看着她。这个女人,
比年贵妃可怕一百倍。年贵妃的恶是张扬的,而她的恶,是深藏在骨子里的。与她合作,
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但是……我还有灵魂吗?我的灵魂,不是早就被撕碎,
扔进这紫禁城的污泥里了吗?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
为了亲手把那些将我踩在脚下的“主人”一个个揪出来……别说与魔鬼结盟。就算让我自己,
变成魔鬼,又如何?“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这一刻,殿外的雷声,
仿佛是在为我们这场肮脏的交易,奏响了序曲。一场即将把这紫禁城彻底掀翻的更大风暴,
在我们二人无声的对视中,开始秘密地,酝酿成形。
第五章:地牢里的真龙:天下第一谎言与皇后结盟,就像把自己的脖子,套进了一个活扣。
我知道,只要我稍有不慎,或者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个看起来端庄沉静的女人,
会毫不犹豫地收紧绳索。但现在,我顾不上这些。我成了一只真正的、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一只被复仇的欲望烧红了眼睛的、疯狂的老鼠。皇后很守“信用”。
她通过她那张看不见的网,陆陆续续地,给了我一些东西。一张残缺的宫殿图纸,
几句没头没尾的暗语,一个可疑的太监名单……这些线索,就像洒在地上的面包屑,
引诱着我,走向那个布满陷阱的黑暗森林。我利用在辛者库的身份,白天是人人可欺的罪奴,
夜晚,就化身为紫禁城里的幽灵。我熟悉这里的每一条暗道,每一个狗洞。我能像壁虎一样,
悄无声息地贴在宫墙上,听着巡逻禁军的脚步声从我头顶走过。有好几次,
一支冷箭就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去,那种死亡近在咫尺的冰冷触感,非但没有让我恐惧,
反而让我更加兴奋。我享受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因为每多活一秒,
就意味着我离那些仇人,更近了一步。终于,在一个风雨欲来的闷热夜晚,所有的线索,
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养心殿后方,一座早已被废弃了数十年的藏书阁。
那里是禁区中的禁区,据说因为闹鬼,连最大胆的侍卫都不敢靠近。但我知道,
越是这种地方,越可能藏着最深的秘密。我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