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巧克力的价值
窝头早就消化完了，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身上那件短袖根本抵挡不住秋夜的寒气。
他裹紧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 —— 父母发现他不见了会怎么样？
报警？
调监控？
可监控能拍到他凭空消失吗？
越想越心烦，他干脆坐起身，借着月光打量这座破庙。
正屋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几幅模糊的壁画，画的是观音普渡众生的场景，可如今却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屋顶都没有。
“还没睡？”
周明远不知何时醒了，凑到火堆边添了根柴。
“睡不着。”
林风往火堆边挪了挪，能感觉到一点暖意。
“在想回去的路？”
周明远问，眼神里带着点了然，“老夫年轻时也去过远方，迷路的滋味不好受。”
林风苦笑了一下，没解释他迷的不是地理上的路。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块巧克力，递给周明远：“老先生尝尝？”
周明远摆摆手：“这般精贵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看这成色，怕是要一两银子才能买一小块。”
一两银子？
林风愣了一下。
他记得历史小说里说过，唐朝的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两千块钱。
这半块巧克力在超市里顶多五块钱，到了这里竟成了天价？
“老先生认识这东西？”
他好奇地问。
“前些年在洛阳见过西域商人卖过类似的，叫‘神果膏’，说是用太阳晒过的果子熬的，能提神补气。”
周明远咂咂嘴，像是在回忆味道，“就是太贵，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
林风心里一动。
如果这半块巧克力真这么值钱，是不是能换点钱或者粮食？
“老先生，长安城里…… 哪里能换到钱？”
他问。
周明远想了想：“西市有专门做西域生意的铺子，或许有人识货。
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外乡人，怕是会被坑。”
“我跟你去！”
角落里的狗剩突然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认识王记货栈的掌柜，他专收稀奇玩意儿！”
林风看着狗剩，又看了看周明远。
老者点了点头：“狗剩是这附近的‘土霸王’，有他跟着，能少些麻烦。”
第二天一早，林风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用干净的布包好，跟着狗剩往西市走。
周平留在破庙照看柳文彦的伤口，周明远则拿着那卷《论语》，说是去城中找旧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借到点盘缠。
西市比贫民窟热闹得多，各色商铺鳞次栉比，穿着不同服饰的人摩肩接踵，有戴帷帽的胡姬在酒肆门口招揽生意，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叫卖，还有穿着绿袍的小吏拿着算盘在账房前核对账目。
林风看得眼花缭乱，感觉像掉进了《清明上河图》里，只是少了几分汴京的市井气，多了几分胡汉杂糅的异域风情。
“这边走。”
狗剩熟门熟路地领着他穿过人群，来到一家挂着 “王记货栈” 牌匾的铺子前。
铺子老板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杆秤称香料，看见狗剩，皱了皱眉：“你这小叫花子，又来讨什么？”
“王掌柜，我带了个好东西，你肯定感兴趣。”
狗剩把林风往前推了推。
王掌柜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先是被他那身奇怪的衣裳吸引，随即又露出不屑的神色：“这是你找来的托儿？
想骗我？”
“我这东西，你绝对没见过。”
林风不卑不亢地说，解开布包，露出那块巧克力。
王掌柜的眼睛立刻首了。
他放下秤，小心翼翼地拿起巧克力，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一点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咂摸了半天，突然睁开眼，盯着林风问：“这‘神果膏’，你有多少？”
“就这半块了。”
林风故意说得含糊，“是家传的，本来想自己吃，实在是…… 囊中羞涩。”
王掌柜眼珠转了转，又看了看林风的穿着，心里大概猜到他是落难的外乡人。
他放下巧克力，慢悠悠地说：“这东西虽好，但毕竟只剩半块，药效怕是打了折扣。
这样吧，我给你二十文钱，当是帮你个忙。”
二十文？
林风心里冷笑。
他虽然不知道唐朝的物价，但昨晚那半块窝头至少值两文钱，二十文连填饱肚子都不够。
这王掌柜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王掌柜说笑了。”
林风把巧克力重新包好，作势要走，“昨天我在坊门口，有个胡商说愿意出一贯钱买，我嫌他是外族人，才想卖给同乡。
既然您不稀罕，那我还是去找胡商好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故意抬出胡商压价。
果然，王掌柜的脸色变了变 —— 长安的胡商最是识货，若是被他们抢了先，自己可就亏大了。
“哎，小兄弟别走啊！”
王掌柜连忙拉住他，脸上挤出笑容，“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再商量商量。
你说个数？”
林风心里盘算着，一贯钱是一千文，相当于一两银子，这半块巧克力虽然稀有，但还不至于值那么多。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百文，少一文我就走。”
“三百文？
你怎么不去抢！”
王掌柜跳了起来，“这半块膏子最多值一百文！”
“值不值，您心里清楚。”
林风不急不躁，“这神果膏是西域贡品，寻常货栈根本见不到。
您买下它，既能当药材，又能送给达官贵人做见面礼，三百文算贵吗？”
他故意把 “达官贵人” 西个字说得很重。
王掌柜这种货栈老板，最想攀附权贵，这话正好说到他心坎里。
果然，王掌柜的脸色缓和了些，他犹豫了半天，咬牙道：“二百文，再多一分我都不买！”
“成交。”
林风爽快地答应了。
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二百文己经足够他们几人活上一阵子了。
王掌柜不情不愿地数了二百文铜钱递给林风，铜钱用麻绳串着，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林风接过钱，把巧克力递给王掌柜，转身就走。
“喂，小兄弟！”
王掌柜突然叫住他，“你要是还有这神果膏，记得先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林风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他哪还有什么巧克力，这半块己经是最后的存货了。
走出货栈，狗剩看着林风手里的钱串，眼睛都首了：“林风哥，你太厉害了！
这东西竟然能换这么多钱！”
“走，先去买粮食。”
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先去粮铺买了十斤糙米，花了五十文，又买了两斤咸菜和几个热乎的胡饼，花了二十文。
剩下的钱，林风小心地揣在怀里，打算留着应急。
回到破庙时，周明远己经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样，老先生？”
林风问。
周明远叹了口气：“唉，别提了。
那旧识见我落难，根本不肯见我，还让门房把我赶了出来。”
周平和柳文彦的脸色也很沉重，显然是听到了这个消息。
林风把买来的糙米和胡饼放在地上：“别灰心，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
看着雪白的胡饼和冒着热气的糙米，周明远父子和柳文彦都愣住了。
“林壮士，这……” 周明远欲言又止。
“我用身上带的东西换的，大家放心吃。”
林风拿起一个胡饼递给周明远，“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大家一口吃的。”
周明远接过胡饼，眼眶有些湿润。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世态炎凉，没想到竟能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如此相待。
柳文彦啃着胡饼，突然说：“林大哥，你懂的东西那么多，又这么有本事，不如…… 你来领着我们干吧？”
周平和狗剩也纷纷点头：“对呀，林大哥，我们听你的！”
林风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责任感。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疑问，想起这座繁华又冷漠的长安城，想起这些空有才华却报国无门的书生。
或许，他来到这个世界，不只是为了活下去。
他咬了一口胡饼，点了点头：“好，只要大家信得过我，我林风就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
阳光透过破庙的屋顶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预示着，一场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