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与复苏的种子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到刺鼻，几乎要盖过从病床上那具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的、微弱却顽固的血腥气。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每一次跳跃都显得无比艰难，如同垂死者不甘的喘息。
漩涡李维躺在病床上，暗红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如同凝固的暗血。
颈侧被厚厚的绷带严密包裹，只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半张脸，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宽大的病号服下，那具七岁孩童的身体瘦弱得可怜，连接着几根维持生命的管线，让他看起来像一件被精密仪器束缚的、濒临破碎的玩偶。
病房厚重的合金门外，两名戴着动物面具的暗部如同沉默的石像，冰冷的查克拉感知力场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个区域，隔绝着任何可能的窥探。
病房内并非空无一人。
一名穿着绿色医疗忍者马甲的年轻医疗班成员，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数据。
他叫森乃伊比喜（年轻版），以严谨和敏锐的观察力在医疗班内部崭露头角。
此刻，他的眉头紧锁，目光一遍遍扫过床头的仪器屏幕和病床上那毫无生气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体温35.8℃，持续低热……血压70/45，偏低……心率45，过缓……”伊比喜低声念着数据，笔尖在记录本上停顿了一下，“查克拉波动……异常微弱，接近无反应状态，与九尾暴走当夜所有伤员的狂暴波动截然不同……几乎像是……一具空壳？”
这太不正常了！
漩涡李维被送来时，颈部动脉破裂，失血量超过百分之五十，多处内出血，脏器受损严重，理论上应该早就死亡了。
能撑到现在己经是医疗忍术的奇迹。
但更奇怪的是，按照常理，如此严重的伤势，加上近距离承受了九尾查克拉风暴的冲击，体内应该残留大量狂暴、难以抑制的九尾查克拉才对。
这些查克拉会持续破坏身体组织，造成高烧、抽搐、器官衰竭等典型症状，最终导致死亡。
然而，这个孩子体内……伊比喜的目光再次投向连接在李维身体上的几块特殊金属贴片——那是用来监测体内查克拉异常波动的精密传感器。
屏幕上代表查克拉活动的波形，微弱、平缓，甚至……有种诡异的惰性？
仿佛那些狂暴的能量一进入这具身体，就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惰性查克拉？
怎么可能存在于濒死之人身上？”
伊比喜喃喃自语，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完全违背了医疗忍者的常识。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层极其微弱、柔和的绿色医疗查克拉，小心翼翼地探向李维被绷带缠绕的脖颈——试图更仔细地感知他颈部的伤势和内部能量状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绷带的瞬间——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排斥力的能量涟漪，极其突兀地从李维颈部的绷带下方扩散开来！
伊比喜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凝聚的医疗查克拉瞬间溃散！
他猛地收回手，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又看向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孩子。
没有伤口，但那瞬间的触感……冰冷！
坚硬！
带着一种原始蛮荒的……抗拒感？
幻觉？
不！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探出的查克拉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湮灭、吞噬了！
仿佛那里盘踞着一头沉睡的、本能排斥外界探查的凶兽！
伊比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了暗部送人过来时的简短报告：“宇智波族地发现，幸存者，颈部利器伤，疑与宇智波鼬有关……体内查克拉反应异常……”异常！
原来这就是异常！
并非没有查克拉，而是……被某种东西吞噬或隔绝了？
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墙角的通讯仪器，手指有些急促地按下了一个特殊的频率编码。
兹拉兹拉的电流声中，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说。”
“三代目大人，医疗班森乃伊比喜报告。”
伊比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关于漩涡遗孤李维的伤情……有重大异常发现！
请求紧急面见！”
……火影办公室。
烟雾缭绕，将老人的身影笼罩得有些模糊。
猿飞日斩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水晶球静静地放在桌面一角，里面映出的正是木叶医院那间特护病房的景象——病床上那个红发孩子苍白的面容，以及站在床边、神情凝重的伊比喜。
办公桌前，站着两个人。
志村团藏，拄着拐杖，缠着绷带的右眼隐藏在阴影里，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宇智波鼬……哼，果然还留下了隐患。
那个漩涡遗孤，能在灭族之夜活下来，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与其让他成为下一个九尾人柱力的不稳定因素，不如……”他的话语未尽，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己昭然若揭。
水户门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严肃：“团藏，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当务之急是控制九尾之乱的影响，安抚村民！
漩涡李维是英雄的后代，更是重要的‘保险栓’！
三代目，我建议立刻***，由暗部严加看管，在查明其体内异常前，绝不能让他与外界接触，尤其是……九尾人柱力。”
他刻意强调了“保险栓”三个字。
猿飞日斩深深吸了一口烟斗，浓烟缓缓吐出，掩盖了他眼底深处的疲惫和更深的忧虑。
宇智波灭族，九尾失控，木叶一夜之间元气大伤。
这个突然出现的漩涡遗孤幸存者，身上透着太多诡异。
鼬为什么没有杀他？
他体内那股隔绝甚至吞噬查克拉的异常力量是什么？
会不会与九尾有关？
与那个神秘的、袭击了水门夫妇的面具男有关？
“门炎说的对。”
猿飞日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李维是漩涡一族最后的血脉之一，身份敏感。
伊比喜的报告你们也听到了，他体内的查克拉异常，前所未见。
现在不是讨论处理的时候。
立刻执行最高等级隔离！
除特别许可的医疗忍者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包括暗部，只负责外围警戒，禁止探查其体内情况！
所有相关信息，列为S级机密！”
他看了一眼水晶球中那苍白的小脸，“我会亲自去一趟医院。”
团藏绷带下的独眼闪过一丝阴鸷，但终究没再说话。
水户门炎点了点头。
猿飞日斩站起身，火影袍的衣角划过桌沿。
他拿起那顶斗笠，目光再次扫过水晶球，那孩子颈部的绷带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可能引爆木叶、甚至整个忍界格局的……未知的种子。
……特护病房内。
伊比喜刚刚放下通讯器，额角渗出一丝冷汗。
三代目要亲自前来！
他再次看向病床上的李维，眼神更加复杂。
就在这时，仪器屏幕上的某个参数突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代表李维自身生命能量（一种极其原始、微弱、与查克拉似是而非的波动）的微弱曲线，极其短暂地向上跳动了一格，幅度微乎其微，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但一首严密监控的伊比喜捕捉到了！
他几乎是扑到仪器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没有看错！
而且……他猛地看向李维颈部的绷带！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厚厚的绷带下方，似乎极其微弱地……凸起了一下？
如同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极其短暂地取代了病房里刺骨的消毒水冷意！
伊比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床边。
这一次，他没有动用任何查克拉，只是凭借肉眼和医疗忍者的敏锐感知，仔细观察李维颈部的绷带。
没有动静。
一切如常。
仿佛刚才的波动和异样只是他的幻觉。
但伊比喜知道不是！
他死死盯着那片区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嘀…嘀…”声和他自己沉重的呼吸。
突然！
那片绷带覆盖的、靠近锁骨上方的位置，极其极其轻微地，又蠕动了一下！
这一次，更加清晰！
仿佛……是皮肤下的肌肉或者某种组织在极其缓慢地收缩、搏动？
伴随着这微不可察的搏动，伊比喜敏锐地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厚重、温暖、如同大地深处岩浆般的力量感，从那个点极其缓慢地弥散开来！
这股力量感极其微弱，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了一点点！
它并非查克拉，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的力量？
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仪器屏幕上，代表李维心率的数字，极其极其缓慢地从45……跳动到了46！
虽然依旧远低于正常值，但这变化是真实的！
稳定的！
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停止！
复苏的迹象？！
但这力量……究竟是什么？
伊比喜的心跳如擂鼓。
他感觉自己正在触碰一个颠覆忍界常识的、深不见底的秘密！
漩涡一族的血脉？
还是……宇智波灭族之夜那未知变数的产物？
他立刻拿出记录本，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速记符号，飞快地记录下刚才观察到的一切细节和感受，每一个字都写得无比沉重。
……就在伊比喜全神贯注记录时，病房厚重的合金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争执声。
“让我进去！
我要见他！
李维！
我知道他在里面！
开门！”
一个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愤怒和绝望的孩童声音撕心裂肺地响起，是佐助！
他不知怎么冲破了外面的封锁，跑到了这里！
“宇智波佐助！
立刻离开！
这里是禁区！”
守卫的暗部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警告。
“不！
放开我！
李维！
你回答我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佐助的声音哽咽、破碎，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痛苦。
失去所有至亲的恐惧和绝望，以及对唯一可能幸存的童年玩伴的担忧，如同失控的洪水，冲垮了这个七岁孩子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疯狂地拍打着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带走！”
暗部的声音冷酷无情。
“放开我！
***！
李维——！！”
佐助的哭喊、挣扎、拳打脚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充满了无助和悲愤。
病房内。
伊比喜被门外的混乱惊动，皱了皱眉，正要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病床上，一首昏迷不醒的漩涡李维，那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极其轻微地、快速地转动了一下！
仿佛在做一个极其混乱的噩梦。
同时，他颈侧被绷带缠绕的部位，那块灰白色硬皮所在的位置，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有力！
覆盖在上面的绷带甚至被顶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鼓包！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蛮荒、带着强烈排斥与警告意味的气息，如同沉睡凶兽被惊扰后发出的低吼，猛地从那个鼓包处爆发开来！
瞬间席卷了整个病房！
“啪！
滋——！”
病床周围所有的精密仪器屏幕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火花！
代表心率、血压、查克拉波动、生命能量等等所有参数的曲线瞬间变成一片混乱的杂波，发出刺耳的警报尖叫！
心电监护仪那代表心跳的“嘀…嘀…”声骤然拉长、变调，最后变成了一道尖锐的、代表心跳停止的死亡长音——“嘀——————————！”
伊比喜猛地回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看到病床上，那个红发的孩子，身体猛地向上弓起！
绷带缝隙中露出的半张小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死灰一片！
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不！！”
伊比喜失声惊呼，医疗忍者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病床！
刚才那股爆发的冰冷气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但此刻更让他恐惧的是那刺耳的死亡长音！
就在他扑到床边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维那弓起的颈侧绷带下方，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皮肤下疯狂地游动、凸起、蔓延！
它们在灰白色的硬皮区域剧烈地搏动着，如同心脏在疯狂泵动！
一股更微弱、却更精纯的暗金色能量，正不顾一切地涌向那具身体的核心，试图对抗那突如其来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剧烈冲击！
那暗金色的光芒，透过绷带和苍白的皮肤，在惨白的灯光下，勾勒出恶魔果蒂托的妖异轮廓，如同一个烙印在生死边缘的、不祥而古老的诅咒！
病房外，佐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暗部强行拖离的挣扎声和合金门隔绝，只剩下模糊的回音。
病房内，仪器刺耳的死亡长音如同丧钟，在冰冷的空气中尖锐地回荡。
漩涡李维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摔回病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