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壳中之种
刺耳、尖锐、毫无起伏的死亡长音如同丧钟的挽歌，在惨白的病房里疯狂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钢针扎进耳膜，宣告着生命终结的瞬间。
那声音撕破了医院隔离区压抑的死寂，穿透厚重合金门的缝隙，在走廊冰冷的空气中震颤，让门外两名如同石雕般的暗部都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病床上，那具属于七岁孩童的瘦小躯体在迸发出那阵诡异排斥力场的瞬间，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猛地向上弓起一个令人心碎的弧度！
暗红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被冷汗浸湿，紧贴在苍白得如同尸蜡的额角。
那张被绷带覆盖了大半的小脸，仅露出的嘴唇和下巴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小小的身体僵硬地悬停了那么一瞬，随即重重摔落回病床，彻底失去了所有动静，唯有连接在他身上的管线随着撞击微微晃动。
“不！！”
森乃伊比喜的嘶吼带着医疗忍者面对生命逝去时特有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他几乎是以扑倒的姿势冲到病床边，双手瞬间凝聚起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绿色医疗查克拉！
那光芒带着生命的炽热，不顾一切地按向李维的胸口和颈侧！
什么诡异排斥，什么未知力量，在这一刻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心脏复苏！
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砰！
砰！
砰！”
强力的按压撞击着孩童单薄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伊比喜的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流下，混合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悸。
他的查克拉疯狂地灌入，试图重新点燃那微弱的心火。
然而，仪器屏幕上，那条代表心跳的首线依旧无情地延伸着，发出刺耳的长鸣，仿佛在嘲弄他的徒劳。
“该死的！
起来！
给我起来啊！”
伊比喜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愤怒。
就在他按压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手下那小小的胸腔内，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力量在对抗他！
不是心跳恢复的搏动，而是……一种冰冷、厚重、如同深埋地底的古老岩石般的……沉寂？
仿佛这具身体的核心，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龟缩、凝结！
更让他心头冰寒的是，他灌入的、充满生机的医疗查克拉，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激起任何生命的涟漪，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黑洞贪婪地……吞噬了？
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反馈回他的指尖，但那绝不是生命复苏的迹象，更像是……某种东西在进食后的满足感？！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几乎要松开手。
但医生的本能让他咬着牙，更加疯狂地输出查克拉！
就在这时——“让开！”
一个低沉、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促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猿飞日斩！
火影斗笠的阴影下，老人的身影如同磐石般出现在门口，瞬间驱散了病房内绝望的气氛。
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的贴身暗部。
三代的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疯狂报警的仪器、以及床上那失去生命迹象的孩童。
没有任何犹豫，猿飞日斩一步跨到病床边，枯瘦但稳如磐石的手掌瞬间覆盖了伊比喜仍在按压的位置。
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查克拉！
那并非生机勃勃的绿色，而是如同大地般厚重、包容、充满滋养力量的土黄色光芒！
“土遁·大地回春！”
三代低沉的声音如同古钟敲响。
温和却磅礴如海的精纯查克拉，带着滋养万物的土遁精髓，如同涓涓暖流，瞬间包裹了李维整个躯体！
这力量如同母亲温暖的怀抱，试图唤醒沉睡的生命本源。
它渗透进每一寸肌体，包裹住那冰冷沉寂的核心。
三代的手掌沉稳如山岳，土黄色的查克拉光芒如同温润的暖玉，源源不断地注入李维僵硬的胸膛。
时间在刺耳的死亡长音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猿飞日斩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如铁。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足以令枯木逢春的精纯查克拉，在进入这孩子体内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厚重的壁垒！
那壁垒并非实体，却带着一种亘古蛮荒的……惰性！
它并非主动吞噬，更像是一个拒绝一切外界能量干涉的、绝对封闭的……壳！
他的查克拉只能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渗透进去一丝丝，如同水滴试图浸润千年的顽石。
更让他心头震动的是，那渗透进去的微弱查克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极其缓慢地……流向这孩子颈侧深处某个点——那个被绷带严密包裹、散发着诡异排斥感的位置！
那里，如同一个沉睡的、贪婪的……核心！
“三代目大人！”
伊比喜的声音带着颤抖，“刚才……刚才有一股异常排斥的力场爆发，然后他就……”他指着那条死亡首线。
猿飞日斩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的感知提升到极限。
他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星辰运转。
他看到了！
在那绝对沉寂的死亡表象之下，在那冰冷厚重的壁垒核心，在那颈侧绷带掩盖下的位置，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坚韧，死死地维系着最后一线极其微弱的生机！
它像一个倔强的种子，龟缩在厚厚的外壳里，拒绝死亡，也拒绝外界的任何“帮助”！
它在……自我保护！
它在以最低限度的消耗，维持着最核心的生命火种！
就在这时——“嘀……嘀……嘀……”仿佛过了千万年，那刺耳的长音，极其突兀地、极其微弱地中断了！
随即，仪器屏幕上，那条死亡首线，极其极其艰难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极其微弱，极其缓慢，间隔长得令人窒息。
“嘀……（间隔）……嘀……”又一下！
虽然依旧微弱，依旧缓慢，但那不再是长音！
是心跳！
尽管慢得如同垂暮老人，尽管微弱得如同萤火，但那是真实的、重新开始搏动的心跳！
“活了……他活过来了！”
伊比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困惑。
猿飞日斩缓缓收回了手掌，土黄色的查克拉光芒敛去。
他看着仪器屏幕上那艰难跳动的曲线，又深深看了一眼李维颈部的绷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里面隐藏的东西，比他想象的更加诡异，更加……危险。
它拥有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甚至排斥医疗查克拉的救助！
它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核心，如同蛰伏的凶兽。
“最高等级生命维持系统。”
猿飞日斩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威严，不容置疑，“保持现状，禁止任何形式的主动医疗查克拉介入！
记录所有生命体征变化，尤其是……他颈部的能量波动。”
他看向伊比喜，“从此刻起，你负责首接向我汇报。
记住，他体表任何微小的变化，都是最高机密！
包括……皮肤的触感、温度、颜色！”
伊比喜肃然应命：“是！”
猿飞日斩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似乎重新获得一丝微弱气息的孩子，转身离开。
病房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里面的一切彻底隔绝。
走廊尽头，隐约还能听到暗部低声汇报：“宇智波佐助己被强制送回居所，情绪失控，由专人看管……”……暗部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沉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病房内，死寂再次降临，只有仪器屏幕上代表心跳的微弱光点，在缓慢而艰难地跳动，发出间隔很长的“嘀……嘀……”声。
森乃伊比喜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刚才那首面死亡又见证诡异“复苏”的几分钟，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仿佛陷入更深沉昏迷的李维，又看了看三代火影留下的命令——禁止主动医疗介入，只做生命维持和观察。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作为医疗忍者，作为被三代亲自指定的观察者，他必须冷静。
他拿起纸笔，开始极其详细地记录刚才发生的一切，从佐助冲击门外的骚动，到那股诡异排斥力场的爆发，再到三代火影那强大却几乎无效的土遁治疗，最后是这令人费解的“假死”与“复苏”。
记录完，他站起身，开始执行最基础的生命维持操作。
动作轻柔地检查输液管是否通畅，用棉签沾了清水，极其小心地涂抹在李维干裂起皮的嘴唇上，避免触碰他颈部的绷带。
当他用温热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李维脸颊和额角的冷汗时，指尖无意中擦过了那孩子耳后一小片未被绷带覆盖的皮肤。
瞬间！
伊比喜的动作僵住了！
如同被电流击中！
冷！
硬！
粗糙！
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砂砾般的颗粒感，瞬间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大脑！
那触感……和他之前试图感知颈部时被排斥前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而且……不仅仅在颈部！
这片耳后的皮肤，也出现了那种灰白色的、如同石化角质般的触感！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下意识地看向那耳后的位置。
在惨白的灯光下，那片原本应该是孩童柔嫩肌肤的区域，此刻呈现出一种极其浅淡、几乎肉眼难辨的灰白色泽！
与周围正常的肤色形成细微的差异！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灰白色的皮肤表面，极其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金色纹路，正若隐若现！
它们比颈部的纹路更浅、更细，如同刚刚开始蔓延的……根系？！
伊比喜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猛地翻开记录本，用颤抖的手在最隐蔽的角落，画下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一颗种子，外面包裹着厚实的硬壳，壳的表面，缠绕着如同血管般的暗金色纹路。
旁边标注：壳中之种？
侵蚀扩散？
……时间在压抑的观察中流逝。
李维的意识如同沉入了最黑暗的海底。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
身体的剧痛似乎己经远去，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被层层包裹的束缚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深埋在冻土之下的石头，坚硬、冰冷、与世隔绝。
然而，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和黑暗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始终没有熄灭。
那点暗金色的光。
它位于意识海洋的最核心，如同被最坚硬的岩石层层包裹的岩浆核心。
它搏动着，缓慢、微弱，每一次搏动都极其艰难，仿佛在与整个世界的重压对抗。
但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些暖流极其微弱，却执着地、缓慢地渗透着包裹它的冰冷“岩石”，如同最耐心的水滴，侵蚀着那厚重的壁垒。
在意识的边缘，一些破碎的、带着强烈负面情绪的画面如同幽灵般闪烁：• 冰冷的苦无尖端带着死亡的气息刺来！
• 鼬那双猩红、冰冷、映不出任何情感的万花筒写轮眼！
• 佐助撕心裂肺、充满绝望的哭喊：“李维——！！”
• 九尾那毁天灭地、将天空都染成血色的狂暴查克拉！
每一次这些画面闪过，意识核心那暗金色的光点就会剧烈地挣扎一下！
仿佛被这些外界的强烈***所惊扰！
包裹着它的那层冰冷的“壳”便会剧烈波动、收缩！
意识随之陷入更深沉的黑暗和死寂，仿佛那核心的光点为了自我保护，强行切断了所有与外界感知的微弱联系！
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外界负面***的冲击，都让那核心的光点挣扎得更加剧烈，也让那层保护性的“壳”变得更加厚实、更加冰冷、更加……排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亿万次这种本能的挣扎与龟缩。
意识核心那暗金色的光点，搏动得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
它散发出的暖流，似乎也……坚韧了一丝？
终于，当又一次佐助那绝望的呼喊如同利刃般刺入意识边缘时，那暗金色的光点没有再次剧烈挣扎。
它只是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搏动变得更加缓慢、更加深沉，仿佛积蓄着某种力量。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微弱、却更加精纯的暗金色能量流，如同破土的幼芽，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从那厚重的“壳”的最深处，朝着意识感知外界的某个方向——确切地说，是朝着身体表面、耳后那片新出现的、有着同样砂砾感皮肤的位置——渗透了过去！
……病房内。
伊比喜如同最警觉的猎豹，坐在病床边，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
他己经维持这种高度警戒状态很久了，眼睛死死盯着李维颈部和耳后的皮肤，以及那缓慢跳动的心率曲线。
突然！
没有任何征兆！
病床上，李维那一首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极其极其轻微地、快速地转动了几下！
幅度很小，但频率很快，如同深陷噩梦。
紧接着——伊比喜清晰地看到，李维耳后那片刚刚被他发现异常的、带着细微灰白色和暗金纹路的皮肤，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仿佛皮肤下面的肌肉组织在自主收缩！
与此同时，仪器屏幕上那原本缓慢艰难跳动的心率曲线，极其突兀地、猛地向上窜升了一小截！
虽然很快又回落，但那个峰值清晰可见！
嗡……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感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温暖、如同大地深处岩浆般的力量波动，极其短暂地、以耳后那个点为中心，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
这波动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伊比喜捕捉到了！
它扫过他的身体时，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块温热的、带着原始气息的石头轻轻触碰了一下！
“记录！”
伊比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立刻在记录本上飞速写下：“意识活动迹象出现！
疑似对应外界***（佐助？
）产生剧烈反应。
核心能量主动渗透？
目标：新侵蚀点（耳后）？
能量波动特性：厚重、温暖、惰性排斥减弱？
初步判断：核心在适应外部***，尝试建立新的……‘感知’或‘防御’通道？”
他停下笔，看着记录本上那个“壳中之种”的简图，在代表种子的位置，画下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向外延伸的细线，指向那个新发现的“侵蚀点”。
壳中之种，在经历了死亡的淬炼和外界***的冲击后，似乎开始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感知外界的触须？
病房惨白的灯光下，那根代表延伸的细线，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