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母亲临终塞给我的银行卡,那是城中村拆迁款。
继父踹门而入:“死丫头,交出来!那是老子的钱!”
他身后站着怀孕的继妹。
深夜有人敲窗:“路鸣,你妈死因有疑,你枕边的存折也是假的。”
我摸黑把存折藏进母亲的骨灰盒夹层。
继父暴怒撕毁遗产协议时,我亮出录音笔冷笑:“爸,你撕的是复印件。”
当殡仪馆送来第二份骨灰,遗嘱律师突然推门而入:“路鸣女士,请签收您生母赵南秋的亿元保单。”
我手指死死抠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塑料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妈闭眼前塞到我手里的,气儿都快断了,声音含在喉咙里:“妮儿……拿着……谁也甭给……”卡上还沾着她最后一点儿温乎气,凉得扎手。屋里那股消毒水和隐隐的腐烂味儿还没散尽,门板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砰一声!整扇门都在门框里哆嗦。
“路宁!给老子滚出来!” 粗嘎的咆哮比外头腊月寒风还割人,是王洪涛,我那个挂名的继父。
没等我应声,门锁“咔哒”乱响两下,他壮硕的身躯已经硬挤了进来,带着一股子廉价的烟草和隔夜酒气。冷风“呼”地灌满狭小的客厅,把他身后穿着宽松孕妇装的陈薇薇吹得裹紧了一层又一层的羊绒围巾。她挺着个显怀的肚子,脸冻得发白,缩在她爸肩膀后头,眼神却像探照灯,刀子似的刮过我紧攥着的手。
王洪涛两步就蹬到我面前,黑胖的脸逼近,粗重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带着烟油子味儿。他那双三角眼里全是血丝和一种急赤白脸的疯狂:“死丫头!聋了?!把钱交出来!那是老子的钱!老子的房!你妈那个病秧子,临了临了还藏私?拿出来!”
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他那件磨得发亮的皮夹克肩头蹭着旁边新买的五斗橱——那是他刚搬进来的,说是薇薇怀孕了,要“好兆头”。我盯着他那张油腻扭曲的脸,胸腔里像是塞了一把冰碴子,又冷又硌。卡硌着掌心的感觉越发清晰,那硬边提醒着我妈最后的体温,最后的力气。
“爸,” 我开口,嗓子被屋里的浊气和死气弄得又干又紧,得清清嗓子才能说出下一句,“我妈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啥?”
王洪涛明显愣了一瞬,三角眼里的疯狂劲儿被冲淡了点,换上一丝被冒犯的暴躁:“她个病糊涂的,能放什么好屁?少他娘的废话!”
“我妈说……”我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棱子砸在地上,“这钱,是她省下来给我的嫁妆。让我握紧了,死也不给外人。” 最后一个字落地,我清楚地看见他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
“放你娘的拐弯屁!”王洪涛猛地爆发了,粗短的脖子胀得通红,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瘟鸡,“什么嫁妆!那拆迁款是老子跑断腿弄下来的!没有老子,你们娘俩早喝西北风了!你个赔钱货还想赖账?给老子拿来!”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风,劈头盖脸就朝我手腕抓过来,指甲缝里黑黢黢的污垢都看得清清楚楚。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攥着卡的手猛地往胸前一缩,整个人朝旁边狼狈地一扭。他带着酒气的粗糙指肚还是擦过我手背,***辣地疼。后背撞在冰冷坚硬的新五斗橱上,硌得我骨头生疼。
“爸!” 陈薇薇尖声叫起来,捂着肚子往前凑,“你小点劲!别吓着我!姐,你快把钱给爸!我爸也是为了这个家呀!等我弟弟生下来,用钱的地方海了去了!你留着干啥?” 她声音又急又尖,眼珠子黏在我手上,像淬了毒的钩子,恨不得把那卡直接钩走。
我后背抵着柜子冰冷的漆面,喘着粗气,手藏在身后,卡的硬边死命抵着后腰皮肉。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僵持下去,王洪涛真敢上手抢。他身后那扇门,关也关不紧,风呼呼地往里灌。屋外那条黑黢黢、堆满杂物的走廊尽头,是厕所。唯一能锁门的地方。
“行啊,” 我扯了扯嘴角,声音里那点颤音勉强压下去,“想要是吧?妈留下话,要我看好了那本红皮存折,跟这卡一起放她床边柜子抽屉里锁着,等她头七过了你们再说道。钱,我碰都没碰。” 我抬起下巴,指了指卧室那张旧铁架床旁边掉漆的矮柜子。“信不过?薇薇,你去翻抽屉,看锁没锁。”
我说得煞有介事。陈薇薇狐疑地瞟了我一眼,但显然那本“红皮存折”的分量让她动心了。“真的?存折也在里面?”她扶着腰,抬脚就要往卧室走。
“慢着!”王洪涛阴沉着脸突然一嗓子,他猛地扭头,那双三角眼死死钉在陈薇薇凸起的肚子上,又剜了我一眼,“薇薇,你给我站那儿!大着肚子少往那霉气地方钻!”他显然对什么“头七”有所顾忌,怕冲撞了他的宝贝金孙。
我心脏在腔子里重重一跳,暗骂这老东西真是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老迷信。嘴上却绷住了:“行,信不过我也行。那钱就躺在我妈床头锁着,钥匙妈咽气前不知扔哪了。你们硬要拿,撬啊!反正妈也死了,不怕扰了她清净。” 我说着,自己先往墙角挪了一步,给他们腾出冲向卧室的“通道”,垂下的眼帘盖住眼底的一丝冷光。
空气凝固了几秒。王洪涛腮帮子上的肥肉鼓了鼓,眼神在我脸上和那紧闭的卧室门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像在掂量撬门的成本和“霉气”的危险哪个更大。陈薇薇皱着眉,一手护着肚子,手指不停地在厚围巾上抠,显得焦躁不安。
“哼!” 王洪涛最终重重一哼,用他那根短粗的、沾满尼古丁焦油的手指狠狠点着我,“死丫头!给你妈办后事要紧!头七!就头七!到时候连钱带账,一五一十给老子摆清楚!少一分钱,老子剥了你皮!薇薇,走!”他吼完,狠狠踹了一脚旁边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扶起的椅子,“哐当”一声巨响,椅子腿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他粗鲁地拨开站在门口的陈薇薇,撞开门,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冷风再次席卷而入。
陈薇薇没立刻走,她挺着肚子站在门槛边,那张白得没什么血色的脸在惨淡的光线下幽幽地看着我。嘴角很突兀地向上牵起一点点,不是笑,更像刻上去的刻痕。“姐,”她的声音黏黏腻腻的,像刚蒸好的糯米糕里藏的针,“好好儿守着妈的钱。可别……生分了咱们一家人。” 说完,手指在我的破羽绒服袖子上轻轻划过,慢得吓人,像条冰冷的蛇。这才侧过身,小心地、一步一步挪出了门。
“嘭!”
破木门被她从外面甩上,整块门板连着门框都晃了三晃,积年老灰簌簌落下。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风被挡在外面,可寒气似乎从地缝、墙缝里丝丝缕缕地往上钻。我后背的冷汗被冷风一激,冰得刺骨。原地僵立了几秒,直到楼道里那父女俩沉重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下楼的方向,才猛地冲到门边,手抖着拧上那早就滑了丝的门锁——“咔哒”,勉强扣住。
背死死抵着冰凉、还在微微发颤的门板,我才敢松开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
掌心里,那张印着模糊划痕的银行卡湿漉漉的,沾满了汗水。
哪有什么红皮存折?那是我临时扯出来拖延时间的幌子!床头柜抽屉是空的,连个铁片都没上锁!王洪涛是被他那点关于“头七”和“霉气”的愚昧顾忌绊住了脚,加上陈薇薇的大肚子成了他的软肋,才暂时退了兵。但这时间窗口有多长?
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撑着门板,急促地喘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呛得喉咙发疼。必须找个地方!王洪涛这种人,冲动起来可能今晚就去弄把锤子砸锁!
慌乱的目光扫过逼仄的客厅:掉了漆的小方桌,铺着透明塑料布的旧沙发,墙角摞着的纸箱……全都不安全!他的眼睛会像篦子一样刮过这里每个角落。
视线最后定格在客厅窄窗下那个蒙着暗红色绒布的桌子——上面端端正正摆着妈的骨灰盒。
檀木的,深棕色,沉甸甸。前两天刚从殡仪馆抱回来,还没来得及找墓地安放。
一个念头如同寒夜里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进我混沌一片的脑海:最危险的地方……
不!不行!太荒谬!太……大逆不道!身体先于意识,猛烈地抗拒着这个念头。
“砰砰!砰砰砰!”
短促、压得很低的敲窗声,像几颗小石子冷不丁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整个人吓得一哆嗦,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刺骨的寒意,汗毛倒竖!猛地扭头看向客厅那扇唯一的小窗户!玻璃被厚厚的灰垢和雨水痕迹模糊了,外面是沉沉的、不透光的水泥露台和堆积如山的破烂。谁?!王洪涛杀了个回马枪?还是……贼?!
窗外一片浓稠的黑暗。那敲击声停了片刻,紧接着,一道刻意压得极低、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男声贴着冰冷的玻璃传进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路鸣!你妈……怎么死的?” 声音短促,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急促,“王洪涛……陈小美……钱?呵……”一声短促模糊的冷笑,“你枕边那份……假的!别信!” 话音戛然而止。
路鸣!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
他叫我路鸣!不是“路宁”!自从我妈带着我嫁给王洪涛,我就被逼着改名叫“路宁”十几年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本名?!
窗外的暗影似乎动了一下,融入深黑的背景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死寂。
只有我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疯狂敲砸的闷响,擂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假的?他刚说……什么假的?
僵硬地转动脖颈,我的目光投向卧室那张铺着旧花色床单的铁架床。枕边……枕边有什么?
那里只放着一本银行给的、暗红色的定期存折本!是妈住院前交给我的,还特意叮嘱:“妮儿,这大头放折子里,安全!卡上就零头儿,看病抓药用……”她的脸蜡黄枯槁,眼神却异常固执。
那个声音……窗外的声音,说那是假的?!是存折?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没等我理清这惊悚的信息碎片和那个叫破我本名的神秘人影意味着什么,身体已经像一张被过度拉紧的弓,猛地弹了起来!直扑卧室!
卧室很小,几步就到床边。我几乎是扑倒在粗糙的床单上,手指哆嗦着探向枕下——冰冷,空荡!没有!我发疯似的掀开枕头,掀开垫被!
视线落在那小小的、铁皮刷着红漆的搪瓷脸盆架上。那折子平平整整地,放在叠好的旧毛巾旁边。我刚才就是顺手放那儿的。
暗红色的封面,熟悉的银行烫金徽记。封皮的手感,纸张的厚度……它太真实了!妈把它交给我时的样子,眼神里的郑重……每一个细节都像刻在我脑子里!
假的?凭什么说是假的?!
我捏着那本存折,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窗外那人是谁?他知道什么?他为什么要告诉我?王洪涛和陈薇薇……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念头像沸腾的蚂蝗,钻进我每一条神经。恐惧像冰冷的水银,沉甸甸灌满了我的五脏六腑。那本存折此刻握在手里,像个烫手的山芋,更像是埋在身边的一颗诡雷!王洪涛随时可能踹门回来硬闯!陈薇薇的眼神……她能信我拖到“头七”?我绝不能把这么个“雷”放在明处!
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卧室,几乎是踉跄着扑向客厅窗下那个蒙着暗红绒布的桌子!
檀木骨灰盒沉默地立着,冰冷的触感透过红布传来。这个念头如此疯狂,却又在瞬间显得无比合理!——王洪涛这种自私到骨子里又极度迷信的人,就算把这屋子翻个底朝天,把墙皮抠掉一层,他敢碰这盒子一下吗?冲撞了他臆想中的“霉气”?动了他未来儿子的运势?他绝不敢!
这念头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颤抖的手缓缓伸向那冰冷的盒子盖。檀木的纹理在掌心滑动,带着一种奇异的涩感。盖子很沉。
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木材微香、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火燎与冰冷的气息,淡淡地涌了出来。一个白色布袋子端正地摆在里面。
这就是我相依为命又撒手人寰的妈,留下的全部。
手指迟疑着,还是毅然探向那布袋内侧,沿着缝合线摸索,寻找夹层或者空隙——没有!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装骨灰的素袋!我小心地掀开袋子口边缘的扎绳,里面灰白色的骨灰颗粒混合着小块骨头安静地躺着。没有夹层!
那声音说的是“夹层”?难道是我理解错了?还是说……这盒子本身?
我把布袋小心地取出,沉甸甸的分量压得手腕一坠。目光仔细审视盒子内部。檀木质地的盒体,打磨得光滑,内部很简洁,没什么装饰。底部?我伸手进去摸索底部内衬——一层平平整整的、很薄的丝绒布贴着盒底。边缘缝合得严丝合缝。
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要拆开?
不行!时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王洪涛随时可能回来!他暴怒起来什么都干得出!
近乎绝望的目光扫过骨灰袋。刚才取袋子时,似乎感觉袋底和盒子底部之间……有一点点极其轻微的、不自然的间隔?手指猛地重新插回盒底!
这一次,我的指尖在靠近内侧边缘、盒子角落的位置,触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那层薄绒和硬邦邦的木质底部之间,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细小的缝隙?缝隙下方,摸起来像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微微凸起?被绒布盖着,软软的?
心脏骤然紧缩!
我用指甲抠住那细小的缝隙边缘,用力向上一掀!那层薄薄的丝绒底部内衬,赫然是一层伪装的封皮!它的一角居然可以掀开!下面露出的才是真正的硬质盒底!就在那角落处,嵌着一个极其隐蔽、仅仅一指宽的扁平暗格!
薄得像片枯叶!严丝合缝,若非特意撬开内衬,绝无发现可能!
就是它!
我捏着那本红皮存折,冰凉的封皮像淬了毒的刀锋。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一种莫名的恐惧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把它放进这个位置……妈她……她生前就知道王洪涛会来抢?还是……她藏着别的?我甚至不敢深想!
窗外那人模糊的话语在脑海里疯狂地撞击:“假的!别信!”
一股巨大的、源自本能的寒意,比这腊月的风更刺骨,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一个冰冷的问题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如果连这存折都是假的,那王洪涛和陈薇薇逼上门来的真正目的,仅仅是为了那几十万的拆迁款吗?
那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骨灰盒暗格的冰冷金属边沿硌着我的指腹,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提醒。不能再想下去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咬着牙,把存折的边缘对准那狭窄的暗格缝隙——
存折硬质的边角卡在狭窄的缝隙口。太紧了!我手指用力往里一戳,封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滑不进去!汗水瞬间浸湿了鬓角。妈的骨灰袋还被我捧在手上,那份量沉甸甸压着,提醒着我正在做一件多么离经叛道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路鸣!快开门!查水管!” 楼下突然炸起王洪涛粗嘎嘹亮的吼声,穿透了薄薄的门窗板,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蛮横,紧接着是咚咚咚上楼的重锤脚步声!快得像砸在心鼓上!
操!来不及了!
心脏骤然缩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猛地瞥了一眼敞开的骨灰盒和捧在手里的骨灰袋——不能就这样!来不及仔细藏了!身体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在行动,完全是孤注一掷!
“哗啦——”
我双手捧着那沉重的骨灰袋,狠了狠心,直接朝着敞开盖子的骨灰盒口兜头倒了下去!
大半袋灰白色骨灰和细碎骨殖,在暗红的绒布桌面上方倾泻而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沙沙声,迅速覆盖住了我刚刚才费力掀开一丝缝隙的盒底暗格!
白森森的骨灰几乎在瞬间就填满了盒子下层空间,将角落那个可疑的缝隙完全掩盖!
盖子!盖子!
我的手哆嗦得几乎握不住冰凉的檀木盖板,连呼吸都忘了,用尽全身力气把它往盒体上一扣——“噗”!
一声沉闷的撞击,盖子严丝合缝地盖了回去!桌面仅有的震动,成功将盒沿散落出来的一点点骨灰颠平,只在盒子盖边缘残留了极细的一线灰白痕迹。
与此同时!
“嘭!嘭!嘭!”
门板承受的已经不是锤子,而是王洪涛的铁脚!整扇木门在框子里疯狂震颤,门锁“嘎吱嘎吱”***着马上就要崩溃!灰尘簌簌落下,像下了场惨白的小雪。
“路宁!你聋啦?!开门!!查水管!耽误了整栋楼你赔得起吗?开门!”王洪涛的吼声贴着门缝震进来,带着一种失去耐心的暴虐。
还有陈薇薇!她那特有的、细细尖尖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像猫挠玻璃:“姐?开门呀!水管破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爸着急呢!”
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得像发了疯的鼓点,撞得我眼前发黑。顾不上拍打身上沾的灰,我两步冲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惊惶死命压下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大声喊道:“来了!催命啊!妈没了,也不让人消停会儿!” 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拧门锁。
手刚碰到冰凉的锁头——
“咔嘣!”
不是锁舌弹开的声音!是那早已滑丝到极限的锁芯,在王洪涛又一道狂暴的猛踹下,金属零件彻底报废崩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