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科学的审判，与疯子的预言“林然，我最后数三声。三声之后，

你要是还不签了这份三十万的‘自愿搬迁协议’，我保证，今天的新闻头条，

就是‘黑心院长暴力抗法，被强制清除’。”卫生局副局长刘胖子，

将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我面前的旧木桌上，飞起的灰尘在阳光下跳舞。他满脸油光，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鄙夷，仿佛在审判一个无可救药的罪人。

我躺在那张快散架的藤椅上，阳光透过窗棂上爬满的青藤，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甚至没从手机上那款弱智的消消乐游戏里抬起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刘局，噪音污染，

是城市文明的顽疾。你这大嗓门，已经严重干扰到三号床李大爷的‘登基大典’了，

他正准备册封我当‘御前带笔太监’，这可是大事。”“册封你妈！”刘胖子身边，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猛地一拍桌子，他叫孙天宇，哈佛毕业的心理学博士，

刘胖子口中的“金龟婿”，也是我这家精神病院的“继任者”。“林然，

收起你那套疯言疯语！别给脸不要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如同在看一只趴在盘子边缘的苍蝇，“这家疯人院，盘踞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简直是这座现代化都市的一块流脓的烂疮！今天，我们就是来替天行道，切除这块毒瘤的！

”他的身后，阵仗不小。城建集团的项目经理张总，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正不耐烦地把玩着一把兰博基尼的车钥匙，目光在我们院里那几棵老樟树上盘算着，

仿佛已经看到了几个月后这里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

市电视台最红的民生栏目《城市聚焦》的主持人和摄像师也严阵以待，

摄像机冰冷的镜头正对着我，准备将我这个“顽固落后的守旧者”的丑态，

直播给全城百万观众看。权力、资本、科学、舆论。他们精心构建了一个完美的绞索，而我，

就是那个即将被公开处刑，以儆效尤的牺牲品。孙天宇走到镜头前，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悲天悯人的学者腔调，开始了的表演：“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我身后的青藤精神病院，相信大家早有耳闻。这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精神治疗失败的样本。

在这里，病人得不到任何科学、有效的救治，他们只是被简单地圈养起来，与社会脱节，

逐渐丧失作为‘人’的功能，这是人道的悲哀，也是资源的浪费！”孙天宇打了个手势，

一排穿着统一病号服，但目光呆滞，如同木偶般整齐划一的“病人”被带了上来。“这些，

都是我从‘新希望康复中心’带来的成功案例！”孙天宇的声音充满了优越感，

他像个检阅部队的将军，挨个介绍，“这位张大爷，曾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现在温顺得像只绵羊。这位李小姐，曾患有被害妄想症，如今可以微笑着面对任何人。

还有这位……”他最后指向一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中年女人。“这位王阿姨，

是我的得意之作。

她曾患有最棘手的复合型精神障碍——重度社交恐惧、强迫症以及持续性幻听。

在这里被你‘治疗’了三年，结果呢？家人来探望，她会吓得钻到床底下。而现在，

”他打了个响指，“她已经可以站在百万观众面前，接受大家的检阅！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那王阿姨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身体僵硬地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用一种毫无感情起伏的语调背诵道：“感谢……孙博士，感谢科学……治好了我……我现在，

可以去工厂打螺丝了。”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引爆。***！科学的力量太伟大了！

孙博士牛逼！这才是真正的专家！那个院长就是个骗子吧？

守着个破院子不就是为了骗国家补贴？强烈支持拆除！还我们一个干净的社区！

孙天宇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出他亲手导演的好戏：“林然，听到了吗？

这就是民意，这就是科学！你那套陪疯子下棋、种花、晒太阳的江湖把戏，

早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他话音刚落，我们院子里，那个每天拿着鸡毛掸子，

自称“李总管”的李大爷，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指着孙天宇，

用尖细的嗓音怒斥：“大胆狂徒！竟敢在‘养心殿’外如此喧哗！惊扰了‘老佛爷’清修，

小心你的皮！”“哈哈哈哈——！”现场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刘胖子笑得肚子上的肥肉乱颤，指着李大爷对镜头说：“大家看到了吗？

这就是林然院长的‘治疗成果’！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孙天宇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鄙夷地看着我：“林然，这就是你守护的‘病人’？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疯子？

你告诉我，他有什么价值？”面对这极致的羞辱，我终于关掉了手机，

屏幕上“Game Over”的字样显得格外刺眼。我缓缓地，从藤椅上坐直了身体。

我的目光，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穿过他们，

落在了那个被称为“成功案例”的王阿姨身上。我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因为长期服用镇静药物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足足看了有十秒钟。然后，我笑了。

那是一种很轻，很淡的笑，却让现场的喧嚣，诡异地安静了一瞬。“孙博士，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你对‘治愈’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孙天宇眉头一皱，

显然没料到我敢在这种时候反驳他：“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否认眼前的事实？

”“我从不否认事实。”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像个准备听故事的老人，“我只是想善意地提醒你一句，你引以为傲的‘神经重塑疗法’，

似乎在重塑的时候，不小心……把地基给敲裂了。”我迎着他错愕的目光，

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强行压制了她表层的社交恐惧症状，却粗暴地激活了她潜意识里，

一个被尘封了十几年的创伤应激源。我跟你打个赌，就从现在开始计时。”“三分钟内，

她会开始无法自控地，反复撕扯自己的衣角。因为在你粗暴的治疗下，

她的潜意识将所有布料，都关联成了当年火灾现场烧焦的窗帘。”“五分钟内，

她会拼命寻找水源，但她绝不会喝。她会反复地开关水龙头，或者将水泼在地上。因为，

那场火灾，源于她儿子玩火，而她当时，正在厨房洗菜。‘开关水龙头’这个动作，

是她灵魂深处，对‘如果当时我不在洗菜，就能阻止悲剧’的，

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徒劳的重演。”“而十分钟后……”我顿了顿，

看着孙天宇那张由错愕转为愤怒，又从愤怒变为一丝不安的脸，像个宣判最终命运的先知，

轻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她会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出她儿子的名字——‘阿强’。

因为今天，是你强行将她带到公众面前，这种被审视的巨大压力，

与火灾后被邻居、亲戚、消防员围观指责的场景，形成了创伤共振。

”第二章：三分钟的审判，与崩塌的神坛我的话，像一个荒诞不经的诅咒，

在现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短暂的寂静后，孙天宇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夸张的大笑，

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林然，

你是不是被你的疯子们传染了？还是说，你黔驴技穷，只能开始装神弄鬼，

靠算命来博眼球了？”他指着我，对直播镜头和周围的人群大声说道，“大家看到了吗？

这就是伪科学的丑陋嘴脸！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胡言乱语！

”刘胖子也跟着煽风点火，对记者说：“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毒瘤！不仅治不好病人，

还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必须严惩！”张总则不屑地啐了一口：“跟个神棍废什么话，

直接推了完事，我看他还能算出推土机什么时候到他脸上不！”直播间的弹幕，

再次被幸灾乐祸和嘲讽所淹没。笑死我了，这院长是被逼疯了吧？

开始跳大神了可还行？孙博士别理他，快让推土机碾碎这个江湖骗子！

面对如潮的讥讽，我没有丝毫动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我只是伸出手，

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微笑着对孙天宇说：“别急，让我们对科学，保持最基本的耐心。

现在，倒计时开始，还有两分五十五秒。”时间，在这一刻，

仿佛成了悬在孙天宇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那个原本对我充满敌意的女记者，都下意识地，将镜头和视线，

牢牢地锁在了那个被称为“成功案例”的王阿姨身上。一分钟过去了，

王阿姨依旧安静地站着，只是眼神似乎比刚才更加涣散。孙天宇的嘴角，

已经挂上了一丝胜利的讥笑，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两分钟过去了，

王阿姨的身体开始出现微不可察的晃动，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孙天宇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两分三十秒……四十秒……时间走得极慢，

慢到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在孙天宇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彻底宣布我的“骗术”破产，将我钉在耻辱柱上的时候。异变，发生了。王阿姨的手，

突然动了。她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开始一下，一下地，用力撕扯自己干净整洁的衣角，

眼神里充满了对火焰的恐惧。“嘶啦——”布料被撕开的刺耳声音，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抽在了孙天宇的脸上。直播镜头立刻给了一个大大的特写！全场哗然！“巧……巧合！

这一定是偶然的应激反应！”孙天宇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强自镇定地对着镜头解释，

但声音里的颤抖，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我依旧靠在藤椅上，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悠闲地看了一眼手表。第四分钟。“啊——！”王阿姨突然尖叫一声，

像一头受惊的野兽，猛地推开身边的工作人员，疯了一样地冲向旁边用于绿化的水龙头。

她没有喝水，正如我所预言的那样。她只是伸出颤抖的双手，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

将水龙头拧开，再死死地关上。拧开，再关上。清澈的水流冲击着地面，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也一点一点地，冲垮着孙天宇那由傲慢和偏见筑成的堤坝。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真的！时间分毫不差！

这他妈是院长还是预言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的天，

孙博士的脸都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院长说的都是真的？

孙天宇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死死地盯着王阿姨，

不可能……数据模型不会出错……我的疗法是完美的……这不科学……”他所谓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