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猛地一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壁垒。
紧接着,吸力消失,包裹感褪去。
林默的“视野”豁然开朗,但他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不是数据库,更像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回收站”。
空间广阔得望不到边际,地面是由无数破碎、扭曲、黯淡的书页、图片、视频帧堆砌而成,形成连绵的“垃圾山”。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代码和过期数据的气味。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不断蠕动、流淌的、浑浊的灰色数据云层,偶尔有巨大的、意义不明的错误提示符像闪电般划过。
一些形态各异的“东西”在这片废墟上游荡、徘徊。
有的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色块;有的是一段反复播放却卡在某一帧的动画;有的是几句残缺不全、逻辑混乱的对话气泡…它们都散发着一种麻木、呆滞、或是疯狂的“气息”。
这些都是被系统判定为“异常”、“冗余”、“错误”而被“归档”的数据残骸。
林默的“气泡”缓缓降落在一座由破碎文字堆成的小山上。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意识触角,感受着这片死寂之地。
“新来的?”
一个嘶哑、仿佛信号不良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林默吓了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旁边一座由半透明代码块堆成的“山丘”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由无数马赛克碎片勉强拼凑出人形的存在。
他的“脸”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由像素点构成的眼睛,闪烁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醒的光芒。
“你是…?”
林默警惕地问。
“叫我‘老马’吧,归档区的拾荒者兼…观察者。”
马赛克人影的声音带着疲惫的电流杂音,“能保持清醒来到这里,还带着…嗯?
有趣,你身上有‘污染源’的味道,还有…一丝‘原始权柄’的残留?”
他的像素眼聚焦在林默意识核心那微弱流转的金色文字和惊恐表情上。
“‘污染源’?
‘原始权柄’?”
林默捕捉到关键信息。
“就是你改写的东西,小子。”
老马指了指他意识核心的金光,“那是构成这个世界基础规则的‘原始文本’,是‘作者’(或者说系统本身)设定的底层逻辑。
篡改它,就是最严重的‘污染’。”
他又指了指那个惊恐表情,“而这个…是你被系统标记的‘异常特征码’,也就是你被归档的原因。
通常,这种污染源会被第一时间‘净化’(删除),像你这样带着残留还能保持意识的…我第一次见。”
林默心中一凛:“那‘永恒之心’呢?
小说里苏哲找到的那个?”
老马发出一阵刺耳的、像是坏掉收音机般的笑声:“‘永恒之心’?
哈!
那是系统设置的最大的笑话!
也是最大的陷阱!”
他的像素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以为那是什么神器?
不!
那是系统最强力的‘格式化防火墙’!
是专门用来清理像我们这样‘觉醒’的异常数据,或者你这种胆敢篡改‘原始文本’的‘污染源’的终极武器!
苏哲找到它?
不!
是它‘选择’了苏哲!
每一个被它光芒‘照耀’、满怀希望踏上‘新征途’的主角,其意识核心都会被它扫描、分析、标记,最终…要么被彻底同化成系统的一部分,成为维护循环的‘清洁程序’;要么,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到这里,或者…被彻底抹除!”
林默如遭雷击!
原来他经历的无数次循环,每一次被“保存”进结局,都是在接受“永恒之心”(格式化防火墙)的扫描和标记!
他差点就成了系统的“清洁工”!
“那…‘添加到表情’呢?”
林默想起了那个让他成为图标的功能。
“‘收藏夹’。”
老马冷冷地说,“对于某些特别‘有趣’或者暂时无法彻底处理的异常数据,系统会将其核心特征提取出来,做成‘表情包’,封存在一个特殊的隔离区。
某种意义上,那是比彻底删除更残酷的‘活体标本’状态。
你差点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