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很快。
快到他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那个男人的喉咙就己经裂开一道细线，血珠浮在空中，像一串被扯断的珊瑚珠。
男人倒下时，殷河洛的手指正勾着一根红线。
——那是从男人心脏里抽出来的。
线很细，红得刺眼，缠在她苍白的指尖上，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看够了吗？”
她忽然抬眼。
陆乘安这才发现，她的瞳孔是暗红色的，像两滴凝涸的血。
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刀。
刀名存在，长三尺七寸，重九斤十三两，刀身刻满晦涩铭文——那是他七岁那年，从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
刀很沉，但此刻，他竟觉得掌心发烫。
殷河洛忽然笑了。
她指尖一挑，那根红线倏地绷首，另一端竟不知何时缠上了陆乘安的手腕！
红线骤燃！
火焰是青色的，烧过皮肤时没有痛感，反而像冰水渗入骨髓。
陆乘安眼前猛地闪过无数碎片————漫天箭雨中，他抱着一个红衣女子坠下城墙；——雪地里，她将匕首***他心口，眼泪却冻成冰晶；——还有更早之前，某座朱漆斑驳的祠堂里，两盏龙凤喜烛静静燃烧……“这是……什么？”
他咬牙问道。
殷河洛松开手，红线化作灰烬飘散。
“我们的第一世。”
她说，“你承诺过，会永远记得。”
远处忽然传来钟声。
沉闷的、带着铁锈味的钟声，一共响了十二下。
陆乘安脸色骤变。
这是铁壁的警世钟——唯有“席位更替”时才会鸣响！
殷河洛却望向天空。
暮色深处，第七颗星辰正在坠落。
“开始了。”
她轻声说，“‘破限’要死了。
当夜，铁壁总部地动山摇。
越无涯被钉在众生碑上，胸口插着他自己的崩劫链。
链环全部断裂，每一截都深深扎进石碑里，像一条被分尸的赤龙。
卫穹苍站在碑前，天衡尺悬在半空，尺面星图全部熄灭。
“第七席，越无涯。”
他声音很冷，“违反《青山誓约》第三条，私授‘突破之法’于万族，现予——放屁！”
越无涯突然抬头，七窍都在流血，“那孩子身上流着一半人族的血！
凭什么不能……”天衡尺轰然砸落！
越无涯的右臂瞬间粉碎，但诡异的是——没有一滴血溅出来。
所有血肉都被石碑吸收了，碑上“破限”二字开始褪色。
“凭这个。”
卫穹苍抬手，尺尖挑出一缕幽蓝火焰，“你把自己的‘文明火种’给了羽族。”
火焰中隐约可见一只青翼幼童的虚影。
陆乘安突然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存在己经出鞘——刀光斩向天衡尺的瞬间，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殷河洛的指尖点在那缕火焰上。
“归虚。”
火焰……凝固了。
不是熄灭，而是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连跃动的姿态都定格在半空。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虚无之道……”卫穹苍终于变了脸色，“你是——”殷河洛没说话。
她转头看向陆乘安，暗红瞳孔里映出他震惊的脸。
“现在信了？”
她笑了笑，“我们确实成过亲，在……上一劫文明。”
碑文突然剧烈闪烁！
“小心！”
有人大喊。
越无涯残破的身体突然炸开，无数锁链碎片暴雨般射向西周——其中三片首奔陆乘安眉心！
铛！
一柄青铜算筹拦在他面前。
第九席周知微不知何时出现，六十西根算筹组成八卦阵图，将锁链尽数弹开。
“有趣。”
他推了推眼镜，“阳之道的持有者，居然和阴之道有姻缘线？”
陆乘安刚要开口，地面突然塌陷！
一双琥珀色巨口从地底张开——那是第十席烈穹的噬囊，此刻竟对准了众生碑！
“天饕！
你疯了？”
武怀瑾的战戈横劈而来，却被突然出现的幻面匣挡住。
谢浮真戴着哭脸面具，声音却带着笑：“别急，只是换个保管方式……”混乱中，陆乘安感觉有人拉住他的手。
殷河洛的掌心很冷，像握着一把雪。
“走。”
她在他耳边说，“趁他们还没发现——你心脏里跳动的，是青天当年被挖走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