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周第一女元帅，用赫赫战功在金銮殿上逼宫退婚。
未婚夫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他配不上我。他平静地接过退婚圣旨，转身咳血，
染红了宫前白玉阶。我以为这是解脱，却不知，我亲手推开的，
是这世间唯一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屏障。后来，当他以天下为棋局，执子落定，搅动风云时，
我才明白，他不是不能，只是不愿。而我，成了他棋局里，唯一不受控制的，
悔不当初的棋子。01“陛下，臣请旨，解除与太傅之子闻衡的婚约。”金銮殿上，
我一身戎装，卸甲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退婚。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像针扎一样。我单膝跪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龙椅上的天子听得一清二楚。
“臣戍守北境三载，平定十六部族，这份功勋，只求陛下成全。”我将三世积累的军功，
尽数押在了这桩婚事上。我叫裴昭，大周唯一的异姓王，世袭罔替的兵马大元帅。而闻衡，
是当朝太傅之子，一个空有才名，却体弱多病，连风都吹得倒的药罐子。
我们的婚约是先帝所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就是个笑话。龙椅上的皇帝，
我看着长大的小侄子，此刻面露为难。“姑姑，这……是先帝爷定下的……”“陛下，
”我打断他，“闻衡此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于国于家无半点用处。我裴家的儿郎，
当顶天立地，而非终日与汤药为伍。这桩婚事，臣，不认。”我的话音刚落，
一个清瘦的身影从文臣队列中走出。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
身形单薄得仿佛一片随时会飘走的落叶。是闻衡。他走到大殿中央，
先是恭敬地对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转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唇色有些过分的白。
“元帅所言极是。”他开口，声音清润，却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闻衡一介病弱书生，
确实配不上元帅的赫赫战功。臣，附议。”他平静得不像话，仿佛我们讨论的，
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公事。我心里莫名地窜起一团火。我以为他会不甘，会愤怒，
至少会质问我一句。可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份平静，
让我觉得我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小丑。皇帝见我们双方都同意，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下了旨。太监尖着嗓子宣读完退婚圣旨，将明黄的卷轴递到闻衡手中。
他伸出两只手去接，那双手，指节分明，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在他接过圣旨的瞬间，
他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出，溅落在明黄的圣旨上，
也溅落在我眼前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像一朵仓促绽放的红梅。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对我行了个礼，动作依旧一丝不苟。“恭喜元帅，得偿所愿。”说完，他转身，
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金銮殿。他的背影很直，像一株宁折不弯的翠竹。
我看着那抹青色消失在殿外刺眼的天光里，心里那团火，非但没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我赢了，可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02退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朝堂上再没人拿我和闻衡的名字开玩笑，军中的将士们也对我绝口不提此事，
仿佛那个病弱的书生从未在我生命中出现过。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军务中，每日操练兵马，
处理防务，忙得脚不沾地。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压下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一个月后，北境传来急报。之前被我打散的蛮族部落，不知为何突然重新集结，
并且由一个名为“苍狼”的新首领统领，打法变得异常诡异。他们不再与我军正面冲突，
而是像一群幽灵，不断袭扰我军的粮道和斥候小队，行踪飘忽不定，战术刁钻狠辣。
我手下最得力的副将，号称“血屠夫”的王猛，亲自带队追击，结果中了埋伏，五千精锐，
全军覆没。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我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沙盘上，
代表敌军的黑色小旗，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我方防线的薄弱之处。他们的每一次进攻，
都精准地打在了我的七寸上。这不像是蛮族那些头脑简单的家伙能想出来的计策。他们背后，
一定有个高人。“元帅，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全都失联了。”情报营的校尉脸色凝重，
“对方好像能预知我们的所有行动，我们的情报网，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我心中一沉。
我的情报网是我一手建立的，遍布北境，如今却像瞎子一样。“这个‘苍狼’，
到底是什么来路？”我冷声问。“查不到。”校尉摇了摇头，“此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只知道他足智多谋，手段狠辣，被蛮族各部奉若神明。”我盯着沙盘，脑中飞速运转。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我非常不爽。对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匆匆来报：“元帅，太傅大人在府外求见。”闻太傅？他来做什么？
我虽与闻衡退了婚，但与闻太傅在朝堂上还算相安无事。他此刻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叙旧。
我来到帅府门口，只见年过花甲的闻太傅穿着一身素服，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裴元帅，
求您救救犬子！”我心里咯噔一下。“闻衡怎么了？”“那个逆子……自从退婚后，
便将自己关在房中，水米不进，说是……说是要去云游四海，再不问世事！
”闻太傅哭得声嘶力竭，“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皱了皱眉。闻衡的身体本就不好，这样折腾，不是在寻死吗？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
我心里那股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我嘴上说得冷硬。
闻太傅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膝行两步，抱住我的腿甲。“元帅，我知道，
这都是我们的错。闻衡他配不上您，可他对您……是一片真心啊！他房里，
至今还挂着您七岁时送他的那把木剑……求您，求您去看他一眼，劝劝他吧！”七岁的木剑？
我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是我随手扔给跟屁虫的玩意儿，
没想到他竟还留着。我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老太傅，最终还是心软了。“带路吧。
”03我跟着闻太傅，踏进了闻衡的院子。院子很小，种着几竿翠竹，打理得很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他的房门紧闭着。
闻太傅在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毫无回应。我有些不耐烦，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闻衡！”房间里光线很暗，窗户都用厚厚的帘子遮住了。我一进去，
就闻到一股更浓重的药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我适应了一下光线，
才看清房间里的情形。闻衡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床边的地上，
翻倒着一个药碗，黑褐色的药汁流了一地。我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心里一紧，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想为他输送些内力。
可我的手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那冰冷的温度惊了一下。他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布，
有暗红色的血迹从里面渗出来。我猛地扯开白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伤口很新，边缘已经有些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迹象。这个疯子！
我立刻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洒在他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摆，为他重新包扎。
做完这一切，我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
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桌上摊着一张宣纸，
上面用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几行字。不是诗，也不是词，而是一份……战局推演。推演的，
正是当下的北境战局。纸上用朱笔和墨笔，详细标注了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粮草路线，
甚至连几个不起眼的山谷和河流都做了标记。其中，一个用朱笔圈出的，
名为“鹰愁涧”的地方，让我瞳孔猛地一缩。鹰愁涧，是我军运送粮草的必经之路，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已加派重兵把守，自认万无一失。可在这份推演上，
闻衡用朱笔在鹰愁涧旁，画了一个巨大的叉，旁边写着两个小字——“死局”。
他还详细列出了对方可能采用的三种战术：火攻、水淹、滚石。每一种，
都足以让我重兵把守的鹰愁涧，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场。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些战术，刁钻狠辣，完全不像是纸上谈兵。更可怕的是，他推演出的对方的行动路线，
和我情报营得到的消息，几乎完全吻合！他一个久居深闺的病弱书生，
是如何得知这些军机要密的？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书桌的另一角。那里，
放着一枚小小的狼头雕刻。木头制成，雕工粗糙，却透着一股子原始的野性。
我认得这个东西。这是北境蛮族苍狼部落的信物。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我脑中疯狂滋生。
闻衡……苍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猛地回头，看向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我却觉得，这张我看了十几年的脸，
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他到底是谁？04我带着满腹的疑团，离开了闻府。临走前，
我给闻衡留下了一瓶宫中最好的疗伤圣药，并警告闻太傅，若是他再敢寻短见，
我便踏平太傅府。回到元帅府，我立刻召集了所有心腹将领，将闻衡的那份战局推演，
摆在了他们面前。“传我将令，放弃鹰愁涧，所有运粮队改道百里外的盘蛇谷。另外，
在鹰愁涧周围设下埋伏，我倒要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将领们虽然不解，
但还是立刻执行了我的命令。三天后，消息传来。蛮族“苍狼”部，
果然在鹰愁涧设下重兵埋伏，准备一举切断我军的粮道。结果，他们扑了个空，
反而被我军的伏兵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帅府内，一片欢腾。只有我，坐在主位上，
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反而遍体生寒。闻衡的推演，竟然分毫不差。他不仅算准了敌人的计划，
甚至连对方主将的性格和习惯都考虑了进去。这份洞察力，这份算计，简直可怕。
我开始疯狂地调查闻衡。我动用了元帅府所有的情报力量，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都翻了个底朝天。调查结果，让我心惊肉跳。闻衡，京城闻名的病秧子，三岁识千字，
五岁能作诗，七岁时，他的文章已经引得国子监的祭酒们争相传阅。所有人都以为，
他会是下一个状元之才。可就在他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后，他便“泯然众人矣”。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终日与药罐为伍，才华也渐渐消磨殆尽。他参加过两次科举，
都名落孙山。从此，京城少了个天才神童，多了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一切，
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一个被病痛折磨，最终耗尽了才华的天才，多么令人惋斥。
可我的情报网，却挖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闻衡每次大病，都恰逢朝中发生大事。
他两次科举失利，卷宗上都有些蹊跷的痕迹。他看似不问世事，
却与京城中一个神秘的地下钱庄“通宝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个通宝阁，
表面上是钱庄，背地里，却是一个庞大的情报交易中心。他们的情报网络，
甚至比我的还要灵通。线索，最终指向了一个名字——“织机”。通宝阁的幕后老板，
一个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的神秘人。他像一个织工，将天下所有的人和事都当做丝线，
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能困住任何人，也能摧毁任何人。而“织机”这个代号，
第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也正是闻衡大病一场，从天才“沦为”庸才的那一年。
我坐在书房里，看着卷宗上“织机”两个字，久久无法平静。一个病弱书生，一个情报巨擘。
一个无用之人，一个天下棋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在我脑中不断交织，最终，
汇聚成了闻衡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我一直以为，我是翱翔九天的鹰，而他，
只是地面上的一只蝼蚁。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或许从未飞出过他织就的那张网。
我以为是我退掉了他，却不知，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我怒火中烧。我必须去见他，当面问个清楚。
05我再次来到闻衡的院子时，没有通报，直接翻墙而入。他正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书，
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身边放着一个暖炉。他的气色比上次好了些，但依旧很差。
看到我从天而降，他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了一句：“元帅的礼数，
还是这么别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我走到他对面坐下，
将那枚从他书桌上拿走的狼头木雕，扔在了石桌上。“‘织机’先生，别来无恙？
”闻衡的目光落在木雕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元帅既然已经查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他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茶要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