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牛与血痕

携晚赴京华 稻久 2025-08-27 14:5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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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后第三年,沈砚之十三岁,己经能扛起半人高的麻袋,手掌和父亲一样,结着厚厚的茧。

他不再去码头,转而去给镇上的酒楼洗碗,因为那里管饭,还能偷偷藏两个窝头,揣回来给阿晚当晚饭。

阿晚比以前更黏他了。

他去上工,她就坐在酒楼后厨的门槛上等着,手里攥着块石头,在地上画圈圈。

掌柜的婆娘嫌她碍事,拿着锅铲往外赶:“去去去,傻丫头别在这儿挡道!”

阿晚听不懂“傻丫头”是什么意思,只是看见对方凶巴巴的脸,吓得往门槛后缩,小手死死抠着木头缝。

首到沈砚之端着水盆出来,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他怀里。

“哥哥,她瞪我。”

她把脸埋在他沾着油污的衣襟上,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沈砚之放下水盆,抬手就把掌柜的婆娘推了个趔趄。

“不准骂她。”

他声音不高,眼神却像淬了冰,那婆娘被他看得一哆嗦,张了张嘴,没敢再骂。

回茅草屋的路上,阿晚牵着他的衣角,一步一步跟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停下,指着巷口货郎担上的糖人:“哥哥,那个像小兔子。”

沈砚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糖人师傅正用糖稀捏出个歪歪扭扭的兔子,在夕阳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他摸了摸口袋,只有三个铜板——今天的工钱,够买两个窝头。

“阿晚想吃?”

他问。

阿晚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小手攥着他的衣角:“不要了,阿晚不饿。”

她记得哥哥说过,铜板要留着买米。

沈砚之没说话,牵着她走到货郎担前。

“要那个兔子。”

他把三个铜板递过去。

货郎接过钱,笑着把糖人递过来:“给妹妹买的?

这小子真疼人。”

阿晚举着糖人,眼睛亮得惊人,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然后踮起脚尖往沈砚之嘴边送:“哥哥吃,甜。”

糖稀沾在她嘴角,像抹了层蜜。

沈砚之偏过头,喉结动了动:“阿晚吃,哥哥不爱甜的。”

其实他撒谎了。

小时候娘还在时,逢年过节会给他买一块麦芽糖,那甜味能在舌尖萦绕好几天。

可现在,他觉得阿晚嘴角的糖香,比任何糖都甜。

出事那天,是清明。

沈砚之要去邻村的山脚下砍柴,那里的柴多,背到镇上能多换两个铜板。

阿晚非要跟着,说想采野菊花。

他拗不过,只好带着她,叮嘱她在溪边等着,不许乱跑。

他砍了半捆柴,正往溪边走,忽然听见阿晚的尖叫。

抬头一看,头皮瞬间炸了——一头黄牛红着眼冲过来,牛角闪着寒光,是邻村张大户家挣脱缰绳的疯牛,前几天刚撞伤了李家庄的一个孩子。

而疯牛冲的方向,正是蹲在溪边采花的阿晚。

“阿晚!

快跑!”

沈砚之扔掉柴刀,疯了似的往溪边冲。

可他离得太远,疯牛的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像敲在他的心上。

阿晚吓呆了,手里的野菊花掉在地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圆圆的。

沈砚之眼睁睁看着疯牛离她越来越近,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疯牛的牛角要撞到她的瞬间,沈砚之看见阿晚忽然动了。

她不是跑,而是朝着他的方向扑过来,小小的身体像片叶子,挡在了他面前。

“砰”的一声闷响。

牛角狠狠扫中了阿晚的后脑,她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重重摔在泥地里。

额角的血涌出来,混着泥水淌成一条蜿蜒的红蛇。

“阿晚——!”

沈砚之的声音撕裂了喉咙。

他冲过去抱住阿晚,她的身体软软的,眼睛闭着,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

疯牛被赶来的村民打跑了,有人喊着“快请郎中”,有人围着他们叹气,可沈砚之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冷。

他把阿晚抱回茅草屋,放在铺着稻草的土炕上。

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后脑的伤口还在渗血。

沈砚之翻出母亲留下的草药,哆嗦着手捣成泥,敷在她的伤口上,又把家里仅有的一床破棉被盖在她身上。

郎中来了,摸了摸阿晚的脉,又看了看她后脑的伤,摇着头叹气:“伤了脑子,能不能挺过今晚,看天意。”

沈砚之跪在炕边,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把家里最后一点米熬成粥,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可她咽不下去,粥从嘴角流出来,像淌着泪。

他攥着她滚烫的小手,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一遍遍在心里求:让她活下来,让她活下来,哪怕用我的命换……第西天清晨,天快亮的时候,阿晚的手动了动。

沈砚之猛地惊醒,看见她缓缓睁开眼,眼神蒙着一层雾,呆呆地看着他。

“阿晚?”

他声音发抖。

她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个软软的音:“哥……哥?”

沈砚之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只是他不知道,醒来的阿晚,忘了很多事。

她记不住父母的样子,记不住自己的名字,甚至记不住家门口的路,却唯独记得眼前这个少年是她的哥哥,是她要依赖一生的人。

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干净,像被洗过的天空,看他时总是带着怯生生的依赖。

别人喊她“傻子”,她听不懂,只是往沈砚之身后躲;别人给她东西,她摇摇头,只等着哥哥递过来的那一份。

有天沈砚之从镇上回来,看见阿晚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块石头,在地上画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高一个矮。

“这是谁?”

他蹲在她身边问。

阿晚指着高的那个:“哥哥。”

又指着矮的那个,“阿晚。”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永远在一起。”

沈砚之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软又烫。

他摸着她后脑那道浅浅的疤,那里的皮肤还带着点不平滑的触感。

“对,”他郑重地说,“永远在一起。”

那天的夕阳特别好,把茅草屋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紧紧依偎的人。

沈砚之知道,从今往后,他不仅是阿晚的哥哥,还是她的天,她的命,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他要拼尽全力,护着这个用半条命换他平安的小姑娘,让她再也不受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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