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电话那头的河南方言裹着黄河边的风沙味,刮得我耳朵发疼:“冬至,回呗,村东头你家老宅子要拆了,你爷那把太师椅,总得你回来处置。”
我叫陈冬至,生在郑州,长在郑州,豫东民权县那个叫陈庄的村子,只在小时候跟着奶奶回去过两三次。
印象里只有漫天黄土、吱呀作响的土坯房,还有奶奶总念叨的 “别坐你爷那把太师椅”。
挂了电话,我盯着电脑屏幕上没写完的方案,突然觉得办公室的白光灯有些发暗。
奶奶去世五年了,她走前攥着我的手,枯树皮似的手指抠得我生疼:“冬至,那宅子…… 能不回就别回,尤其别碰那把椅子。”
我终究还是买了高铁票。
从郑州东站出发,四十分钟就到了民权站,再转乡村公交,一路颠簸着往陈庄去。
车窗外的白杨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沉沉的天,像无数只干枯的手。
到陈庄时已是傍晚。
堂叔在村口接我,他比视频里老了不少,额头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沙土。
“咋才到?”
他接过我的行李箱,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急切,“快走吧,天擦黑了,村里晚上不太平。”
“咋不太平?”
我问。
堂叔嘴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村里的路还是土路,踩上去 “咯吱” 响,两旁的房子大多锁着门,墙头爬满枯黄的野草,只有几家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像困在黑暗里的眼睛。
我家老宅子在村东头,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空地边上。
土坯墙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黄土,木门上的铜环锈得发黑,门楣上 “耕读传家” 的木匾裂了道大缝,风一吹,“吱呀” 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堂叔掏出钥匙开门,“哗啦” 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村里格外刺耳。
“进去看看吧,我在外头等着。”
他站在门口,脚没迈进去一步。
我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土味和说不清的腥气扑面而来。
院子是天井式的,中间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长着青苔。
正屋门口,放着一把深红色的太师椅。
那椅子比我印象里更旧了,漆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椅背上雕着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