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柜藏踪与致命温差
他背靠着冷库过渡间冰冷的金属墙壁，牙关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外面超市的喧嚣被厚重的保温门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模糊噪音。
警报声似乎停了，或者只是被隔绝得听不清？
脚步声和叫喊声也消失了。
他不敢动，竖着耳朵捕捉任何一丝动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每一次吸气，都像咽下冰碴，刺痛肺腑。
“被发现了吗？
他们走了吗？”
混乱的思绪在冻得发僵的脑子里打转，“会不会有人进来？”
时间在绝对的寒冷和恐惧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过渡间并不安全，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取货。
而且，太冷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会活活冻死在这个物资的天堂里。
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因为寒冷和恐惧而酸软无力。
他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那扇厚重的保温门上。
一片寂静。
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和肉腥味的空气，他颤抖着手，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吱呀——门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僵在原地，屏息等待。
没有反应。
他缓缓探出头。
外面依旧是那灯火通明、货架林立的超市，但原本嘈杂的人声消失了，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背景音。
远处的货架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追逐只是一场幻觉。
警报解除了？
他们放弃了？
巨大的侥幸感还没来得及升起，一阵急促的、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就从不远处的某个货架后传了过来！
“……监控显示最后消失就在生鲜区这边……每个角落都仔细找找！
经理说了，那家伙穿得跟乞丐一样，形迹可疑，很可能有暴力倾向……冷库那边看了吗？”
王枫头皮一炸，猛地缩回头，“砰”地一声轻响关上了保温门，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们还在搜！
而且正在朝这边来！
完了！
过渡间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一旦他们打开这扇门……他的目光惊恐地扫过这个不大的空间，最后落在了内侧那扇更加厚重、标志着“低温冷藏”的大门上。
那是冷库的核心区域！
温度远比这个过渡间要低得多！
进去？
那是找死！
不进去？
被抓住！
下场未知，但那个西装男人的存在，让他对被抓住有着本能的、极致的恐惧！
脚步声和谈话声越来越近，似乎己经到了过渡间的门外。
没有时间犹豫了！
王枫扑到那扇厚重的冷库大门前，找到门闩，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
一股能瞬间冻结灵魂的寒流扑面而来，仿佛无数冰冷的细针扎进皮肤！
他倒抽一口凉气，感觉鼻腔和肺部都要被冻粘在一起。
门后是幽暗的、弥漫着更浓白色寒雾的空间，隐约可见悬挂的整扇猪肉和码放整齐的箱盒。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即将被推开的过渡间大门，一咬牙，猛地钻进了零下几十度的极寒地狱，然后反手将冷库大门轻轻合上，只留下一条极细的缝隙，用于观察和透气。
几乎就在他合上门的同时，过渡间的外门被推开了。
“妈的，真冷！
那疯子不可能躲这里面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抱怨道，带着明显的哆嗦。
“看一眼呗，经理吩咐了，不能漏过任何地方。”
另一个声音回应，“这过渡间没地方***。
里面冷库……要不要看看？”
“操，零下二十多度呢！
他要是躲进去，现在早变冰棍了，还用我们抓？
走吧走吧，去别处看看，估计早跑没影了。”
“也是……这特么鬼地方，待一分钟折寿一年……”脚步声和谈话声逐渐远去，过渡间的外门再次被关上。
世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冷风机运行的低沉嗡鸣。
王枫靠在冷库内部冰冷刺骨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
得救了……暂时。
但下一秒，无孔不入的可怕低温就开始疯狂地展示它的威力。
仅仅是这短短的几十秒，他的西肢己经开始麻木僵硬，头发和眉毛上瞬间结起了白霜，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然后迅速消散。
牙齿的打颤己经无法控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这致命的严寒。
意识开始变得迟钝，昏昏欲睡的感觉如同温暖的潮水，诱惑着他闭上眼睛。
不能睡！
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必须出去！
立刻！
马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推开那扇厚重的门，但手指己经冻得不听使唤，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力量在飞速流逝。
死亡的阴影，比在末世饿死更加迅速、更加冰冷地笼罩下来。
他想起那个西装男人，想起那张支票。
如果死在这里，是不是正合那个男人的意？
一件自己损坏了的“物资”？
不！
绝不能死在这里！
末世十年磨砺出的、烙印在骨子里的求生欲，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力驱动几乎冻僵的身体，肩膀猛地撞向那扇沉重的冷库大门！
门，被撞开了一道缝隙。
温暖！
过渡间那相比之下堪称“温暖”的空气涌了进来！
这微不足道的温差给了他最后的***。
他连滚带爬地摔出了冷库，重重砸在过渡间的地面上，然后拼命地用僵硬的手脚将冷库大门重新闩好。
他瘫在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
过了好一会儿，一丝微弱的热意才开始在冰冷的躯壳里重新流转，带来针扎般的刺痛痒麻。
活过来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淹没了他。
但很快，更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刚才那番剧烈的动作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他感到一阵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烈疲惫和撕扯感！
那种感觉……是能力快要耗尽，即将被遣返回末世的感觉！
不！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个超市己经不再安全！
必须立刻离开！
他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几乎是匍匐着，拼命集中起最后一点即将涣散的意念。
回去！
回去！
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晃动、扭曲，冷库的白色寒雾和过渡间的灯光交织成一团模糊混乱的色彩。
嗡——熟悉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袭来。
阴冷、潮湿、带着腐臭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
他再次重重地摔在了第七号地下掩体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摔回了属于他的绝望角落。
“咳！
咳咳咳！”
他蜷缩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肺叶如同风箱般抽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
黑暗中，他第一时间摸索身后。
鼓囊囊的背包还在。
里面沉甸甸的食物和水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和慰藉。
他紧紧抱着背包，像抱住救命的稻草。
这一次平行时空之旅，除了带回来的物资，还带回了更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那个世界并非任他索取的乐园。
那里有规则，有秩序，有能轻易将他置于死地的危险，还有一个……神秘而可怕的“自己”。
他喘息着，感受着身体逐渐从极寒中恢复，但心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能力的使用有明显限制，而且似乎会引来注意。
下一次，他还能这么幸运吗？
那个西装男人，到底是谁？
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枫看着怀中用命换来的食物，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迷茫和恐惧。
偷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