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音乐学院的琴房里，我听见江离在为白桑弹那首《月下独酌》。

这首曲子是他昨天刚写完的，说是要在下周的汇演上演奏。可现在，他却在教白桑弹。

"这一段要轻一些，像月光洒在水面上。"江离的声音温柔得让我陌生。我站在门外，

手里捏着刚买的咖啡。原本想给他送过去的。白桑笑得甜腻："江离哥哥真厉害，

这首曲子好美。""你觉得美就好。"江离从来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总是板着脸教我弹琴，严厉得像个老师。我轻轻推开门。"江离。"他回头看见我，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白桑也转过身，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念念姐姐，你来啦。

"我把咖啡放在钢琴上："你们继续，我不打扰。"说完就转身走了。

江离在后面叫我："苏念！"我没回头。从琴房到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江离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他最美的曲子要留给别人？回到宿舍，

室友陈小雨正在收拾行李。"你要去哪？"我问。"转学啊，去上海音乐学院。

"小雨头也不抬，"我妈托关系给我联系好了，下周就走。""上海音乐学院？""对啊，

比咱们学校好多了。"小雨停下动作看着我，"念念，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坐在床上，

忽然有了一个冲动的想法。"小雨，上海音乐学院还要人吗？""你也想转学？

"小雨瞪大眼睛，"可是你和江离...""我们没什么。"我打断她，"帮我问问行吗？

"小雨点点头："行，我晚上就给我妈打电话。"晚上，江离来敲宿舍门。小雨去洗澡了，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苏念，今天下午的事..."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什么事？

"我故作不解。"白桑她...""她怎么了？"江离皱眉："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真的不想跟他解释。从小到大，我们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

他做什么，我都懂。我想什么，他也明白。可是今天，我发现这种默契是单向的。我懂他，

他不懂我。"《月下独酌》很好听。"我说。江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喜欢？""嗯。

""那我...""但是我觉得更适合白桑弹。"我看着他的眼睛，"她的手指比我细，

音色也比我甜。"江离愣住了。我继续说："而且她那么崇拜你，你教她弹琴的时候，

她眼睛里都是星星。""苏念...""我累了，你回去吧。"我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江离在外面站了很久，最后还是走了。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手机响了，是小雨发来的消息。"我妈说了，

上海音乐学院那边可以安排，但是要尽快，最迟这周五就要办手续。"我看着这条消息，

心跳得很快。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江离这么远。可是现在，我想试试。

试试没有江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第二章第二天一早，我去找导员申请转学。

导员李老师很惊讶："苏念，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转学？""想换个环境。

"我说得很平静。"是因为江离吗？"李老师了解我们的情况，"你们从附中就是一对，

怎么忽然...""老师，我们没有在一起过。"我纠正她。李老师愣了一下，

然后叹气："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帮你办手续。但是转学的事情比较复杂，

需要一些时间。""需要多长时间？""最快也要一周。"我点点头："谢谢老师。

"从导员办公室出来，我看见江离站在走廊里。他脸色很难看。"你要转学？

"我没否认："嗯。""为什么？""想换个环境。"江离走近一步："苏念，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江离抓住我的胳膊，

"我可以不教白桑了。"我挣脱他的手："江离，你觉得我是因为吃醋才要转学？

""不是吗？"我苦笑："你真的不懂我。""那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江离的声音提高了。走廊里有其他同学在，都在看我们。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江离，

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说完就走了。这次他没有追上来。下午的和声课上，我坐在最后一排。

江离坐在他平时的位置，第二排靠窗。白桑今天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坐在江离旁边。

她时不时地问江离问题，江离都很耐心地回答。我看着他们，心里很平静。没有愤怒，

没有嫉妒，只是觉得累。下课后，白桑追上我。"念念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我要转学？

"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委屈。"不是。"我说。"可是江离哥哥说，

你是因为他教我弹琴才生气的。"我停下脚步："他这么说的？"白桑点头："他还说，

他以后不会再单独教我了。念念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只是想学琴而已。

"我看着她天真无辜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好笑。"白桑，

你知道《月下独酌》这首曲子江离写了多久吗？"白桑摇头。"三个月。"我说，

"他每天晚上都在琴房里待到很晚，一遍遍地修改。我问他在写什么，

他总是说等写完了给我听。"白桑的脸色有些变了。"结果我没有等到他给我弹这首曲子，

反而是听到他在教你。"我笑了笑，"你觉得我应该不生气吗？

""我...我不知道..."白桑结巴了。"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我拍拍她的肩膀，

"江离愿意教谁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说完我就走了。身后传来白桑的哭声。晚上，

江离来找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你跟白桑说什么了？她哭了一下午。

""我只是实话实说。""苏念，你变了。"江离看着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温柔，善良，不会为难别人。"我笑了："江离，

你觉得我应该永远那样吗？永远温柔，永远善良，永远不为难任何人，包括为难你的人？

"江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我累了，你回去吧。"我再一次关上门。

江离在外面站了更久，最后还是走了。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睛。手机响了，

是上海那边发来的录取通知。我被录取了。下周一就可以去报到。我看着这条消息，

心情复杂。这意味着，我和江离真的要分开了。从五岁到现在，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可是现在，我想试试。第三章周五下午，我在琴房里最后练了一遍肖邦的夜曲。

明天我就要去上海了。琴房门被推开，江离走了进来。"听说你明天就走？

"我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嗯。""这么急？""早一天去早一天适应。

"江离在我身边坐下："苏念，我们真的要这样吗？"我转头看他："什么样？""分开。

""江离，我们本来就没有在一起过。"我说得很平静，"所以不存在分开。

""可是...""可是什么？"我打断他，"可是你一直以为我会等你？

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我，什么时候对我好一点？"江离皱眉："我一直对你很好。""是吗？

"我站起身，"那为什么你的第一首原创曲子给了白桑？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单独为我写过一首曲子？为什么你总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去陪她？

""我...""江离，你对我好，是因为习惯。"我看着他的眼睛，

"就像你习惯了每天刷牙洗脸一样，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习惯。

"江离的脸色很难看："你不能这么说。""那我应该怎么说？

""我..."江离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我收拾好琴谱，准备离开。"苏念。

"江离叫住我。我回头。"我会想你的。"他说。我笑了笑："不用。"走出琴房，

我听见里面传来钢琴声。是《月下独酌》。我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第二天一早，

爸妈送我去火车站。临上车前，妈妈红着眼睛抱了抱我："念念，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妈。"爸爸拍拍我的肩膀："想家了就打电话，想回来就回来，不要勉强自己。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火车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城市，心情五味杂陈。

江离没有来送我。也对，他为什么要来送我呢？我们又不是什么特殊关系。到了上海，

我被这个城市的繁华震撼了。上海音乐学院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丽。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

我遇到了我的新室友林小优。"你就是从省音乐学院转来的苏念？"小优很热情，

"我听说你钢琴弹得特别好。""还行吧。"我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系的同学，有个学长人特别好，叫顾南城，

他明年就要去维也纳留学了。"顾南城。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什么。

"他是不是得过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金奖？"小优瞪大眼睛："你知道他？"我点点头。

顾南城，二十四岁，钢琴系研究生，去年代表中国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获得金奖，

是整个音乐界的天才。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晚上，小优带我去食堂吃饭。

"那个就是顾南城。"小优指着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他长得很清秀，正在专心地吃饭。

"走，我介绍你们认识。"小优拉着我走过去。"南城学长。"小优打招呼。顾南城抬起头，

看见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我新室友苏念，从省音乐学院转来的。""你好。

"顾南城站起身，伸出手。我跟他握手："你好，久仰大名。"顾南城笑了："不敢当。

听小优说你钢琴弹得很好？""还在学习阶段。""明天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琴房切磋一下。

"我点点头："好的。"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小优一直在说顾南城的好话。

"他人真的很好，很有才华，而且长得也帅。"小优眨眨眼，"最重要的是，

他还没有女朋友。"我失笑："小优，我刚来，不想考虑这些。""没关系，慢慢来嘛。

"回到宿舍，我收到了江离的信息。"到上海了吗？"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

最后还是回了："到了。""适应吗？""还可以。""苏念..."我等了很久，

他没有下文。我也没有再回。第四章第二天下午，我去琴房找顾南城。

他正在练习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听到敲门声，他停下来："进来。""打扰了。

"我走进去。"不打扰，正好练累了。"顾南城起身让位，"你弹一首给我听听？

"我坐在钢琴前，想了想，弹了肖邦的夜曲op.9 no.2。这是我最拿手的曲子。

弹完，顾南城鼓掌："很好，基本功很扎实，音乐性也很好。""谢谢。

""不过..."他走过来，"这一段可以试试不同的处理方式。"顾南城坐在我旁边，

开始给我示范。他的手指很长，弹琴的时候很好看。"看，这样是不是更有层次？

"我点点头："是的，谢谢你的指导。""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从琴房出来，我心情很好。顾南城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而且人也很温和。

完全不像江离那样严厉。想到江离，我的心情又有些复杂。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教白桑弹琴，还是在写新的曲子？手机响了，是江离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苏念。"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嗯。""你...还好吗？""挺好的，

这边的老师很专业，同学也很友好。"江离沉默了一会："那就好。""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是忍不住关心他。"还行吧。"江离顿了顿，"白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原来他打电话来，是为了白桑。"我不会回来了。"我说得很平静。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在这边挺好的，不打算转回去了。""苏念，

你不要赌气...""江离，我没有赌气。"我打断他，"我是认真的。

""可是...""没什么可是，我找到了更适合我的地方。"我挂断电话，关机。

江离再打来我也不想接了。晚上，小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音乐会。

"是顾南城学长的个人音乐会，就在学校音乐厅。""好啊。"我点头。音乐厅里坐满了人，

大多数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顾南城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钢琴前，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极了。

他弹的第一首曲子是李斯特的《钟》。技巧高超，情感丰富。我完全沉浸在音乐里。

第二首是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第三首是德彪西的月光。最后一首，他说是原创作品。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初见》，献给今天在座的所有朋友。"音乐响起，温柔而优美。

我听着听着，眼眶湿润了。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音乐，

纯粹的、美好的、没有任何杂质的音乐。演出结束，观众们起立鼓掌。

我也站起来用力地鼓掌。顾南城在台上鞠躬致谢，目光在观众中搜寻。当他看到我的时候，

冲我笑了笑。散场后，小优拉着我去后台。"南城学长，你今天弹得太好了！

"小优激动地说。"谢谢。"顾南城看向我，"苏念，你觉得怎么样？""很棒，

特别是最后那首《初见》。"我真诚地说。"你喜欢就好。"回宿舍的路上，

小优一直在夸顾南城。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里反复响着《初见》的旋律。

这首曲子让我想起了江离的《月下独酌》。同样是原创，但感觉完全不同。

江离的曲子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而顾南城的曲子很纯净。也许，这就是区别吧。

第五章在上海的第一个月，我过得很充实。每天上课，练琴，偶尔和顾南城交流琴艺。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个很好的朋友。江离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

后来他就不再打了。我以为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直到一个周末的晚上，

小优告诉我："念念，有人找你。""谁？""一个男生，很帅，在楼下等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楼一看，果然是江离。他站在宿舍楼下，

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看见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苏念。""你怎么来了？

"我走过去。"来看你。"江离把花递给我，"给你的。"我没有接："江离，你不应该来。

""为什么？""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江离的脸色变了："苏念，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我不是绝情，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

"我看着他，"江离，你千里迢迢跑来上海，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为了我什么？

"江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说不出来。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江离，回去吧。"我转身准备离开。"苏念！"江离抓住我的胳膊，"你听我说完。

""说什么？""我..."江离看着我的眼睛，"我想你了。"我的心跳了一下，

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想我什么？想我给你买咖啡？想我陪你练琴？

还是想我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你的？""不是，我是真的想你...""江离，

你想的不是我，你想的是习惯。"我挣脱他的手，"就像你习惯了每天刷牙洗脸一样，

你习惯了有我在身边。但是习惯不是爱。""谁说不是爱？我...""那你告诉我，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看着他。江离愣住了。"你说不出来，对吗？"我笑了笑，

"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苏念...""江离，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的声音很平静，"你是个好人，

但你不懂什么是爱。"江离的脸色很难看："那你懂吗？""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因为那个顾南城？"我没有否认。江离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苏念，你们认识才多久？

一个月？你就觉得你爱上他了？""时间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