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织漾刚扶着栏杆站稳,就看见吴谊挂了电话转身过来,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衬得她气场十足。
“织漾?
你怎么在这儿?”
吴谊惊讶地挑眉,快步走过来,“我正想找你呢,你的设计稿我看了,很惊艳。”
贺织漾眼睛一亮,刚才被宴时礼搅乱的心绪瞬间被抛到脑后,语气难掩兴奋:“吴总监觉得可行?”
“何止可行。”
吴谊笑着点头,指尖点了点她的裙摆,“单看你这身设计就知道功底,不对称剪裁和面料的碰撞很大胆,和我们品牌下半年的主题很契合。”
她话锋一转,“不过具体细节还得细谈,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
“没问题!”
贺织漾立刻应下,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连带着看露台的夜景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于菀在一旁替她高兴:“我就说吴总监肯定有眼光!”
三人正聊着合作细节,宴会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宴时礼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出来透气,径首走到露台另一端的阴影里,背对着他们靠在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冷硬。
贺织漾的话头猛地顿住,下意识地往吴谊身后缩了缩。
吴谊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了然地笑了笑:“那是我表哥,宴时礼。”
“怎么?
你们认识?”
“刚在里面见过。”
贺织漾含糊地应着,总不能说你表哥刚才把她比作玫瑰,还说什么“有刺才让人想采摘”。
吴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宴时礼的方向,又转回头打趣:“我这表哥看着冷冰冰,其实是外冷内热。
不过他常年待在医院,性子是闷了点,你别介意。”
贺织漾干笑两声,心里却腹诽:这哪是闷,分明是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
这时御寒暄和俞京州也走了出来,御寒暄老远就喊:“谊姐!
可算找到你了,我妈让我问你下周家庭聚餐去不去。”
他说着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宴时礼,忍不住咋舌,“我说时礼,你在这儿当雕塑呢?”
宴时礼没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越过人群,落在贺织漾身上。
她正低头和吴谊说着什么,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鼻尖微微翘起,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喉结轻轻滚动。
刚才在宴会厅没看清,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却在月光里清晰得很,像颗藏在眼底的星辰。
“对了织漾。”
御寒暄突然插话,“下周我家有个小型聚会,都是自己人,你也一起来?
正好让我妈当面谢谢你设计的礼服。”
贺织漾刚想拒绝,于菀就拽了拽她的胳膊,低声说:“御家的聚会都是京圈核心人物,对你拓展人脉有好处。”
吴谊也在一边帮腔:“去吧,就当放松,我也去。”
盛情难却,贺织漾只好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那道来自阴影里的目光陡然加重,像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贺织漾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宴时礼却己经转过身,正低头听俞京州说话,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仿佛刚才那道灼热的视线只是她的错觉。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贺织漾定了定神,不想再被那道目光盯着,匆匆和众人道别。
于菀跟着她往门口走,路过阴影处时,故意拉着她放慢脚步。
宴时礼恰好抬眼,目光精准地撞上贺织漾的视线,深邃的眼眸里像藏着漩涡,看得她心头一跳。
“贺小姐。”
他突然开口,声音被晚风吹得有些模糊,“明天见。”
贺织漾愣住:“明天?”
明天见什么,他们明天又没约好。
宴时礼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指尖轻叩了下栏杆:“吴谊落了份文件在我这儿,正好明天要送去她公司,顺路。”
这话听得御寒暄在后面啧啧称奇:“时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上次我妈想让你顺路带份文件,你说手术前不能分心。”
贺织漾脸颊发烫,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含糊地“嗯”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拉着于菀离开了露台。
首到坐进车里,贺织漾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抱怨:“宴时礼也太奇怪了!
送文件需要特意说吗?”
于菀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哪里奇怪?
我看他分明是对你有意思。
不然干嘛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胡说什么。”
贺织漾瞪她一眼,心里却乱糟糟的。
宴时礼的眼神、他的话、他指尖的薄茧触感,像潮水般涌来,搅得她心湖不得安宁。
而此时的露台上,俞京州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撞了撞宴时礼的肩膀:“人都走了,还看?
为了见人家,连‘送文件’这种借口都编出来了?”
宴时礼收回目光,将未点燃的烟塞回烟盒,语气平淡无波:“她明天去公司谈合作。”
“所以你就顺理成章找了个理由?”
御寒暄凑过来,一脸八卦,“你明天那台手术是心脏搭桥,做完不得累瘫?
还特意跑一趟送文件?”
俞京州在一旁轻笑,慢悠悠地补充:“何止啊,某人明明不抽烟,偏要揣着烟盒来露台吹风,这‘特意’的程度,可不止送文件这么简单吧,再说了,前几天我约你出来喝酒你都推脱要备手术,怎么今天寒暄一喊就来了?
该不会是知道今天有‘特别嘉宾’吧?”
宴时礼没理他们,只是看向吴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明天谈合作的时候,多提提我。”
吴谊惊讶地挑眉:“表哥你……我什么时候落文件在你那儿了?”
“刚决定的。”
宴时礼语气坦然,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灯火上,声音低沉,“她是个好设计师,也是个好姑娘。”
吴谊和俞京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谁不知道宴时礼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医院里的护士偷偷递情书都被他原封不动地退回,今天居然主动找借口要去见姑娘?
御寒暄更是夸张地捂住嘴:“完了完了,万年铁树要开花了!”
宴时礼没反驳,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御寒暄之前发给他的时装周视频。
视频里的贺织漾穿着一身红色礼服,在T台尽头转身,裙摆飞扬如烈火,眉眼张扬又自信,像朵在阳光下肆意绽放的红玫瑰。
他指尖划过屏幕上她的笑脸,眸色深沉如夜。
从以前她闯进他的领域,他就知道,这朵带刺的玫瑰,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