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雨夜的交集
下午三点多，天色暗得像傍晚，林小满正对着电脑赶稿，窗外突然“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砸在梧桐叶上，瞬间连成了雨帘。
老式窗户的缝隙没封严，风裹着雨丝钻进来，在窗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起身去关窗，手指刚碰到冰凉的窗框，就看见楼下的单元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雨里。
是周衍。
他没打伞，黑T恤的肩膀己经湿透，头发贴在额前，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正仰头往楼上看。
视线扫过三楼时，似乎和窗边的林小满对上了一瞬。
林小满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等她再探头时，周衍己经转身进了楼道。
没过几秒，楼道里传来他的脚步声，依旧很轻，只是在潮湿的空气中，多了点鞋底蹭过水泥地的黏滞感。
走到三楼，他在自己门口站定，掏钥匙的动作顿了顿，侧头往林小满这边看了一眼。
这是林小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
他的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后更显浓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扫过她门口堆着的、还没来得及扔的纸箱时，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需要帮忙吗？”
林小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他在说话。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冷感，像被雨水洗过的石头。
“啊？
不用，”她连忙摆手，注意到他手里的包被雨水浸得发沉，“你的包……湿得很厉害。”
周衍低头看了眼双肩包，没说话，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林小满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窗沿的把手，指尖冰凉。
她刚才好像看到，他背包侧面的网兜里，露出来一小截透明的管子，像是……针管？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连忙甩了甩头。
说不定是别的东西，她告诫自己，别瞎猜。
雨越下越大，雷声在云层里滚来滚去。
林小满重新坐回电脑前，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稿子里的女主角嘴角该弯到什么弧度，裙摆该飘向哪个方向，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眼前总晃过周衍站在雨里的样子。
傍晚时，母亲又发来微信，说老家的屋顶漏雨了，父亲正踩着梯子修，让她别担心。
林小满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打了又删。
她知道家里的老房子早就该修了，可她现在手里的钱，除去房租和生活费，只够勉强应付下个月的开销。
“唉。”
她长长叹了口气，起身想去烧点热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压抑的闷哼。
林小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式楼房的隔音太差了，她甚至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带着点痛苦的意味。
她犹豫了几秒，手指在门把手上捏了又捏——要不要去问问？
就在这时，隔壁的声音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哗哗作响。
她站在门后，耳朵贴着冰冷的门板，心脏“咚咚”地跳。
过了大概五分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应该没事吧……”她小声嘀咕，正准备转身，突然听到隔壁的门被拉开了。
她吓得赶紧退回来，后背贴在墙上。
楼道里传来周衍的脚步声，比平时重了些，像是不太稳。
然后，是他下楼的声音。
林小满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周衍正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步伐有些踉跄，右手捂着左边的胳膊，指尖好像有红色的东西渗出来，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等楼道里彻底没了声音，林小满才敢把门打开。
三楼的地面上，滴着几滴暗红的血，一首延伸到楼梯口。
雨还在下，夜色越来越浓。
林小满站在门口，看着那几滴血被从楼梯缝渗上来的雨水晕开，突然觉得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好像顺着门缝飘过来了。
她转身回屋，从药箱里翻出碘伏和创可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攥在手里，轻轻敲了敲隔壁的门。
没人应。
她又敲了敲，声音大了点：“周衍？
你在吗？
我这里有药。”
门内依旧一片寂静。
林小满站了一会儿，把药放在他门口的鞋柜上，旁边还留了张纸条，是她用速写本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敲我门。”
回到自己房间，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雨帘，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个邻居，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神秘，也……危险。
电脑屏幕还亮着，稿子里的女主角，正站在雨中，眼神迷茫。
林小满看着那个插画人物，忽然觉得，她和这个红砖墙小区里的人一样，都藏着自己的秘密。
雨夜里的这次短暂交集，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