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筱,谢谢你帮我解释
姜念笙还坐在床头,半天没动。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像刚从一场高强度表演中脱身,全身每一根神经都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酸痛、疲惫和一股莫名的恼火。
“靠。”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狗男人。”
说是军官,禁欲系人设?
那昨晚是谁把她折腾得整晚睡不成觉?
姜念笙眼眶泛红,捂着腰,轻轻一动——一阵撕裂似的酸疼袭来。
她几乎是颤着腿站起来,刚一抬脚,膝盖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一晃,差点摔在地上。
“嘶——”她咬着唇死死扶住床柱,半张脸都因为疼痛而皱了起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步子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可就这副德行,她连去洗手间都得扶着墙走,一步三停。
走到立镜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成一团,唇色泛红,眼尾含泪,肩膀上是大片斑斑点点的红痕,沿着锁骨蜿蜒而下,脖颈侧那一口齿痕最深,仿佛刻意留下的印记。
“……”她沉默地看着那痕迹,整张脸黑成锅底。
遮也遮不住。
抹都抹不掉。
她随手从衣帽架上扯下一条米白色丝巾,在脖颈上绕了两圈,松松地打了个结。
丝巾质地轻薄柔软,刚好遮住那片惹眼的红痕,露出的下颌和唇线平添了一抹温和俏皮的气质。
“这下,安全了。”
她深吸一口气,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
沈如舟似乎己经走远。
她蹑手蹑脚推门出去,木地板轻轻吱呀一声,像在提醒她昨晚所有失控的痕迹。
姜念笙微微一僵,随即恢复镇定,快步穿过走廊。
走出这栋宿舍楼时,早晨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七十年代特有的青草与肥皂味,和她前一晚身上残留的酒气、陌生男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刺得她忍不住皱眉。
“该死的。”
她快步往自己的宿舍赶去,低着头,不敢多看西周。
好在这时的文工团还没到最忙碌的时间点,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团员在外面晃荡。
她低调地推开宿舍门,迅速钻进去,靠在门板上松了一口气。
——安全着陆。
她立刻翻出自己的行李箱,换下一身凌乱到不成样子的衣服,换上干净的白衬衫和修身裤裙,把丝巾重新围好,重新挽起头发。
镜子里的她,气息己经恢复如常,只有眼底一抹倦色还在提醒她昨晚的“战况”。
“走吧。”
她对着镜子轻轻说了一句,仿佛是给自己下定了决心。
姜念笙背上团员专用的小挎包,出了门,朝排练厅的方向走去。
推开排练厅的门,姜念笙迎面就撞上了明晃晃的冷光——排练厅中央,镜面墙折射着晨光,几十个团员正在拉伸、练声,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粉笔灰的味道。
“姜念!”
陈队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来,“你怎么又来晚了?
昨晚干什么去了?”
姜念笙的脚步一滞,后背不自觉绷首。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迟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几道视线己经开始悄悄打量她。
昨晚的事,她一个字都不能说。
就在这时,站在C位的陈筱轻轻转过身来。
她穿着练功服,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姿态一如既往的柔弱乖巧,声音却清脆得刚好能让全场听见:“陈队,姜念昨晚就没回宿舍。”
她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神中甚至还闪着一丝“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队友”的歉意,“我们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害得我们担心了一晚上。”
场内一瞬间安静了半拍。
几道本来心思在练功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姜念笙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探究,甚至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昨晚没回宿舍?
这种事在纪律严明的文工团,和“顶风作案”没什么两样。
姜念笙心头一紧,却强迫自己神色如常,眼角余光一扫,果不其然,陈筱眼底那抹担忧过后藏着的一丝得意瞬间被她捕捉到。
——绿茶。
她低垂的手指轻轻一紧,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挂着一抹带着懊恼的笑:“昨晚……我确实出了点状况,没能告诉大家,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她故意停顿半拍,抬起头,眼神真诚:“陈筱,谢谢你帮我解释。”
话音一落,陈筱微不可察地一僵。
陈队皱了皱眉,视线在姜念和陈筱之间扫了一圈,沉声道:“回头再来我办公室解释,今天先加练,排练马上开始。”
紧张的两个小时排练终于结束,姜念笙额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腿上酸得像灌了铅。
她刚想跟其他人一起收拾东西,陈队冷着脸喊了一句:“姜念,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整个排练厅的空气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几道目光齐刷刷朝她望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幸灾乐祸。
有人甚至压低声音嘀咕:“啧,陈队这火气,怕不是要挨骂了。”
姜念笙装作没听见,垂下眼睫,慢悠悠地将舞鞋套进袋子里,像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起身跟上陈队的步伐。
一路上,她心里飞快盘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搬出老爸。
姜参谋长——东南战区的老功臣,镇得住场子,也护得住她这个独女。
不过……她老爸对这桩娃娃亲本来就满腔不满。
沈如舟当年一知道两人有婚约,立刻亲笔回了封信,态度冷硬到让老姜差点气进医院,最后干脆下了死命令:“姜念不许再跟这小子扯上半点关系!”
她这次来文工团,本就是瞒着父亲来的。
要是被老姜知道自己又和沈如舟搅和上……光是想象那画面,姜念笙就忍不住扶了扶额角。
“进去吧。”
陈队停在办公室门口,推开门让她先进。
姜念笙收回心思,推门而入。
陈队关上门,冷着脸转过身来:“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姜念笙垂着眼,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声音柔弱却不失底气:“陈队,我昨晚……身体不舒服,就去了医务室。
没来得及跟您报备,是我不对,让您担心了。”
“医务室?”
陈队挑了挑眉,眼神明显带着审视,“是吗?”
“是。”
姜念笙点头,面色无辜。
陈队盯了她两秒,突然转身拿起桌上的黑色座机:“既然这样,那我叫傅军医过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着,她手指拨动拨盘,“滴滴——”电话接通。
“傅军医吗?
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个人说昨晚去过医务室,我想请你确认一下。”
姜念笙的心口猛地一紧,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紧张与无辜。
——傅正初?
她可记得,这位军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冷面阎王,昨晚她根本没去过医务室。
若是被当场拆穿,处分是一定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