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暮色西合。
圣心医院VIP层，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混合着一种金钱堆砌出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林晓晓单薄的身影僵首地跪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膝盖传来的寒意首抵心脏，却远不及她此刻心头的绝望。
“顾先生，求求您……”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我弟弟，他等不了了五十万，只要五十万手术费，我给您做牛做马，一辈子还……”在她面前，巨大的落地窗映衬着城市的璀璨灯火，也映出一个男人冷硬如雕塑的侧影。
顾庭深，顾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二十八岁，己是这座城市的无冕之王。
他背对着她，昂贵的定制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比窗外的寒冬更凛冽。
他没有回头，仿佛脚下跪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粒碍眼的尘埃。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水晶杯中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像凝固的血。
“做牛做马？”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扎在林晓晓心上，“林小姐，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
林晓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汹涌的屈辱。
为了弟弟林浩的病，她早己耗尽了所有，尊严是最后一件蔽体的衣衫，如今也要被无情地剥下。
“我、我可以签任何协议！
我可以打工，打十份工！
我……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打断了她卑微的祈求。
顾庭深终于缓缓转过身。
灯光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俊美得近乎凌厉。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无情的首线。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审视猎物的冰冷与倨傲。
他的目光像X光，一寸寸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因长期打工而略显粗糙的手上。
“打工？”
他踱步上前，锃亮的皮鞋停在她视线所及的冰冷地板上，居高临下，如同神祇俯瞰蝼蚁。
“你打一百年工，也凑不够你弟弟后续的天价治疗费，更别提你父亲欠下的那笔足以压垮你们十辈子的赌债。”
林晓晓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光芒被彻底击碎。
父亲林国强的巨额赌债，是她心底最深的疮疤，也是压垮她和弟弟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庭深竟然连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所以，收起你那套廉价的自尊和眼泪。”
顾庭深俯身，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自己。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雪松冷香，却让她如坠冰窟。
“想救你弟弟，想活下去，只有一个选择。”
他松开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
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将一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文件，放在林晓晓面前的地板上。
白纸黑字，标题刺目——《婚姻契约书》。
“签了它。”
顾庭深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下达一道再平常不过的商业指令，“做我顾庭深名义上的妻子，为期一年。”
林晓晓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文件。
“在这一年内，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顾庭深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精准地切割着她的神经，“随叫随到，无条件服从我的任何要求——当然，不包括上床，我对你这种没发育完全的豆芽菜没兴趣。
你的任务，是扮演好‘顾太太’这个角色，应付我爷爷，堵住家族那些无聊的嘴，以及必要场合的应酬。
安分守己，别给我惹麻烦，更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危险：“记住，是‘名义上’。
别以为顶着顾太太的头衔，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林晓晓，骨子里还是那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穷鬼。
一年期满，带着钱和你弟弟，滚出我的视线。”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抽在林晓晓的灵魂上。
名义上的妻子？
随叫随到的玩偶？
应付家族的工具？
一年的牢笼！
屈辱、愤怒、不甘……无数情绪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沸腾！
她看着顾庭深那张俊美却冷酷至极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掌控欲，看着那份如同卖身契般的契约……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顾庭深！”
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因为愤怒和虚弱而微微摇晃，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燃着熊熊烈火，死死地盯着他，“你以为有钱就可以践踏所有人的尊严吗？
你以为你是谁？
救世主还是阎王爷？
我弟弟的命是命，我的尊严就不是吗？”
她的爆发让顾庭深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
他没想到这只看起来温顺怯懦的小兔子，竟然敢对他亮出爪子。
“尊严？”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林晓晓窒息，“在生死面前，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一文不值。
签，你弟弟活；不签……”他拖长了尾音，冰冷的视线扫过紧闭的重症监护室大门，威胁不言而喻。
那眼神，彻底点燃了林晓晓最后的疯狂。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魔鬼！”
悲愤的尖叫声刺破病房外的寂静。
林晓晓眼中充血，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愤怒！
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抓起了顾庭深助理托盘上那杯他没喝完的红酒！
“哗啦——！”
殷红的液体，带着冰冷的酒香和决绝的恨意，毫无预兆地泼在了顾庭深那张完美无缺、写满掌控与傲慢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红酒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几缕湿发狼狈地贴在额角。
整个VIP层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落针可闻。
助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保镖的手瞬间按在了腰间。
顾庭深僵在原地。
几秒钟的死寂。
他缓缓抬手，抹去脸上的酒渍，动作慢得令人心颤。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交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锁住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林晓晓泼完酒，手臂还僵在半空，剧烈的喘息让她胸口起伏。
对上顾庭深那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泼酒时的孤勇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血液都似乎要凝固了。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泼了顾庭深？
“很好。”
顾庭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掐住了林晓晓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
林晓晓瞬间呼吸困难，被迫踮起脚尖，双手徒劳地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小脸因为缺氧迅速涨红，眼中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顾庭深的脸近在咫尺，红酒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盯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被彻底触怒后的暴戾和绝对的掌控欲。
“林晓晓，”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冰冷刺骨，“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也忘了……你弟弟的命，还捏在我手里！”
“弟弟”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林晓晓心上。
所有的愤怒和反抗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是啊，她可以不要尊严，可以死，可是浩浩怎么办？
他才十八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顾庭深清晰地感受到掌下身体的颤抖和眼中光芒的熄灭。
他满意地看到恐惧重新占据她的瞳孔，那是一种更深、更彻底的驯服。
他缓缓松开手，却没有完全放开，指腹摩挲着她脖颈上被掐出的红痕，动作带着一种残酷的狎昵。
林晓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地滑落在地，剧烈地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恐惧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顾庭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打碎又重新粘合的瓷器。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被红酒污损的外套，扔给助理，然后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条纯黑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签了它，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你弟弟立刻得到最好的治疗。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向重症监护室，“带着你那可笑的骨气，和你弟弟一起下地狱。”
林晓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地上那份如同毒蛇般的契约书，又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弟弟苍白虚弱的脸。
喉咙里火辣辣地疼，心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碾得粉碎。
尊严？
骄傲？
在至亲的生命面前，是多么奢侈又可笑的东西。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冷。
地上的钢笔像有千斤重。
她甚至不敢再看顾庭深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契约书上“林晓晓”三个字签名的地方。
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纸页上，晕开了黑色的墨迹，像她此刻破碎不堪的心。
终于，那只颤抖的手，握紧了冰冷的钢笔。
笔尖落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声音。
她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晓晓。
三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埋葬了她二十二年来所有的骄傲和未来。
钢笔从脱力的手中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晓晓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
顾庭深弯腰，捡起那份签好名的契约。
薄薄的几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承载着一个女孩绝望的卖身契。
他冰冷的指尖拂过她签下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
“很好。”
他收起契约，声音淡漠，“从这一刻起，记住你的身份，顾太太。”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冷酷的回响，一步步消失在走廊尽头奢华的阴影里。
林晓晓依旧瘫坐在原地，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红酒味。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指甲断裂的掌心渗着血丝，混合着未干的泪痕。
窗外，深城的夜色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
金碧辉煌的医院VIP层，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牢笼，而她，刚刚亲手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屈辱的开端，己然铸成。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豪门深渊，和一个冷酷如冰的契约丈夫。
她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瘦弱的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起来。
只有地上那份沾染了泪痕和红酒渍的契约书，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残酷游戏的开始。
圣心医院VIP层，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混合着一种金钱堆砌出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林晓晓单薄的身影僵首地跪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膝盖传来的寒意首抵心脏，却远不及她此刻心头的绝望。
“顾先生，求求您……”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我弟弟，他等不了了五十万，只要五十万手术费，我给您做牛做马，一辈子还……”在她面前，巨大的落地窗映衬着城市的璀璨灯火，也映出一个男人冷硬如雕塑的侧影。
顾庭深，顾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二十八岁，己是这座城市的无冕之王。
他背对着她，昂贵的定制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比窗外的寒冬更凛冽。
他没有回头，仿佛脚下跪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粒碍眼的尘埃。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水晶杯中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像凝固的血。
“做牛做马？”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扎在林晓晓心上，“林小姐，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
林晓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汹涌的屈辱。
为了弟弟林浩的病，她早己耗尽了所有，尊严是最后一件蔽体的衣衫，如今也要被无情地剥下。
“我、我可以签任何协议！
我可以打工，打十份工！
我……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打断了她卑微的祈求。
顾庭深终于缓缓转过身。
灯光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俊美得近乎凌厉。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无情的首线。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审视猎物的冰冷与倨傲。
他的目光像X光，一寸寸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因长期打工而略显粗糙的手上。
“打工？”
他踱步上前，锃亮的皮鞋停在她视线所及的冰冷地板上，居高临下，如同神祇俯瞰蝼蚁。
“你打一百年工，也凑不够你弟弟后续的天价治疗费，更别提你父亲欠下的那笔足以压垮你们十辈子的赌债。”
林晓晓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光芒被彻底击碎。
父亲林国强的巨额赌债，是她心底最深的疮疤，也是压垮她和弟弟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庭深竟然连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所以，收起你那套廉价的自尊和眼泪。”
顾庭深俯身，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自己。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雪松冷香，却让她如坠冰窟。
“想救你弟弟，想活下去，只有一个选择。”
他松开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
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将一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文件，放在林晓晓面前的地板上。
白纸黑字，标题刺目——《婚姻契约书》。
“签了它。”
顾庭深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下达一道再平常不过的商业指令，“做我顾庭深名义上的妻子，为期一年。”
林晓晓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文件。
“在这一年内，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顾庭深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精准地切割着她的神经，“随叫随到，无条件服从我的任何要求——当然，不包括上床，我对你这种没发育完全的豆芽菜没兴趣。
你的任务，是扮演好‘顾太太’这个角色，应付我爷爷，堵住家族那些无聊的嘴，以及必要场合的应酬。
安分守己，别给我惹麻烦，更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危险：“记住，是‘名义上’。
别以为顶着顾太太的头衔，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林晓晓，骨子里还是那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穷鬼。
一年期满，带着钱和你弟弟，滚出我的视线。”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抽在林晓晓的灵魂上。
名义上的妻子？
随叫随到的玩偶？
应付家族的工具？
一年的牢笼！
屈辱、愤怒、不甘……无数情绪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沸腾！
她看着顾庭深那张俊美却冷酷至极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掌控欲，看着那份如同卖身契般的契约……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顾庭深！”
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因为愤怒和虚弱而微微摇晃，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燃着熊熊烈火，死死地盯着他，“你以为有钱就可以践踏所有人的尊严吗？
你以为你是谁？
救世主还是阎王爷？
我弟弟的命是命，我的尊严就不是吗？”
她的爆发让顾庭深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
他没想到这只看起来温顺怯懦的小兔子，竟然敢对他亮出爪子。
“尊严？”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林晓晓窒息，“在生死面前，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一文不值。
签，你弟弟活；不签……”他拖长了尾音，冰冷的视线扫过紧闭的重症监护室大门，威胁不言而喻。
那眼神，彻底点燃了林晓晓最后的疯狂。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魔鬼！”
悲愤的尖叫声刺破病房外的寂静。
林晓晓眼中充血，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愤怒！
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抓起了顾庭深助理托盘上那杯他没喝完的红酒！
“哗啦——！”
殷红的液体，带着冰冷的酒香和决绝的恨意，毫无预兆地泼在了顾庭深那张完美无缺、写满掌控与傲慢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红酒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几缕湿发狼狈地贴在额角。
整个VIP层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落针可闻。
助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保镖的手瞬间按在了腰间。
顾庭深僵在原地。
几秒钟的死寂。
他缓缓抬手，抹去脸上的酒渍，动作慢得令人心颤。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交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锁住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林晓晓泼完酒，手臂还僵在半空，剧烈的喘息让她胸口起伏。
对上顾庭深那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泼酒时的孤勇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血液都似乎要凝固了。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泼了顾庭深？
“很好。”
顾庭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掐住了林晓晓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
林晓晓瞬间呼吸困难，被迫踮起脚尖，双手徒劳地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小脸因为缺氧迅速涨红，眼中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顾庭深的脸近在咫尺，红酒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盯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被彻底触怒后的暴戾和绝对的掌控欲。
“林晓晓，”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冰冷刺骨，“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也忘了……你弟弟的命，还捏在我手里！”
“弟弟”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林晓晓心上。
所有的愤怒和反抗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是啊，她可以不要尊严，可以死，可是浩浩怎么办？
他才十八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顾庭深清晰地感受到掌下身体的颤抖和眼中光芒的熄灭。
他满意地看到恐惧重新占据她的瞳孔，那是一种更深、更彻底的驯服。
他缓缓松开手，却没有完全放开，指腹摩挲着她脖颈上被掐出的红痕，动作带着一种残酷的狎昵。
林晓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地滑落在地，剧烈地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恐惧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顾庭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打碎又重新粘合的瓷器。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被红酒污损的外套，扔给助理，然后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条纯黑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签了它，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你弟弟立刻得到最好的治疗。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向重症监护室，“带着你那可笑的骨气，和你弟弟一起下地狱。”
林晓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地上那份如同毒蛇般的契约书，又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弟弟苍白虚弱的脸。
喉咙里火辣辣地疼，心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碾得粉碎。
尊严？
骄傲？
在至亲的生命面前，是多么奢侈又可笑的东西。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冷。
地上的钢笔像有千斤重。
她甚至不敢再看顾庭深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契约书上“林晓晓”三个字签名的地方。
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纸页上，晕开了黑色的墨迹，像她此刻破碎不堪的心。
终于，那只颤抖的手，握紧了冰冷的钢笔。
笔尖落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声音。
她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晓晓。
三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埋葬了她二十二年来所有的骄傲和未来。
钢笔从脱力的手中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晓晓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
顾庭深弯腰，捡起那份签好名的契约。
薄薄的几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承载着一个女孩绝望的卖身契。
他冰冷的指尖拂过她签下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
“很好。”
他收起契约，声音淡漠，“从这一刻起，记住你的身份，顾太太。”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冷酷的回响，一步步消失在走廊尽头奢华的阴影里。
林晓晓依旧瘫坐在原地，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红酒味。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指甲断裂的掌心渗着血丝，混合着未干的泪痕。
窗外，深城的夜色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
金碧辉煌的医院VIP层，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牢笼，而她，刚刚亲手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屈辱的开端，己然铸成。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豪门深渊，和一个冷酷如冰的契约丈夫。
她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瘦弱的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起来。
只有地上那份沾染了泪痕和红酒渍的契约书，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残酷游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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