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虎汤与显微镜的私奔(1929年春)
三天内不封区,租界就是下一个坟场!”
“封区?”
局长翘着兰花指推远试管,“顾少爷,贫民窟的耗子比黄浦江的鱼还多...”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爆出嘶吼:“中医妖女投毒啦!”
顾西辰扑到窗边,正撞见魔幻场景——沈青黛被绑在馄饨摊竹竿上,脚边铁锅翻着诡异的绿沫。
泼粪汉子举着破碗哭嚎:“我娘喝了她的避瘟汤,拉出三斤活蛔虫!”
“蠢货!”
青黛甩着满脸秽物大骂,“蛔虫排尽烧才退!
你娘今早啃了五斤酱肘子吧?”
人群哄笑中,顾西辰的奔驰车野蛮撞进场。
车门弹开瞬间,他抓过泼粪碗仰头就灌!
死寂。
“黄连配使君子,除虫标准方。”
他抹着嘴冷笑,“谁指使你们污蔑杏林堂?”
染绿的嘴角突然抽搐,“...就是味道像馊泔水。”
青黛挣断麻绳狂笑:“顾少爷舌苔厚腻湿热重——免费诊金,不用谢!”
---当夜,顾公馆实验室鸡飞狗跳。
顾西辰抱着马桶吐到虚脱时,沈青黛正把他的德制离心机当蒜臼捣雄黄。
“你拿三万大洋的机器磨药粉?!”
他气得手抖。
“不然呢?”
青黛把金汁(注:人粪炮制药)倒进培养皿,“等着您用显微镜数蛔虫卵?”
鼠疫警报响彻租界。
教会医院铁门被灾民撞得哐当响,顾西辰拦在门口举喇叭喊话:“隔离区己满!
轻症患者领磺胺回家...磺胺顶屁用!”
独轮车撞开人墙,板车上男孩浑身紫斑抽搐。
老农扑通跪倒:“顾医生行行好!
西医说俺娃乙型脑炎没救...”护士突然尖叫:“那妖女又来了!”
沈青黛的白旗袍在硝烟味里格外刺眼。
她掀开药罐,石膏母鸡汤的奇香轰然炸开。
“白虎汤,”银勺撬开男孩牙关,“张仲景治热病的老方子。”
“你喂他吃石膏?!”
顾西辰劈手打翻药罐。
浓汤泼上显微镜,镜头霎时糊满油花。
青黛反手抽他皮带捆住男孩手脚:“高热惊厥会咬舌!
顾少爷的解剖学没教?”
她蘸药汁在病床画了道符,“来,给您开开眼——”日光灯突然熄灭。
男孩周身浮起幽蓝光点,竟与那夜铜人穴位完全重合!
银针沿光点游走,抽搐渐平。
“荧光粉入药追踪行气。”
青黛冲目瞪口呆的顾西辰挑眉,“比您的X光省钱吧?”
晨光刺破窗时,男孩睁眼喊饿。
顾西辰攥着化验单魂不守舍——白虎汤样本里,石膏的硫酸钙正与病毒包膜疯狂结合。
“...原理类似酸中和碱?”
他喃喃自语。
“错!”
青黛把空药罐扣他头上,“是白虎吃邪气!”
罐底“沈”字拓在他额角,像枚滑稽官印。
---杏林堂后院硝烟弥漫。
沈青黛盯着《申报》头版暴怒——顾西辰的雄文《论白虎汤与病毒包膜假说》竟把她署名成“实验室助手沈氏”!
“王八蛋!”
药杵砸穿报纸上顾西辰的帅照,“偷方子还抢功!”
更糟的在后面。
税务所突然登门查账,后脚卫生局就封了药库:“有人举报贵店用***入药!”
青黛踹开地窖暗格时如遭雷击——成箱罂粟壳赫然在目!
父亲沈仲景被巡捕按在账本堆里苦笑:“青黛...炮制止疼膏的药材,爹没管住下头人...”顾西辰的奔驰车冲散人群时,青黛正抡算盘暴打税吏:“栽赃!
这堆烂账根本不是杏林堂的!”
“确实不是。”
顾西辰亮出银行票据,“赃款存的是花旗银行——家父刚收购的产业。”
他压低嗓子,“快走!
余墨亭要拿你们杀鸡儆猴...”警笛呼啸逼近。
青黛抓起砚台砸向顾西辰:“演什么双面谍!”
墨汁糊了他满脸。
铁窗合拢前,她看见顾西辰用口红在车窗写了血似的字:“信我”。
当夜,顾公馆书房爆出父子对决。
“举报沈家是你干的?”
顾西辰摔碎青花药罐。
顾震雄悠然吐烟圈:“卫生署下月要推废止中医案,总得有人当祭旗...”烟灰缸擦着父亲耳朵砸上《泰晤士报》,头条标题惊心:《中央卫生会议通过废除旧医决议案》。
暴雨砸窗声中,顾西辰摸出那枚修复的玉兰胸针。
冰凉的金属瓣上,新镶的钻石闪得像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