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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疼。

发出去的消息前面,挂着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底下跟着一行灰色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拒收?

他把我拉黑了?

我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符号,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指有点不听使唤,往上划拉着聊天记录。满屏都是我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

“顾教授,今天天气真好,特别适合喝您上次提到的那家手冲咖啡,一起吗?(笑脸)”

“顾教授,听说您喜欢古典乐?周末大剧院有场柴可夫斯基,我刚好有两张票…”

“顾教授,您今天穿的灰色西装真好看,特别衬您的气质。(害羞)”

“顾教授?您是不是很忙呀?(可爱猫猫探头表情包)”

从三天前开始,我像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对着这个冷冰冰的对话框,发出了起码二十条消息。

石沉大海。

没有一条得到过回复。

直到刚才,我想发个可爱的早安表情包,结果撞上了这个红色的、冰冷的感叹号。

一股热气猛地冲上我的天灵盖,混杂着巨大的难堪和一丝被彻底无视的愤怒。我乔麦活了二十一年,还没被人这么彻底地当空气,最后还直接扔进黑名单!

“晚晚!”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推开宿舍门,举着手机冲到我闺蜜苏晚晚的床铺下,“完了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苏晚晚正戴着耳机追剧,被我吓得一哆嗦,耳机线都扯掉了。“乔麦你抽什么风?见鬼了?”

“比见鬼还可怕!”我把手机屏幕直接怼到她眼前,手指用力戳着那个红色感叹号,“你看!他把我拉黑了!顾行砚!他把我拉黑了!”

苏晚晚眯着眼凑近屏幕,看清了那个红色感叹号和上面的备注名——“顾教授”。她脸上的表情从惊吓变成了茫然,又从茫然变成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猛地抬起头看我,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劈叉了:“乔麦…你…你发给谁了?!”

“还能发给谁?顾教授啊!你小舅舅啊!”我急得直跺脚,“你不是说你这小舅舅刚从国外顶尖实验室回来,人长得巨帅但性格巨冷,母胎solo至今,家里催婚催得他头疼,让我帮你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弯的吗?你不是说他脾气好,最多不理人,肯定不会发火吗?现在好了!他直接把我拉黑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他的课我还选不选了?我这脸往哪搁啊我…”

我一口气不带喘地倒着苦水,满脑子都是下学期他那门号称“死亡必修”的《高级生物化学》我该怎么混。

苏晚晚的脸色却越来越白,她张着嘴,像是被雷劈中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轻又飘,带着点颤抖:“麦子…我…我好像…搞错了…”

“搞错什么?”我正沉浸在社死的巨大悲愤中,没好气地问。

她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我让你帮我试探的…是我小舅舅…顾行舟…”

“对啊!顾行砚!不就是他吗!”我指着手机备注,一脸“你失忆了?”的表情。

苏晚晚捂住了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我的亲娘四舅姥爷啊!乔麦!此顾教授非彼顾教授啊!顾行砚…顾行砚他不是我小舅舅!”

时间好像瞬间凝固了。

宿舍里只剩下我手机屏幕幽幽的光,还有苏晚晚那声哀嚎的回音。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在摩擦。

苏晚晚放下手,一脸的生无可恋,眼神里充满了对我这个倒霉蛋的深切同情:“顾行砚…是我们学校刚引进的学术大神,隔壁生科院最年轻的博导…他跟我小舅舅顾行舟…是亲兄弟!亲的!一个爹妈生的!名字就差一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把最关键的那句话吐出来:“我让你加微信试探的,是我小舅舅顾行舟的微信!我给你的那个账号!不是顾行砚的!”

轰隆!

我感觉一道无形的天雷,精准地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把我整个人都劈成了焦炭。

我…撩错了人?

我对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传说中的高岭之花、生科院著名冰山活阎王顾行砚教授,狂轰滥炸了三天各种“可爱”的撩骚信息?!

最后成功把自己送进了他的黑名单?

“苏…晚…晚…”我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挤,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你、给、我、的、到、底、是、哪、个、微、信、号?!”

苏晚晚被我狰狞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飞快地掏出她自己的手机,手指哆嗦着点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备注为“小舅舅(顾行舟)”的联系人。

她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微信号:GXZ001。

我僵硬地低头,看向我自己的手机,那个挂着我三天“战绩”和红色感叹号的对话框上方,备注赫然是:顾教授。

点开他的资料。

微信号:GXR001。

GXR。

顾行砚。

不是GXZ。

顾行舟。

一个字母之差。

天壤之别。

我眼前阵阵发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扶着苏晚晚的床梯,才勉强站稳。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羞耻感像海啸一样把我淹没。

“所以…”我的声音飘得厉害,“我这三天…像个傻子一样…疯狂骚扰的…是那个传说中一张帅脸冻死南极企鹅、上课提问能问哭博士生、搞科研搞到不近女色的…顾行砚…顾教授?”

苏晚晚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我这个倒霉蛋的怜悯:“而且,麦子,据可靠小道消息…顾教授他…极度讨厌公私不分,尤其厌恶…任何形式的…骚扰。”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在我心口又扎了一刀:“特别是…来自异性的…不明目的的…频繁搭讪。”

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

彻底完了。

这已经不是社死的问题了。这是学术生涯的终结预告片。

“乔麦?乔麦你还好吧?”苏晚晚赶紧从床上爬下来,蹲在我旁边,一脸担忧,“脸怎么这么白?你别吓我啊!”

我呆呆地看着宿舍天花板上惨白的节能灯管,感觉那光晕都变成了顾行砚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正用他那双据说能冻穿人心的深邃眼睛,居高临下、充满厌恶地看着我。

“晚晚,”我气若游丝,“你说…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苏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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