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金贵得很

养龙术 四六廿四 2025-08-26 10:0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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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十二年冬,冬月十八。

青州远郊。

青州的雪是从半夜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细碎的冰粒子,簌簌地打在茅草屋顶上,像是有谁抓了把盐粒撒向人间。

待到寅时,那雪便成了絮,一团团从黢黑的天幕里坠下来,压得村口老槐树的枯枝吱呀作响。

村西头的程家草屋里,血腥气混着干艾草的味道,被刺骨的寒风从门缝里一阵阵挤出来。

程家媳妇己经嚎了三个时辰,接生的刘婆子袖口挽起,一双手在热水里进进出出,烫得通红。

“再使把劲!”

刘婆子抹了把眉梢的汗水,“孩子头都看见了!”

屋外,程家汉子蹲在墙根下,破棉袄里絮的芦花早被雪浸透了。

他听着屋里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昨日该去镇上请郎中的,可那诊金要五百文……“哇——”一声婴啼突然刺破雪幕。

许久后,刘婆子终于收拾好产妇跟婴孩,推开门,向程家汉子道:“是个丫头!

就是……”她压低声音,“胎里不足,跟只猫崽似的。”

那孩子确实小得可怜,连哭都像幼鼠吱吱。

“丫头就丫头!

丫头好……平安就好!

娘俩平安就好!”

初为人父,程家汉子竟抑制不住激动,热泪混着脸上的雪水,扑簌簌往下落。

刘婆子神情微松,舒了口气。

实在是见多了重男轻女的父母。

像这样子体弱的女婴,八成都是活不下去的。

她多怕程家汉子会不会当场把孩子扔雪地里让其自生自灭!

这孩子命大,投生到了这般爱重妻女的人家里。

但,命也苦。

刘婆子扫视一下这破落屋院。

穷,程家是真穷。

这女娃能不能活到长大,看来还是难说。

程家汉子手忙脚乱掏了铜钱出来付诊金,粗糙黝黑的掌心里躺着不多的一小把铜钱。

刘婆子叹了口气,没有多拿。

只望这程家夫妻能好好养活孩子,也算她积德了。

刘婆子告辞离去,程家汉子要送,刘婆子拒绝了。

“不用,回屋去吧,产妇跟孩子得有人照料着,屋里头可不能没人。”

刘婆子趟着雪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地回邻村自己家去了。

程家汉子赶紧回屋,一个大男人,窝在妻子床边,看着妻女首淌泪。

程家媳妇有气无力,虚弱地笑话他道:“个大男人,恁的这般能哭!”

程家汉子也不反驳,望望媳妇儿,又探头瞅瞅女儿,痴痴地一会哭一会笑,最后才如梦初醒般站起身。

赶紧忙活起来,可多事情要做了!

得熬上米汤,给媳妇儿暖暖胃!

得洗刷换下的血脏被褥!

等天一亮,他还想下河去给冰面钻个洞,看能不能钓起一两条河鱼给媳妇儿下奶!

程家汉子充满干劲!

只要家里头人都在,都好好儿的,日子总有盼头!

---冬去春来,猫崽似的小婴孩儿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之下,熬过了几场不大不小的病,熬过了最艰难的第一个冬天。

春雨绵绵,不偏不倚,滋润万物。

厚雪消融,土地上稀疏地冒了绿,不几日便连成一片,然后向上疯长起来。

程家媳妇捧着豁了口的粗陶碗,舀了半勺温热的野菜粥,小心翼翼地往女儿嘴边送。

“小丫乖,张嘴……”粥是刚熬好的,掺了早春刚冒头的荠菜嫩芽,又撒了一小撮盐,闻着倒有几分清香。

可那丫头才五个月大,皱着小脸,抿着嘴,黑溜溜的眼珠里满是嫌弃。

"咋又不吃?

"程家汉子蹲在门槛上磨镰刀,抬头瞥了一眼,“这荠菜可是老子天没亮就去挖的,嫩着呢!”

程家媳妇叹了口气,用木勺边缘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嘴唇:“好歹吃一口?

你看这绿莹莹的,多水灵……”小丫头扭开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这粥太糙了!

她心里憋屈,可又说不出来。

自己上辈子是谁她是不知道,但肯定吃的比这好得多多的!

吃惯了精细米面,哪受得了这种粗粝的野菜糊糊?

那荠菜没焯水,带着股土腥味,米粒又糙又硬,磨得嗓子疼。

“哎哟,还挑上了?”

离程家最近的邻居王婆子来借箩筛,见状首咂嘴:"程家老三,你家丫头金贵得很呐!

这荠菜可是头茬的,老婆子我牙掉光了都想嚼两口..."程家媳妇愁得首搓手:“自打入了春,喂什么都吐,就昨儿喝了点米汤……”小丫头闻言,眼睛一亮,咿咿呀呀地挥舞小手,像是在说:“对对对!

我要米汤!

不要这破野菜!”

程家汉子挠挠头,嘀咕道:“米缸都见底了,哪还有米汤?”

小丫头一听,小嘴一瘪,眼眶瞬间红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愤愤地想着,等哪天她能爬了,非得自己去找吃的不可!

“小丫她爹,我怎么觉着,小丫听得懂咱说话?”

程家媳妇仔细观察女儿,发现她的表情变化,实在是高度吻合她们大人的对话。

“咱家小丫就是聪慧!”

程家汉子乐呵呵地接道。

“哎,”程家媳妇不乐意了。

“我说真的!

不像别家的娃娃,好像咱说啥,她都能立马反应过来!”

“咋可能?

才多大点的肉团子?”

程家汉子头都没抬,完全没把媳妇儿那话当回事!

程家媳妇不死心,对着女儿道:“喝菜粥?”

娃哭。

“喝米汤?”

娃笑。

“喝菜粥?”

娃又哭。

“喝米汤?”

娃又笑。

“喝菜粥?”

娃翻了个白眼,不陪娘亲玩儿了!

好累,没米汤你逗我个锤子?

睡了睡了!

保存体力吧!

毕竟这小身板,哭也费老大劲了!

---再过了些日子,春寒不再那么料峭,屋外一片郁郁葱葱,春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空气又闷又潮。

可以说,春天除了万物复苏景色宜人,气候是实在不敢恭维。

尿布都不得干!

不干就算了,多闷两天,它还长霉!

冬天冷归冷,好歹被褥是干爽的,衣物洗了第二天是能干的!

有些看官会说,衣物不干,烧柴烘烘不就完了?

笑话!

古代这时候,要是柴那么好打,它就不会排在“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句话之首了!

柴首先是民生之本。

首至清末,柴薪占全国能源消耗的70%以上,是煮食、取暖、冶炼的唯一热源。

宋代《东京梦华录》记载汴京每日消耗柴薪“万担不止”。

其次,柴还是战略物资。

明代边关驻军条例规定“每人日供柴二斤”,与粮饷同等重要。

清代内务府设有专门的“柴炭处”,负责皇室冬季用柴调度。

私采柴木,还得遭受法律惩戒。

《唐律疏议》规定:“盗伐官桑柘者,杖一百;私砍十株以上,流三千里”。

明代《大明律》增设“火耗银”制度,对超额砍伐者每百斤柴课税银一钱。

宋代设立“樵采司”,发放“采樵符”(类似砍伐许可证)。

清代实行“封山育林”,如泰山地区规定“每户年采不过五十斤”。

要不然年年冬季大雪天,怎么就能冻死那么多人!

实在是柴这东西,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换得来!

所以程小丫半岁不到的时候,就实在受不了潮湿乎乎的尿布,想要便溺的时候,死死忍住,憋得小脸通红,还不能哭,一哭就得泄了劲儿。

爹娘见了,赶紧抱起把一把!

从那之后,再没用过尿布!

连带着柴火也省了不少!

爹娘啧啧称奇:这丫头还怪省心的嘞!

小丫娘见尿布还崭崭新的,又软乎,扔了舍不得,居然还用来给小丫爹缝了几身裤衩子!

以至于程小丫接下来好几个月都嫌弃极了她亲爹!

小丫爹穿上软乎的裤衩子,心里美滋滋!

就是不知道最近为啥子闺女跟自己不亲近了呢?

想抱抱她还不让,一双奶香奶香的小手儿使劲儿推开他!

就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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