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接手烂摊子工厂
林远捏着那张印着“分配暂缓”的通知单，站在大德路的骑楼下，看着穿的确良衬衫的行人匆匆掠过，喉结滚了滚，没咽下多少风。
巷子里飘来焊锡的焦糊味，混杂着父亲林国栋烟袋锅里的劣质烟草味——那是“晨星电子”的味道。
推开挂着“谢绝参观”木牌的铁皮门，车间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几台老旧的组装台旁，工人正把电容、电阻往收音机壳子里塞。
见林远进来，有人抬头瞥了眼，又低下头去，钎焊的火花在昏暗里明明灭灭。
“回来了？”
林国栋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带着烟嗓特有的沙哑。
他坐在掉漆的办公桌后，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催款单，鬓角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些。
林远把通知单往桌上一放，没说话。
电子信息工程专业毕业，本该是分配到国营大厂的料子，到头来却成了“待业青年”。
“厂里……”林国栋搓了搓手，指缝里嵌着黑垢，“上周发的货，又被退了一半。
说是杂音大，收台不清。”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摸出个收音机样机，拧开开关，刺耳的电流声里，断断续续飘出粤语金曲的调子。
林远接过，翻来覆去看。
机壳是粗糙的ABS塑料，边角还带着毛刺，里面的磁棒天线歪歪扭扭——典型的山寨组装货，靠着压价抢市场，可这质量，迟早被索尼、松下这些牌子挤垮。
“爸，这料不行。”
林远指着电路板上的劣质电容，“还有这焊点，虚的。”
“我能不知道？”
林国栋猛地拍了下桌子，又泄了气似的靠回椅背，“好料贵啊！
账上就剩不到三千块，够付这个月电费就不错了。”
他看着儿子，眼神里有期盼也有愧疚，“小远，爸知道委屈你了……但这厂，是你爷爷传下来的，总不能砸在我手里。”
林远没接话。
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
晨星电子从爷爷那辈的无线电修理铺，到后来的收音机组装，撑了三十多年，如今是真的到了绝境。
正沉默着，口袋里的老式BP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屏幕是黑的——早上还好好的，大概是没电了。
他随手把BP机往桌上一放，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外壳，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未来交易者面板己激活一行淡蓝色的文字，像老式电脑的DOS界面，突兀地悬浮在他眼前。
林远猛地眨了眨眼，文字还在。
他以为是天太热中暑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行字却变了：当前可交易物品：检测到90年代量产型劣质磁棒天线（库存237根），可兑换2024年同规格陶瓷滤波器（1:1），是否兑换？
他僵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台满是杂音的收音机，又看了看眼前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蓝色文字，心脏突然擂鼓般跳了起来。
窗外的蝉鸣聒噪依旧，车间里的焊锡味还在飘，但林远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