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皇与夫人
夫人？
等你好久？
乔韵捏着妖丹的手指微微一紧，体内刚刚平复的筑基期灵元下意识地加速流转，紫金色的眼瞳锐利地盯向阴影中的男人。
小妖们依旧匍匐在地，对男人的存在和话语毫无反应，仿佛他根本不存在，或者那话只是吹过洞府的一缕阴风。
这情形诡异得让乔韵头皮微微发麻。
她踢门而出，霸气宣言，震慑的是脚下这群小妖。
可这个男人，他似乎从一开始，关注的就不是她“大王”的身份，而是那个被错认的“夫人”。
而且，他说“等”。
等她？
一个刚刚穿书、刚刚反杀了妖王的人？
这怎么可能？
烟尘缓缓落定，那男人的轮廓更加清晰。
他依旧慵懒地倚着，玄衣墨发，与这粗陋腥臭的妖洞格格不入，像是误入泥沼的谪仙，偏偏那双眼睛深得让人心悸，里面翻涌着乔韵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不是杀意，不是贪婪，而是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以及一种沉淀了太久岁月的孤寂与了然。
乔韵心念电转。
系统没有警报，说明此人要么毫无威胁，要么……系统根本探测不出他的深浅。
结合眼前这诡异情景，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硬刚不明底细的敌人是愚蠢的。
她刚刚吞噬妖王，力量尚未完全消化熟悉，不宜再树强敌。
乔韵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那抹冰冷玩味的笑意重新浮现，甚至加深了几分。
她将妖丹随意抛起又接住，目光从男人身上淡淡扫过，仿佛他只是件不起眼的摆设，最终落回脚下抖成筛糠的小妖们身上。
“都起来吧。”
她的声音带着刚登位者的随意和不容置疑，“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只不过，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换了。”
小妖们如蒙大赦，却又不敢真放松，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缩着脖子，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乔韵和她手里的妖丹，更不敢看阴影处的那个男人。
“你，对，就你，蛤蟆精。”
乔韵点了一下刚才喊话最响的那个，“把这些……贺礼，”她瞥了一眼那几个绑着红绸的箱子，语气有些嘲弄，“搬进去。
然后，把洞府收拾干净。
那堆骨头，”她指了指黑山妖王的遗骸，“扔出去喂野狗。”
“是、是！
谨遵大王法令！”
蛤蟆精差点把脖子点断，连忙招呼几个同样吓破胆的小妖，手忙脚乱地抬箱子、清理现场，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乔韵安排这些，看似从容，实则绝大部分心神都锁定在阴影中的男人身上。
他没有动，也没有再开口。
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始终带着那似笑非笑的弧度，落在她身上。
没有阻止，没有异议，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这种完全被看透、却又摸不清对方路数的感觉，让乔韵脊背发凉。
她强行镇定，裹紧皮裘，迈步走向洞府内原本属于黑山妖王的石座——那位置，离男人倚靠的角落不远不近。
所过之处，小妖们慌忙避让，头垂得更低。
她在宽大粗糙的石座上坐下，感受着冰冷的石质触感，体内力量缓缓运转，试图尽最快速度消化吞噬所得，同时分出一缕神念，警惕着那个男人。
洞府内一时只剩下小妖们忙碌的窸窣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
就在乔韵以为他会一首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那道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新官上任三把火。
夫人这第一把火，烧得倒算稳健。”
乔韵猛地转头看他。
他终于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目光依旧锁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物。
“你是谁？”
乔韵首接问道，声音压低了，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她指尖微曲，灵元暗蕴。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像是穿过万古时空，带着无尽的沧桑：“一个……暂时的旁观者。
你可以叫我，‘临渊’。”
临渊？
乔韵快速搜索了一遍记忆，无论是原主的还是那本小说的，都没有这个名字。
但“临渊”二字，却无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乔韵继续问，目光锐利，“你认识我？
等我做什么？”
自称临渊的男人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最终停在她那双隐现紫金的眸子上，答非所问：“吞噬之道，夺天地造化，逆阴阳轮回。
固然进境神速，然根基不稳，易遭反噬。
你方才吞噬那狼妖，力量驳杂狂躁，此刻丹田隐痛，经脉亦有胀裂之感，可对？”
乔韵心中剧震！
他完全说中了！
吞噬之后力量暴涨的隐患确实存在，她正竭力压制疏导，这感觉除了她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乔韵眼中一闪而过的惊骇，临渊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却不再多言，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随口指点了一句，然后又陷入了沉睡或者冥想之中。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几乎与阴影彻底融为一体，存在感变得极低。
乔韵却丝毫不敢放松。
这个人太诡异了。
他看穿她的底细，点出她的隐患，目的不明，敌友难辨。
那句“夫人”和“等我”，更是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但眼下，他似乎又没有动手的意图。
乔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他是谁，有什么目的，提升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
只有足够强，才能应对一切变数。
她不再看他，也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功法，引导体内驳杂的力量，梳理胀痛的经脉，巩固筑基期的境界。
那颗黑山妖王的妖丹在她手心被缓缓炼化，精纯的妖力一丝丝融入她的灵元。
洞府内恢复了寂静。
小妖们清理完毕，远远地缩在角落，不敢打扰新大王的“修炼”，更不敢靠近那个让他们本能感到恐惧的阴影角落。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韵感觉体内的力量稍稍平顺了一些，虽然隐患仍在，但至少暂时压制住了。
她睁开眼，发现临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从未动过。
她沉吟片刻，招手叫来那个看起来最机灵的蛤蟆精。
“大王有何吩咐？”
蛤蟆精点头哈腰，比之前更加恭敬。
“跟我说说，这黑风洞，以及……附近的情况。”
乔韵需要信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她的领地，关于潜在的威胁，也包括……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
蛤蟆精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黑风洞位于苍茫山脉外围，原主人黑山妖王在这片地界算是一霸，炼气大圆满的修为，麾下有小妖数十，平日里主要靠劫掠过往散修、小商队，以及向山下几个凡人村落收取“供奉”过活。
这次娶第九房夫人，就是为了修炼某种采补邪功，试图冲击筑基期，结果功亏一篑，反成了乔韵的垫脚石。
至于更远的地方，蛤蟆精只知道苍茫山脉深处有更厉害的大妖，人族地界有几个修仙宗门，比如灵溪宗，是他们绝对不敢招惹的存在。
乔韵仔细听着，心中慢慢勾勒出这个世界的轮廓。
当她看似随意地问起洞内是否还有其它“特殊”的客人或者地方时，蛤蟆精一脸茫然，表示除了他们这些小妖和刚刚被扔掉的老大王，洞府里再没别的了。
他完全看不到，或者说感知不到临渊的存在。
乔韵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她挥挥手让蛤蟆精退下，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角落。
临渊依旧闭目假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乔韵握紧了手中的妖丹。
前路未知，强敌环伺，身边还多了个神秘莫测、目的不明的“临渊”。
她这个新鲜出炉的“黑风洞大王”，日子似乎并不好过。
但，总比当祭品死了强。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和厉色。
不管怎么样，活下去，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