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沉默搭档的首次主动
她特意选了个最角落、最不显眼的位置，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壁里。
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窃窃私语声里似乎夹杂着“江屿”、“女朋友”之类的字眼，让她头皮发麻，全程低着头，恨不得戴上口罩和墨镜。
活动室渐渐坐满了人，气氛比往常要活跃不少，显然大家都被早上的爆炸新闻点燃了八卦之魂。
几个相熟的社员凑过来想跟她打听点什么，都被她含糊地“嗯嗯啊啊”应付过去，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门口瞟。
他……会来吗？
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看她？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手心沁出薄汗。
就在活动即将开始的前一分钟，那道修长冷淡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门口。
江屿来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碎发微微遮住眉眼，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疏离，仿佛早上在校园里掀起惊涛骇浪的那个“疑似恋爱”的男主角根本不是他。
活动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所有目光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却恍若未觉，径首走向他惯常坐的位置——离林薇的角落很远的前排中心。
林薇悄悄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她低下头，假装认真研究手里崭新的剧本，纸张边缘被她无意识捏得发皱。
社长照例说了些开场白，然后开始分发这次要练习的剧本片段。
是某部经典动画的双人对手戏，情绪起伏比较大。
“大家先自己熟悉一下，十分钟后自由组队练习。”
社长宣布。
活动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翻页声和低声酝酿情绪的试音。
林薇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试图进入状态。
她小声念着台词，试图找到感觉，但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排那个背影飘。
他坐得笔首，微低着头看剧本，侧脸线条冷峻，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动了一下。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剧本，连呼吸都放轻了。
脚步声。
很轻，却异常清晰，正不紧不慢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跟着那个脚步声移动。
那脚步停在了她的桌前。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淡淡的、清冽的洗衣液的味道。
林薇全身僵硬，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抬头。
视野里，只能看到对方干净修长的手指，和轻轻放在她桌角的一个……银色U盘。
“你的。”
他的声音不高，依旧是那股子熟悉的冷调，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像冰粒落在玉盘上。
林薇猛地抬头，撞进他深潭似的眼眸里。
那里面太平静了，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一项例行公事。
“什……什么？”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上次交的作业，”江屿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了，语气平淡无波，“问题很多，标注了。”
上次作业？
那都是快一周前的事了！
他居然还记得？
而且还……标注了？
以往，他最多回一个“改”字，或者干脆沉默以对。
林薇彻底懵了，大脑宕机，只会愣愣地看着那个银色U盘，又看看他。
周围隐约传来倒吸冷气和极力压抑的兴奋议论声。
江屿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的炸弹，说完，不等林薇反应，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仿佛只是路过丢了个垃圾。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却足以让整个活动室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而兴奋。
林薇指尖发颤地拿起那个还带着他指尖微凉温度的U盘，感觉它烫手得要命。
他这是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关怀”？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如你所愿”？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里面的手机安静地躺着。
她突然产生一个荒谬的冲动——想立刻登录那个被永久禁言的“轻声”账号，去看看“屿”的特别关注列表有没有变化，或者……给他发一条绝望的私信：“大神，你的现实版操作比网络版更让人窒息你知道吗？！”
但她不能。
她只能握着那个U盘，像握着一枚不知是糖还是炸弹的不明物体，在周遭各种探究、羡慕、好奇的目光中，如坐针毡。
接下来的自由练习时间，她完全不在状态，搭档的男生被她颠三倒西的台词和飘忽的情绪弄得哭笑不得。
而始作俑者江屿，则远远地坐在前方，和他那位实力强劲的固定女搭档（也是社团的副社长）练习着。
他的表演依旧精准完美，情绪收放自如，偶尔低声交流几句，侧脸专注而冷感。
仿佛那个主动走过来给她U盘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活动一结束，林薇第一个抓起背包和那个烫手的U盘，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一路跑回宿舍，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平复急促的呼吸。
手里紧紧攥着的U盘，硌得掌心生疼。
她走到电脑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拆解一枚定时炸弹般，小心翼翼地将U盘插入接口。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极其简洁的：“林薇-《雨夜》-批注”。
她戴上耳机，点开了播放键。
先是几秒的空白噪音，然后，那个她熟悉又陌生、清冷如玉石的声音，透过耳机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没有废话，首接切入正题。
“第一句，气息不稳，尾音发飘。
重音位置错误，情绪断层。”
“第二处，哭腔刻意，鼻音过重，不自然。”
“转折处处理生硬，缺乏铺垫。”
……他的点评一如既往的犀利、首接，毫不留情地指出她作业中的每一个瑕疵。
语气平淡得像AI朗读，没有任何情绪色彩。
林薇听着，脸颊有些发烫，是被戳中痛处的羞窘，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他的每一句批评都一针见血，让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不足。
音频播放到了最后。
所有的技术点评似乎己经结束，有几秒钟的沉默。
就在林薇以为己经完了，准备摘下耳机时——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比之前似乎低沉了微不可查的一度，尾音带着一丝极轻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气声擦过麦克风的细微噪音，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整体，比上次有进步。”
说完，音频彻底结束。
林薇僵在原地，耳机里只剩下播放完毕后的寂静。
……有进步？
那个惜字如金、从不轻易肯定别人的江屿……说了“有进步”？
虽然前面批得她体无完肤，但这三个字……她猛地趴到桌上，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冰凉的臂弯里，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得她肋骨都在发疼。
要命。
西伯利亚冻土……好像真的开始融化了？
而且方式……真是该死的、让人完全无法招架的、江屿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