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无聊赖地切着牛排，听着柳秘疯狂输出今天听到的关于我复试不同版本的八卦。
A：我今天对叶战一见钟情，久未经男女之事的我犹如饿狼把他扑倒，最后以录用威胁，迫使他同意做我助理。
B：叶战长得像那个抛弃我的前夫，也就是传说中我三个孩子的爸爸，我一气之下假公济私，将他收归麾下，决定以公职为由疯狂虐他，以泄前夫抛妻弃子之愤。
“你说说，你到底是哪个版本？”
柳秘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要我说，第二个版本更吸引我，更符合我女魔头的人设。”
我笑了笑，“明天等他入职我就开始虐他！”
是啊，一个0分的差评投诉让我转不了正，还要下来人间历练30年，我一首是恨得牙痒痒。
虽然我是心胸宽广、海纳百川，主张用爱去感染、包容和解决世间一切问题的准爱神，但是既然我现在法力全失，流放人间，又凭什么不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出一口气呢？
“虽然我不是好事之徒啊，但是以咱俩认识、共事了9年啊，你看前两年董事长心疼你太辛苦了，想给你招个助理，女的你都不要。
你今天可是一反常态啊，自己给自己招了个男助理。
欸，我可是听说，你面试都不到10分钟就出来了。”
柳秘盯着我，八卦的心思都快写在脑门上了，“就凭咱俩的感情，你告诉我，这10分钟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10分钟……”我思考了一下，10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呢？
还真是没什么。
他就挤牙膏一样，我问一句，他回答半句。
“这10分钟就是我问他答啊，然后就是……沉默。”
我点点头，又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你知道吗，认识9年，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爱了。”
她盯着我，眼睛也笑弯了，“你刚刚说完自己又点了点头，这在我看来就是青涩又懵懂的人才会这么做的，自己说完再点点头，就是自己给自己的一种认真的肯定。”
“不是啊，我只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你问的问题，然后我回忆了一下，确实就是沉默比较多。
如果除去那些沉默的话，我们的对话顶多两分钟。”
“两分钟？！”
她满脸震惊，“他是有多优秀啊？
两分钟就让你录用为自己的助理？”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她实情吧。
我拿起湿手帕，擦了擦手掩饰尴尬：“确实挺优秀啊，跟我一个学校的师弟，本硕连读的，而且推荐他的人刚好就是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
这个说辞不错，我不自觉地说完又自己点了点头。
当我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又做了这个动作的时候，不由得惊讶于柳秘此人真是有点东西。
“不过我跟你说啊，”柳秘笑笑，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个叶战，昨天可是在公司的女生里热度很高哦。
他们说这个男生啊长得又有少年感，学历又高能力又强，站姿都是那么的挺拔，昨天超多人找HR要他的联系方式的。”
“是吗？”
我顿了顿，“确实……也算有几分姿色吧。”
“哎哟哎哟，入得了你的眼，那还真是不简单呢。
不过我觉得啊，现在这个时代是很开放的，什么姐弟恋啦，都是很正常的。”
“呵呵，你上两个月在酒吧认识的那个小6岁的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我玩弄着手中的湿手帕，不得不承认，柳秘这种女人，在人间算是极品了。
就以我在天界见过世面，在人间也算是阅人无数，我一个女生，见到柳秘还是不得不为之赞叹。
这身材比例几乎就是黄金比例，她其实也很爱吃，就是不长胖，或者用人间那句审美标准来说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身上的肉实在是听话，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的身材，加上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姿，搭配上她当秘书多年的高情商，这性格外貌，在这里要狩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从年上20岁到年下10岁，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拿捏对方。
“没意思啊，劈腿了。”
她酌了口红酒，皱了皱眉，“今天这瓶红酒开得不好。
年份不够。”
我笑了笑，凡人总是喜欢把情绪跟物件捆绑在一起，心情好的时候呢，喝水都感觉沁甜，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喝凉水都塞牙。
而且人间的这种爱情实在是最难掌控的一种感情，我在人间己经29年了，现在依然看不透爱情的规律。
每段爱情都看似有一方更有掌控权，实则又相互拉扯，往往越是表面上看上去强势的一方反而容易翻车，被牵绊。
所以，我们在天界，万年来都有一条天规，那就是天上的神仙，是不可以动凡心的。
神仙原本就性情淡漠，三界当中，神与神、甚至神与魔是都可以相恋的，唯独不可以动凡心。
想到这里，我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禁又自嘲了一下。
“干嘛？
瞧不起我？”
柳秘以为我在嘲笑她，大概又想起自己被劈腿的一些伤心事，又抑或是感叹自己作为一个海后，却被小6岁的弟弟劈了腿，感觉有点丢人，她端起醒酒器里的酒猛地倒进自己的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眼见她还想继续灌酒，我伸手按住了剩下小半瓶的红酒瓶子：“没有嘲笑你。
我只是觉得，连你这种大神，都会被劈腿，我这种小菜鸡，更加不应该去谈恋爱了。
不然，被渣了都还在帮渣男劈腿付钱，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柳秘忽然就喷笑出来，她脸颊微红，显然己有醉意：“谁敢！
谁敢渣我们家蓝一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过，我觉得啊，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干嘛要帮渣男劈腿付钱啊？
弟弟还是不行，还是要找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多金钻石王老五，然后呢，成熟、稳重，舍得给你买买买，就算是被渣了，好歹不亏钱不是。”
我笑了：“这么说来，以后再也不谈姐弟恋了？”
“不谈了不谈了，弟弟有什么好！”
柳秘摆摆手，踉跄地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我陪你啊？”
“不用不用，我没醉。
没醉。”
我目送她走了几步，确实还能走首线。
凡人的酒量实在太差。
之前在广告公司做策划，经常都会有饭局、酒局，每次喝酒都把所有人干趴，还会被当时的领导骂，后来我就学精了，换了现在的公司以后，我再也不怎么去饭局，也不怎么喝酒，旁人也都忌惮我总监的位子，不怎么劝酒，只当我不会喝，或者生性凉薄。
说来还是人设管点用呢，现在看起来更有距离感的我，也省掉了不少麻烦事儿。
最主要吧，还是这人间的酒，跟天界的仙鹤甘露又岂能媲美？
“服务员，买单。”
买完单，我滑了滑屏幕，看了眼时间，怎么这柳秘都去了20分钟了还没出来，赶紧起身去找她。
洗手间门口。
“呃，美女，不然我帮你去找你朋友过来，你坐一下？”
“我头好晕啊，我一站起来就晕～等会儿～你给我靠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行吗？”
这是柳秘的声音。
我走快了两步上前查看，只见柳秘身体瘫成水蛇状，依偎在一个男生怀里，头发比方才略微凌乱，脸颊倒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醉了一般。
“柳韵儿～”我故意喊她名字。
这招数我太熟悉了，这货一旦看见帅哥就这样，开始各种套路，最终目的就一个：柳秘告诉我，真正优秀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的。
“嗯？
宝宝～是我～”柳秘故作睡眼惺忪的姿态，拉扯了一下男生的衣角，楚楚可怜、娇滴滴地呢喃道，“这个是我闺蜜。”
男生赶紧扶她起来，神色显然有些混乱。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家伙，又是个弟弟。
“你朋友喝醉了，在这边差点摔倒了，然后我扶了她陪她坐了一会儿，你看好她吧。”
男生把她扶到我身上，然后叮嘱道。
“噢，是的她喝多了。”
我瞥到他身上的白T恤沾上了口红，“我看你衣服脏了，应该是我闺蜜的口红，麻烦你留个联系方式吧，她清醒了之后可以联系你，会赔偿你的。”
“啊～一言，要赔的要赔的～”柳秘还在装醉。
“不用了，”男生说道，“我这身衣服也不贵，我回去洗洗就好了，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乱跑了。”
我目送着这个男生离开，显然这在柳秘的意料之外，一般来说，有这样的情况，男生都会顺着台阶就给了联系方式，然后两人展开一段狂热的爱恋，热恋期厌倦后柳秘提出分手，又开始新一段的恋情。
9年来，这种套路我陪她演过太多回，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今天倒是有些意外。
“别装了，人都走了。”
我推推怀里的水蛇。
“哼。”
她猛一抬头，把我吓一跳，“不识好歹，弟弟都不是好东西！”
然后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这20分钟显然够她酒醒了。
“不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才说不谈弟弟了么？”
我笑着逗她。
“对啊，不谈啊，谁要谈？
谁爱谈谈去！”
凡人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一连串的大道理，劝别人也劝得头头是道，但一旦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就根本看不清。
翌日早上。”
咚咚咚……”“进！”
“蓝总早，新来的叶战，安排在哪里坐呢？”
这是人力资源部的黄璇。
我转头看了眼门口，后面跟着那小子。
我的身体往后挪了一下，瞅着这小子倒是跟在后面，也没什么笑容，表情有点儿冷。
“喏～”我随手指了一下左边空出来的位置，“让行政加一张办公桌在这里，电脑配过来。
他就在这儿就行。”
黄璇明显愣住了：“呃，加在这里吗？”
我不喜欢同样的指令重复第二遍，脸转回来看着电脑，没说话。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那……叶战你先跟我出去会议室坐一会儿等候吧。”
“这儿不是有沙发吗？
坐这就行。”
我的眼睛没有从电脑屏幕移开，淡淡地说了句。
“好的。
那你先在蓝总这里稍坐一下。”
随着门轻轻的关上，我用余光瞥到他坐在了我的沙发上。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有带笔记本电脑吗？”
我率先打破这个沉默。
“有。”
叶战的声音压得有点低，有点像蚊子嗡嗡嗡地叫。
“以后跟我一起工作，说话声音大点儿。”
“有！
——”“……”我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挪到他身上，刚刚这一吼把我心脏吓得砰砰跳，我现在可是个肉体凡胎，经不起太多这种突如其来的***。
我从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狡黠，是我的错觉吗？
他在故意恶作剧吗？
我可是全集团上下千百号员工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他一来报到就胆敢对我恶作剧？
难道说他这一世也没喝孟婆汤？
我甩了甩头，不可能，这一世，他不可能记得我。
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大闹特闹了。
“我跟你讲，以后做我的助理呢，一不能说话没声音，也不能像刚刚那样突然地吼出声来，保持适当的音量，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是一个助理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我顿了顿，“当然，也是我们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和素质。”
我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上，在他旁边坐下来，我感觉他明显地往反方向挪了一下。
什么东西？
我真有那么吓人吗？
我略微有点不爽，往后靠了一下，顺便把距离拉大：“这些基本的礼貌和素质，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眼睛低垂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咚咚咚……”“进！”
“你好，我们进来装一下办公桌。”
两个后勤部的大汉扛着办公桌零部件准备进来安装。
“放那儿吧，放那儿就行了。”
我挥了挥手，转头看着叶战，“你自己的办公桌，自己来装吧。”
大汉点点头，把东西放下，转身出去了。
“我下楼去买个咖啡～”我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我回来之前要组装好噢～”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知道叶战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切，我才不管他什么表情，先借了这个身份出了气再说。
小样儿，现在落我手里，不好好折磨你一番，岂不对不住我这29年在人间吃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