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举行。墓碑上的照片是她初中入学时拍的,
那时她十一岁,眼睛里还残存着一丝光亮,嘴角勉强挤出的微笑像是向世界做出的最后妥协。
没人知道,这张照片拍摄后的第三天,她就被送到了李建国家里,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葬礼只有寥寥几人参加。李建国和王秀芬站在最前面,他们穿着得体的黑色衣服,
脸上摆出恰到好处的悲伤。他们的儿子李明站在一旁,低头玩着手机,
偶尔抬头时脸上满是不耐烦。“多好的孩子啊,太可惜了。
”王秀芬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们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谁知道她会这么想不开呢?”殡仪馆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他见过太多死亡,
也听过太多谎言。他瞥了一眼棺材中那个瘦小的身躯,手腕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脖颈处有奇怪的紫红色印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按照规定程序进行火化。
没有人关心林小雨是怎么死的,正如她活着时没有人关心她是怎么活的一样。
当棺材缓缓推入火化炉的那一刻,如果有人能够窥见林小雨的记忆,
就会明白这个十六岁女孩生命中最后五年所经历的噩梦。而这一切,
开始于五年前那个同样阴沉的下午。——“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李建国把林小雨的行李箱放在门口,
那箱子里装着她所有的物品——几件衣服、一双旧鞋子和一个褪色的布娃娃。
十一岁的林小雨怯生生地站在客厅中央,双手紧紧抓着衣角。一个月前,
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她没有其他亲戚,经过一番仓促的商议,
法院将她监护权交给了父亲的老同学李建国。王秀芬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女孩,
眼神犀利如刀:“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记住,在我们家要守规矩。不准大声说话,
不准随便碰东西,不准带朋友回来。”李明,比林小雨大两岁的男孩,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做了个鬼脸:“丑八怪!”林小雨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让它们掉下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而是一个多余的寄居者。
她的房间原本是储藏室,只有六平方米,除了一张窄小的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再无他物。
窗户正对着邻居家的墙壁,几乎没有任何阳光能够照进来。“谢谢叔叔阿姨收留我。
”她小声说道,这是妈妈生前教她的礼貌,“我会很乖的。
”李建国点点头:“去收拾一下吧,等会儿出来帮忙做晚饭。”门被关上了,
林小雨坐在床沿,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个褪色的布娃娃。这是四岁生日时妈妈送给她的礼物,
她紧紧抱住它,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爸爸妈妈,
我好想你们...”她把脸埋在娃娃身上,肩膀微微颤抖。几分钟后,她擦干眼泪,
把几件衣服整齐地放进衣柜,将布娃娃放在枕头边。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
准备面对新的生活。她不知道,这仅仅是漫长噩梦的开始。——最初几个月,
林小雨还抱有一丝希望。她努力做家务,认真学习,尽量不给自己惹麻烦。她天真地以为,
只要自己足够乖巧,就能在这个新家里获得一席之地。但很快她就发现,无论她怎么做,
都无法改变自己是外人的事实。“看看你洗的碗!上面还有油渍!
”王秀芬尖利的声音在厨房回荡,“重洗!全部重洗!”林小雨怯生生地辩解:“阿姨,
我洗得很认真了...”“还敢顶嘴?”王秀芬一把抓住她的耳朵,“你以为我们白养你吗?
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干点活还委屈你了?”耳朵火辣辣地疼,但林小雨不敢哭出声。
她默默地重新洗碗,一遍又一遍,直到王秀芬满意为止。在学校,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和穿着陈旧的衣服,林小雨成了同学们嘲笑的对象。她性格内向,
不敢与人交流,总是独自坐在教室的角落。“看,那个就是住在李明家的孤儿。
”同学们窃窃私语。“听说她身上有味道,从来不洗澡。”“离她远点,我妈妈说她是克星,
把自己父母克死了。”林小雨假装听不见这些闲言碎语,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成绩是她唯一的寄托,也是她未来逃离这个家的唯一希望。但就连这点希望,
也很快被剥夺了。那天,林小雨拿回了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她考了全班第三名。
这是她进入初中后最好的成绩,她忍不住有一丝开心,也许李叔叔和王阿姨会为此表扬她?
当她忐忑地把成绩单递给王秀芬时,对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第三名?怎么不是第一名?
我们供你吃穿上学,你就拿这种成绩回报我们?”林小雨低下头:“下次我会更努力的。
”“努力?我看你是把时间都用在偷懒上了!”王秀芬把成绩单扔在地上,“从今天起,
放学后你要多做两小时家务,没做完不准写作业!
”“但是阿姨...”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林小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瞬间懵了。
“再敢顶嘴就滚出去!”王秀芬怒吼道,“别忘了,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就进孤儿院了!
”林小雨捂着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跑回自己的小房间,把脸埋在枕头里痛哭。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爸爸妈妈能来救她,但她知道,这永远不可能了。晚上,李建国回到家,
王秀芬立刻向他抱怨林小雨的成绩和顶嘴的事。“这孩子确实不知感恩。”李建国皱眉道,
“是该严加管教。”他走进林小雨的房间,女孩正蜷缩在床上,眼睛红肿。“小雨,
阿姨是为了你好。”李建国语气平静却冰冷,“你要知道自己的位置。
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没义务无条件对你好。你要学会感恩,学会听话。”林小雨点点头,
不敢反驳。“为了让你记住这个教训,这个月零花钱取消了。”李建国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黑暗中,林小雨抱紧布娃娃,轻声说:“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没有人回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小雨在李家的地位越来越低。她承担了大部分家务,
从洗衣做饭到打扫卫生,稍有差错就会招来责骂甚至体罚。她的房间被搜查过多次,
王秀芬声称是为了“检查她是否偷藏东西”。她唯一的布娃娃被李明撕烂,
说是“看着就恶心”。在学校,由于李明散布谣言,说林小雨有偷窃习惯,
同学们更加疏远她。老师也隐约知道她的处境,但每次找她谈话,
她都只是摇头说“一切都好”。她不敢求助,因为王秀芬说过:“要是有人知道你不听话,
我们就把你送到孤儿院去,那里的孩子天天挨打,连饭都吃不饱。”林小雨害怕孤儿院,
只能选择沉默。初二那年,情况进一步恶化。李家经济状况出现问题,
王秀芬把怨气都撒在了林小雨身上。“要不是多养一张嘴,我们至于这么紧巴巴吗?
”她经常这样抱怨。一天晚上,林小雨在厨房洗碗,李明悄悄走到她身后,
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胸部。林小雨惊叫一声,手中的盘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怎么了?
”王秀芬闻声赶来,看见地上的碎片,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个败家子!
你知道这盘子多贵吗?”“是,是李明他...”林小雨颤抖着指向李明,
但后者早已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怎么了?我正好路过就看见她把盘子摔了。
”李明耸耸肩,“她还瞪我一眼,好像是我错了一样。”王秀芬不分青红皂白,
抓起一旁的扫帚就打向林小雨:“还敢诬陷明明!反了你了!
”扫帚柄重重落在林小雨的背上、腿上,她蜷缩在墙角,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晚上,
她脱下衣服,看见身上一道道红肿的伤痕,眼泪无声地滑落。更让她恐惧的是,
李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经常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身体。她试着锁房门,
却发现门锁早已被破坏,从里面根本无法锁上。那天深夜,她突然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身体。
惊醒后,她看见李明正站在她床边,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喊啊,
你喊出来看看我爸妈相信谁。”李明低声说,“别忘了,你只是个外人。”林小雨浑身僵硬,
恐惧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当李明的手伸进她的睡衣时,她只能紧紧闭上眼睛,
假装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事后,李明威胁道:“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告诉我爸妈你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