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冰冷的声音,砸在喧闹的定王府寿宴上。满座皆惊。我,
柳如烟,成了全京城的笑话。高台之上,我那曾许我一生一世的未婚夫萧景辰,
揽着他身边娇弱的表妹苏婉儿。他说:“婉儿身子弱,需要我。而你,太强了。”我强?
我柳家家道中落,我日夜绣花补贴家用,强在哪里?强在,被你当众退婚,还能站在这里,
没有哭出来吗?好,这很好。1“柳如烟,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萧景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腊月的寒冰,径直刺入心口。大殿内原本的丝竹管弦,
瞬间死寂。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柳如烟的身上。有同情,有怜悯,
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她成了这场盛宴最狼狈的点缀。柳如烟站在殿中,
身上是她为了这次寿宴,熬了三个通宵才赶制出来的新衣。此刻看来,却像一件笑话。
她抬起头,望向高座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萧景辰,定国公府世子,
京城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也是她的未婚夫。曾经是。他身姿挺拔,俊美无俦,
只是那双曾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眼,此刻只剩下漠然。他怀里,依偎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
苏婉儿。他的表妹,京城第一美人,此刻正用一双含泪的杏眼,怯怯地看着众人,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景辰哥哥,不要这样……是婉儿的错,
婉儿不该……”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萧景辰眉头一皱,搂得更紧了。他看向柳如烟,
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施舍。“柳家如今的光景,你也清楚。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这门亲事,
对你我都是拖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说清,也省得日后纠缠。”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略显寒酸的衣裳。“婉儿身子弱,离不得我。而你,性子要强,没有我,
也能过得很好。”好一句“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她想起父亲重病,她跪在定国公府门前,求他出手相助,
他却避而不见。她想起为了维持柳家最后的体面,她接了绣坊最累的活,熬得双眼通红。
这就是他口中的“要强”?原来,所有的情深意重,都抵不过一句“身子弱”。何其可笑。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早就听说了,萧世子和苏小姐才是天生一对。
”“这柳如烟也是不自量力,柳家都败落成那样了,还想攀着国公府。”“你看她,
脸都白了,怕是撑不住了。”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她不能倒。倒了,
就真成了笑柄。她缓缓环视一周,将那些嘲讽的、轻蔑的嘴脸,一一记在心里。然后,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萧景辰的脸上。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她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好。”一个字。斩钉截铁。萧景辰愣住了。苏婉儿也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预想过柳如烟会哭、会闹、会昏厥,唯独没想过她会如此平静。
平静得……有些反常。柳如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错愕,继续说道:“萧世子说得对,
你我,确实不是一路人。”“这门婚事,我柳如烟,应了。”她微微挺直了脊背,
那身旧衣似乎也变得不再寒酸。“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萧景辰眉头皱得更深,
一丝不悦浮上眼底。“你还想要什么补偿?金银,还是地契?”在他眼里,她如今的行为,
不过是欲擒故纵,想多捞些好处罢了。柳如烟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一丝冰凉的嘲讽。
“萧世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的条件是——”她一字一顿,声音清冽。“请萧世子,
写一封退婚书,而非口头告知。”“白纸黑字,昭告天下。从此,我柳如烟与你萧景辰,
婚约作废,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要的不是补偿。她要的是一个彻底的了断。
是一个让他,让所有人都无法再拿这门婚事来羞辱她的凭证!萧景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当众退婚,是他给她的羞辱。而当众索要退婚书,是她扔回来的耳光。响亮,且***。
他死死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痕迹。可是没有。只有一片冷寂的坦然。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会因为他一句话而脸红心跳的柳如烟,好像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他心中莫名一空,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涌了上来。“好,好得很!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笔墨伺候!”2退婚书很快就写好了。萧景辰的字,
一如其人,笔锋凌厉,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柳如烟接过那张还带着墨香的纸,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萧景辰自愿与柳氏如烟解除婚约,从此再无瓜葛。”很好。
她将退婚书折好,小心地放入怀中。这个动作,郑重得像是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宝。
萧景辰看着她,心里的烦躁感愈发强烈。他本以为会看到她的崩溃和绝望,
那会满足他某种隐秘的掌控欲。可她没有。她只是平静地接受,然后用一种他看不懂的方式,
划清了界限。“如你所愿了。”柳如烟抬眼,淡淡地看着他,“萧世子,苏小姐,祝你们,
百年好合。”说完,她再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走出定国公府的大门,
晚风一吹,柳如烟才觉得浑身发冷。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扶着冰冷的石狮子,
才勉强站稳。身后是喧嚣的乐声和宾客的欢笑,与她格格不入。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心,
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但她没有哭。从今天起,再没有人值得她掉一滴眼泪。
回到柳家。宅子不大,处处透着衰败的气息。父亲柳承志躺在床上,听闻消息,
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母亲白氏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我苦命的女儿啊!那萧景辰,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欺辱你!”柳如烟反过来抱着母亲,
轻轻拍着她的背。“娘,不哭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是好事。”白氏一愣,“烟儿,
你……”“断了也好。”柳如烟的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从此以后,我们柳家,
不攀附任何人。女儿,也能撑起这个家。”白氏看着女儿,只觉得她一夜之间,长大了。
也陌生了。夜深人静。柳如烟坐在窗前,摊开了那份退婚书。烛火下,
那“再无瓜葛”四个字,显得格外刺眼。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将退婚书,
连同过去那些年她为萧景辰做的香囊、写的诗稿,一并扔进了火盆。火苗窜起,
将那些承载着少女心事的物件,一点点吞噬。也吞噬了她的过去。从火光中,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第二天,柳如烟拿出了一只尘封多年的小木箱。箱子里,
是各种各样的香料。檀香、沉香、龙涎香……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干叶。
这是柳家祖传的本事——制香。柳家曾是京城第一的香料世家,
调制的“浮梦引”曾引得皇室追捧,千金难求。只是后来家道中落,
这门手艺也渐渐无人问津。父亲总说,如今世道,香之一道,不过是末流小技,
难登大雅之堂,更无法挽救柳家。但柳如烟不这么认为。她从小耳濡目染,天赋过人,
尤其擅长调制一种特殊的“情香”。这种香,能通过气味, subtly 影响人的情绪。
或喜,或悲,或宁静,或焦躁。过去,她只当这是闺中情趣,偷偷为萧景辰调制过安神香。
他曾赞不绝口,说闻着她的香,才能睡得安稳。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她要用这“末流小技”,为柳家,也为自己,争一条出路。她取出一部分最基础的香料,
开始动手。研磨,调配,塑形,阴干。工序繁复,但她做得一丝不苟。三天后,
第一批香丸制成了。不是什么名贵的“浮梦引”,只是一种最简单的,
有安神助眠之效的“静夜香”。香气清幽,淡雅绵长。柳如烟将香丸用素净的油纸包好,
一包十颗,准备拿到京城最繁华的东市去卖。东市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汇集,是消息最灵通,
也是最考验本事的地方。她换上一身半旧的青布衫,将自己收拾得尽量不起眼,
提着一个小竹篮,踏出了家门。她要去挣柳家的第一笔救命钱。东市人声鼎沸,
叫卖声此起彼伏。柳如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铺开一块布,将油纸包好的香丸摆了上去。
她没有像别的商贩那样大声吆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相信,好东西,自己会说话。
果然,那独特的,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很快就吸引了一些过路的妇人。“小姑娘,
你这卖的是什么?闻着怪好闻的。”“是安神香,大娘。”柳如烟温声解释,“家传的方子,
对失眠多梦,心神不宁有奇效。”正说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哟,
这不是柳家大小姐吗?”柳如烟抬头。一个穿着华丽,满脸刻薄的丫鬟正站在她面前,
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是苏婉儿的贴身丫鬟,锦儿。锦儿鄙夷地看着她摆在地上的香丸,
夸张地掩着鼻子。“什么安神香,一股子穷酸味!柳大小姐,你都被世子爷退婚了,
怎么还有脸出来抛头露面?还学人做这种下九流的生意,真是丢死人了!
”她的声音又大又尖,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柳如烟身上。
比在定王府寿宴上时,更加***,更加鄙夷。3.周围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人。
“原来她就是那个被退婚的柳家小姐。”“啧啧,真是可怜,沦落到摆地摊了。
”“可怜什么,分明是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柳如烟的心沉了下去。她没想到,
苏婉儿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这是要将她彻底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锦儿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怕了,更加得意。她上前一步,
一脚就想去踩柳如烟摆在地上的香丸。“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卖,
冲撞了贵人怎么办!”柳如烟眼神一冷,在锦儿的脚落下的前一刻,迅速将摊子往后一收。
锦儿一脚踩空,差点摔倒,样子极为狼狈。“你!”锦儿又羞又怒,指着柳如烟的鼻子骂道,
“你个***,还敢躲!”“这位姑娘。”柳如烟站起身,个子比锦儿高了半个头,
气势上丝毫不输。“我的东西干不干净,自有公论。倒是姑娘你,嘴巴这么不干净,
想必是平日里吃了什么不洁之物?”“你骂我?!”锦儿气得跳脚。“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柳如烟语气平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当众寻衅,毁我生意,还出言不逊,
真当京城没有王法了吗?”她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引得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众人看锦儿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不赞同。毕竟,柳如烟再怎么落魄,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锦儿一个丫鬟如此嚣张,确实过分了。锦儿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你少拿王法来压我!
我可是苏家的人!我们家小姐,马上就要成为世子妃了!”她抬出苏婉儿和萧景辰,
以为能吓住柳如烟。柳如烟却只是淡淡一笑。“原来是苏小姐的丫鬟,
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只是不知,苏小姐若是知道她的丫鬟在外如此败坏她的名声,
会作何感想?”“一个纵容恶奴当街欺凌弱女的名声,对未来的世子妃来说,可不算好听吧?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锦儿的头上。她再嚣张,也只是个奴才。
要是真因为自己,坏了苏婉儿的名声,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锦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恨恨地瞪着柳如烟,却不敢再放肆。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让一让,让一让!
”一顶华丽的软轿在不远处停下,轿帘掀开,走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众人纷纷行礼。
“是靖安侯夫人!”靖安侯夫人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身份尊贵。她常年受头风之苦,
遍寻名医而不得,脾气也因此变得有些古怪。她今日路过东市,本是随意逛逛,
却被一阵奇特的香气吸引。那香气,清幽淡雅,闻之只觉心头一阵清明,
连日来昏沉的头脑都似乎轻松了些。她循着香气找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靖安侯夫人没有理会旁人,径直走到柳如烟的摊前。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香丸,
又看了一眼柳如烟。“这香,是你的?”“是,夫人。”柳如烟不卑不亢地回答。
靖安侯夫人拿起一包,放在鼻尖轻嗅。片刻后,她紧锁的眉头,竟舒展了几分。“好香。
”她看向柳如烟,“你这香,怎么卖?”“十两银子一包。”话音刚落,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锦儿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叫道:“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几颗破泥丸子,也敢要这个价!”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柳如烟却面不改色。“我的香,值这个价。”她的静夜香,用的虽是普通香料,
但配方和手法却是柳家不传之秘。安神之效,远非市面上那些凡品可比。
靖安侯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娘,面对自己的威仪,面对旁人的嘲讽,
始终镇定自若。这份心性,就不简单。“好。”靖安侯夫人开口,“你这香,我全要了。
”她身后的嬷嬷立刻上前,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柳如烟的摊上,总共也就十来包香丸。
那就是一百多两银子!所有人都惊呆了。锦儿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她本想来羞辱柳如烟,让她在东市待不下去。结果,却亲手为柳如烟送上了一位天大的贵客,
让她一举成名!柳如烟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然后从中取出了十两银子。她走到锦儿面前。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她将那锭银子,塞到了锦儿的手里。“今天多谢锦儿姑娘了。
”柳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若不是你在此大声喧哗,引来众人围观,
我也没机会遇到侯夫人这样的贵客。”“这十两银子,算是你的谢礼。以后,还请姑娘,
多多‘关照’。”说完,她收起摊子,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只留下锦儿,
握着那锭滚烫的银子,站在原地。脸上***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十几个耳光。奇耻大辱!
4柳如烟怀揣着一百多两银子回了家。这笔钱,足够支付父亲的药费,
还能让家里过上一段安稳日子。白氏看到这么多银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柳承志虽然卧病在床,听闻此事,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柳家的香,终于还是没有埋没。
”他感叹道。柳如烟却很清醒。这次能成,有运气的成分。但她不能永远靠运气。
靖安侯夫人是个极好的开端,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果然,不出三日。靖安侯府的马车,
就停在了柳家破旧的门前。来的还是那位嬷-嬷。她带来了侯夫人的谢礼,还有一句话。
“夫人用了你的香,当晚便睡了个安稳觉,几十年的头风都好了大半。夫人说,
你的香是奇珍,不该埋没于市井。”嬷嬷递上一张帖子。“三日后,
城西的百花楼有一场‘品香会’,京中名流雅士都会参加。夫人为你引荐,希望你能在会上,
让你柳家的香,重放异彩。”柳如烟接过帖子,心头一热。她知道,这是她一步登天的机会。
但同时,也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品香会上,皆是懂香的行家,寻常香品,
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更何况,她一个被退婚的落魄小姐,突然出现在那种场合,
必然会成为焦点。少不了一番明枪暗箭。这三天,柳如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废寝忘食。
她要调制的,是柳家真正的招牌——浮梦引。浮梦引的香方早已失传,
只在柳家祖辈的笔记中,留下了只言片语的描述。“其香如梦,能引人入心中至美之境。
”柳如烟要做的,就是复原它。她一遍遍地尝试,一次次地失败。名贵的香料,
被她消耗了大半。直到第三天清晨,当最后一缕青烟从香炉中升起时,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气。初闻,是清晨荷尖的露珠。再闻,是雨后山林的松涛。
细品之下,又仿佛有百花在心间绽放,让人不自觉地放松,沉醉。这,就是浮梦引。
品香会当天。柳如烟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未施粉黛,
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惊艳,也有不屑。
“那不是柳如烟吗?她怎么也来了?”“听说是靖安侯夫人引荐的,真是走了狗屎运。
”“一个卖地摊货的,也配来品香会?”柳如烟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看到了苏婉儿。苏婉儿今日打扮得格外华丽,
众星捧月般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看到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换上了一副温婉的笑容。“柳姐姐,你也来了。听说你最近在做些小生意,真是不容易呢。
”那语气,仿佛她才是宽容大度的主人。柳如烟淡淡点头,算是回应。她不想在这种场合,
与她多费口舌。品香会开始。各家都献上了自己最得意的香品。有百年世家的“瑞龙脑”,
有西域进贡的“迷迭香”。个个不凡。轮到柳如烟时,所有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她捧出一个古朴的紫砂香炉,将一小块黑色的香膏放入其中。青烟袅袅升起。起初,
众人并未在意。但渐渐地,大堂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有人仿佛看到了故乡的麦浪。有人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每个人,都在这香气中,看到了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幻境。一曲终了,余香未散。满堂寂静。
良久,才有人颤声开口。“此香……只应天上有。”“敢问姑娘,此香何名?
”柳如烟站起身,对着众人盈盈一拜。“此香,名为‘浮梦引’。”满座皆惊!浮梦引!
那个传说中失传百年的天下第一奇香!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里重现了!
苏婉儿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今天带来的,是她费尽心思从宫中求来的“凝神香”,
本想艳压群芳。可在“浮梦引”面前,她的“凝神香”,瞬间黯然失色,
成了不值一提的俗物。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一个浮梦引。
”众人回头。只见萧景辰一袭锦衣,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
径直落在柳如烟的身上。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探究,
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懊悔。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女子,
竟然能在短短数日之内,绽放出如此夺目的光芒。这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一步步走到柳如烟面前。他以为她会像过去一样,仰慕地看着他。然而,
柳如烟只是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萧景辰的心,猛地一沉。
5萧景辰的出现,让百花楼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是来找苏婉儿的。
但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柳如烟身上。这个女人,脱离了他之后,非但没有枯萎,
反而活得更加精彩。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为不悦。“柳如烟。”他开口,
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你这香,从何而来?”他怀疑。
他怀疑这是柳如烟从哪里偷来的方子,或者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柳家已经败落,
她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柳如烟抬眸,眼神清冷。“萧世子,这似乎与你无关。”一句话,
堵得萧景辰哑口无言。是啊,与他何干?他亲手写的退婚书,昭告天下,
他们早已“再无瓜葛”。苏婉儿见状,连忙走上前来,亲昵地挽住萧景辰的胳膊。
“景辰哥哥,你怎么来了?”她柔声细语,同时不着痕迹地宣示着***。然后,
她转向柳如烟,笑容温婉,眼底却藏着针。“柳姐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浮梦引,真是让婉儿大开眼界。”“只是……”她话锋一转,故作担忧地说道,
“这等奇香,怕是会引来不少人觊觎。姐姐你如今无依无靠,可要小心些才好。”明为关心,
实为威胁。柳如烟怎会听不出来。“多谢苏小姐提醒。”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不过,
不劳你费心。我柳如烟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宵小之辈。”“宵小之辈”四个字,
她说得尤其清晰。苏婉儿的脸色微微一白。萧景辰看着柳如烟那张清冷倔强的脸,
心中的烦躁更甚。他习惯了她的顺从和仰望。如今这副带刺的模样,让他陌生,
也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鬼使神差地开口:“柳如烟,你若是愿意,
我可以……”他想说什么?说可以让她回到他的庇护之下?说可以给她一个管事的位置,
让她不必如此抛头露面?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柳如烟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萧世子。
”她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你的‘愿意’,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比如,
身子弱的苏小姐。”她说完,对着众人福了一福。“今日多谢各位赏脸,如烟还有家事,
先行告退。”她就这么走了。从头到尾,没有再多看萧景辰一眼。萧景辰僵在原地,
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狼狈的神色。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而周围那些名流雅士看他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一个为了“弱不禁风”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