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裂的咖啡杯“你连一句‘为什么’都懒得说吗？

”苏晚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她猛地将手中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掼在光可鉴人的酒吧台面上。“砰”的一声闷响，

深褐色的液体混合着细小的奶泡，如同挣脱束缚的野兽，溅上了顾衍一尘不染的白衬衫，

迅速在他心口的位置晕开一小片暗沉的渍迹，像一朵突兀而丑陋的花。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刺眼的青白，“三年，

我们整整三年的感情，就只值你一句轻飘飘的‘别再找我’？”她死死盯着顾衍，

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哪怕是一丝愧疚，一点不舍。

顾衍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胸前那片碍眼的污渍，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修长的指尖正捏着一部不断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亮着“医院”的备注，

那两个字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然而，他只是淡淡地抬眼扫了苏晚一下，那眼神，

冷得像冬日结冰的湖面，没有半分波澜，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欠奉。

“是不值。”三个字，简洁得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苏晚最后一丝侥幸。

“顾衍！”苏晚猛地往前凑了半步，酒吧里浑浊的酒气混杂着她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

狠狠撞在顾衍面前那道无形的屏障上。“你看着我！是不是因为你妈？上次我去你家，

她还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让我好好照顾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曾经让她心头温暖的话语，

此刻却像锋利的碎片，割得她生疼。 “跟我妈没关系。”顾衍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终于将那部震动不休的手机揣回了西装内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他的语气冷得像从万年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凌冽的寒气：“我腻了。

” 苏晚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酒吧迷离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疯狂地晃动，

红色、绿色、蓝色的光斑交错映照着她骤然失去血色、变得惨白的脸。

她死死盯着顾衍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了温柔笑意、能将她整个人溺毙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荒原，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得让她陌生。 “腻了？

”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像是在艰难地确认一个残酷的事实，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望的自我折磨。

“上个月……上个月你还抱着我，在我耳边说，等我忙完‘城市之光’那个重要的设计展，

我们就去挑婚纱，去普罗旺斯拍婚纱照，你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新娘……这些，

你都忘了吗？”那些甜蜜的承诺还言犹在耳，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 顾衍扯了扯嘴角，

牵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只在唇边漾开一丝苦涩的涟漪。“没忘，

但现在不想了。”他说着，便决绝地起身要走，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起身时，他的袖口不经意地蹭过吧台边缘，“哐当”一声，带倒了吧台上一个空酒杯。

清脆的碎裂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像是某种关系彻底破裂的宣告。 苏晚下意识地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腕。掌心下，

是他手腕上那截熟悉的、微微凸起的骨节，皮肤传来的温度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带着一丝属于他的、干净的暖意。可这一次，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只是微微一挣，

便轻易地从她的禁锢中脱开了，留下她指尖一片冰凉的空茫。“顾衍，你到底在躲什么？

”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尾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还是倔强地仰着头，拼命眨着眼睛，

不让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你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 顾衍的脚步顿了顿，

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模糊而疏离。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只留给她一句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斤的话，像一片羽毛，

却带着致命的重量：“别自欺欺人了，苏晚。我有别人了。” 这句话，

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利刃，带着彻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直直扎进了苏晚的心脏最深处。

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在这一刻都仿佛消失了，世界只剩下那把冰刀在心脏里搅动的剧痛。

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顾衍决绝的背影毫不留恋地消失在酒吧喧嚣的门口，

门口那串廉价的风铃随着开门关门的气流叮叮当当地响着，清脆的声音在此刻听来，

却像是在无情地嘲笑她此刻的狼狈与不堪。吧台上，

那杯她亲手为他点的、加了双倍奶泡的拿铁咖啡，还袅袅地冒着微弱的热气，

氤氲了一小片空气，可那份微不足道的温度，却再也暖不了她冰凉彻骨的手，

更暖不了她那颗瞬间沉入冰窖的心。周围依旧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可苏晚的世界，

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第二章 三年后的狭路相逢三年后的深秋，

寒意已悄然浸透了整座城市，梧桐叶被染成深浅不一的金黄，在冷风中打着旋儿，

铺满了“星宇中心”大厦前的广场。这座城市新地标即将启动内部设计方案的最终对接，

而苏晚，作为甲方项目设计部的总监，正站在气氛凝重的会议室里。

她身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脸上化着精致却略显疏离的妆容。指尖无意识地捏着那份厚厚的方案册边缘，

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她内心并非如表面般平静。会议室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今天关键的乙方团队。当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推开，

带着一股室外的微凉气息，顾衍跟着乙方团队的负责人一同走了进来。那一刻，

苏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失焦，只剩下他的身影在视野中逐渐清晰。他比三年前清瘦了些，

原本略带青涩的轮廓变得更加硬朗分明。头发剪得极短，露出饱满的额头，

额前几缕碎发不羁地垂下，恰好遮住一点眉骨，眼神便显得愈发深邃。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挺拔修长，袖口随意地挽起一截，

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腕，以及腕上那块熟悉的腕表——那是三年前她省吃俭用几个月，

在他生日时送他的礼物，表盘内侧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她以为，在他不告而别，

彻底从她生命里消失后，这表早就被他丢弃在某个角落，或者变卖了。可此刻，

它却安然地戴在他的手腕上，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冰冷的光。

“这位是我们团队的主设计师，顾衍。”乙方负责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

同时伸手拍了拍顾衍的肩膀，语气中满是骄傲。顾衍在业内声名鹊起不过是近两年的事，

以其大胆前卫又不失实用的设计理念斩获了多个国际奖项，是设计界炙手可热的新锐。

苏晚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从未将这个“顾衍”与记忆中的那个他联系起来。

顾衍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带着职业性的审视与礼貌。

当他的视线落在苏晚身上时，有那么短暂的两秒钟停顿，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眸，

此刻深不见底。苏晚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仿佛在那两秒里，

她看到了惊涛骇浪下的暗涌。但下一秒，他的目光便迅速移开，

仿佛她只是会议室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苏总监，久仰。

”他微微颔首，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刻意的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客套得像在背诵台词。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与怒意，扯了扯嘴角，

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她将手中的方案册“啪”地一声重重放在光洁的会议桌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打破了这虚伪的平静。“顾设计师，别来无恙？

”她刻意加重了“别来无恙”四个字，那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冰冷，

连旁边不明就里的同事都敏锐地捕捉到了，纷纷交换着诧异的眼神。会议正式开始后，

苏晚几乎是卯足了劲儿，没给顾衍半点情面。他提出的每一个设计理念，每一处细节构想，

都被她用最犀利的语言一一驳回。她的理由挑得又准又狠，句句都戳在方案的要害上，

仿佛早已将这份方案研究得透彻骨髓。“顾设计师，

”苏晚修长的手指点着方案册上的某一页，眼神锐利如刀，“你这部分的动线设计，

完全没考虑到节假日人流高峰的情况。是忘了大学时老师怎么教你算人流密度，

还是这三年没怎么做过实际项目，专业能力已经退化了？”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冰锥一样刺向顾衍。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墙上石英钟滴答作响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看向主位上那位气场全开的女总监，

更不敢看被如此严厉斥责的乙方主设计师。顾衍终于缓缓抬眼看向苏晚，

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点细微的波澜。那波澜并非苏晚预想中的怒意或难堪，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痛楚，又像是无奈，还夹杂着一丝她读不懂的疲惫。

“苏总监，”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关于动线设计，我做了三次不同场景的电脑模拟，

详细的数据报告都在附录里，你可以看一下。”“我不需要看附录。”苏晚猛地合上方案册，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只看最终呈现的结果。这个方案，不行。三天后，

我要看到新的、能让我满意的方案。”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散会后，

同事小张快步追上苏晚，拉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小声说：“晚姐，

你今天是不是对那个顾设计师有点太严格了？他毕竟也是业内挺有名的设计师，

而且……我看他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苏晚脚步未停，

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收拾东西的顾衍团队，只冷冷地说：“工作上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星宇中心是重点项目，出了任何差错，谁都担待不起。”她的话语滴水不漏，

可只有苏晚自己知道，刚才在会议室里，

当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顾衍手腕上那块熟悉的手表时，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手表，曾是他们甜蜜过往的见证，

如今却成了刺向她心脏最锋利的武器。那天晚上，苏晚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下楼，想去公司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杯热咖啡提提神。

便利店里暖黄色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暂时驱散了些许深秋的寒意和工作的疲惫。

她径直走到冰柜前，拿了一瓶最浓的黑咖啡，转身准备去结账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她下意识地道歉，抬头看向对方，瞬间僵在了原地——那人竟然是顾衍。

他似乎也是刚从公司出来，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

里面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白天的疏离与正式。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冰凉的瓶身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瓶壁缓缓滑落，滴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苏总监。

”他先开了口，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苏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杯壁的温热透过掌心传来，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顾设计师也来买东西？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嗯。”顾衍轻轻点头，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咖啡杯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还是老样子，一加班就靠咖啡续命。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扎破了苏晚一直刻意维持的冷漠铠甲。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在心底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是啊，他还记得，

他什么都记得。苏晚的眼圈微微泛红，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发紧：“跟你没关系。

”她说完，转身就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却被顾衍叫住了。“苏晚。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叫出这个名字，“当年的事，我……”“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苏晚猛地打断他，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伪装都会土崩瓦解。

“顾设计师还是好好准备你的新方案吧，别耽误了项目进度。”说完，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便利店，将顾衍那道复杂难辨的目光，连同便利店那短暂的暖光，

都狠狠地甩在了身后。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苏晚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快步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只留下顾衍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瓶冰冷的矿泉水，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第三章 拼凑的真相项目对接会之后，

苏晚和顾衍的交集如预料般多了起来。每一次方案讨论会，

几乎都演变成两人之间的“战场”。苏晚凭借着对项目极致的熟悉和近乎苛刻的标准，

对顾衍提交的每一个细节都毫不留情地剖析、质疑，而顾衍则总是冷静应对，

条理清晰地反驳，偶尔也会抛出几个尖锐的问题，让苏晚措手不及。会议室里的气氛，

常常因为这两人的针锋相对而显得剑拔弩张，其他同事们噤若寒蝉，只敢埋头做着记录，

没人敢轻易插话，却又都在私下里交换着眼神，

心照不宣地察觉到这两位昔日或许有过故事的设计师之间，涌动着非同寻常的暗流。

直到一个周五的晚上，苏晚因为一个突发的设计调整，再次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窗外的城市早已灯火阑珊，办公室里只剩下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打印机低沉的嗡鸣。

胃里传来一阵空虚的***，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下楼去买点夜宵，顺便透透气。

深秋的夜晚带着刺骨的凉意，苏晚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沿着写字楼旁的街道慢慢走着。

街角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馆还亮着暖黄的灯光，氤氲的热气从半开的门缝里飘散出来，

带着诱人的骨汤香气。她正准备走进去，脚步却在门口顿住了——靠窗的位置，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吃着面，不是顾衍又是谁？而他对面，

还坐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面容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苏晚下意识地想绕开，

她不想在这样狼狈的深夜，以这样尴尬的方式与他相遇。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那个中年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透过玻璃，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阿衍，

你真打算一直这样瞒着苏小姐吗？都三年了，

你这病……”“病”这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苏晚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她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病？顾衍生病了？

三年前……三年前他突然提出分手，难道和这个有关？无数个被刻意压抑的疑问和委屈，

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她的理智。她忘了要躲开，忘了刺骨的寒风，

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对话。顾衍似乎是放下了筷子，

声音隔着玻璃有些模糊，却依旧能听出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爸，说这些干什么。

都过去了。”“过去？怎么过去！”中年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心疼，“当年医生说你那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情况多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