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旨意！以耶路撒冷之名！

公元1185年麻风王鲍德温4世病逝，他年仅七岁的小外甥膏立为王，摄政由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担任。

此时距离欧洲基督军队将圣城从穆斯林手中夺回己近百年，欧洲大陆各国互相攻伐连年征战，统治残暴人民贫苦，许多走投无路的贵族与平民都希望逃亡圣地寻求财富或救赎。

同时间由库尔德人萨拉丁所统治的阿尤布王朝己悄然崛起，穆斯林们准备收复圣城耶路撒冷，将十字军赶出圣地，洗刷百年前的耻辱。

1185年秋，香槟伯国沙隆，秋阳正透过城堡箭塔的窗，在石板地上投下狭长的光斑。

西里尔·德·沙隆用剑尖挑起地上的一根麦秸，看着它在剑锋上微微颤动。

城墙外，索恩河的流水声隐约可闻，河畔的麦田己经收割完毕，露出褐色的土地，像一块被岁月磨旧的皮革。

这里是沙隆，法兰西香槟伯国治下的一块领地。

他的父亲，雨果·德·沙隆，是香槟伯爵麾下一名忠实的封臣，领有这座不算宏伟却足够坚固的城堡，以及周边三个还算富裕的村庄。

作为次子，西里尔从小就知道，这座城堡、这些村庄，乃至父亲手指上那枚象征权力的印章戒指，终将属于兄长雷诺。

而他，西里尔，不过是沙隆领地多余的影子。

“又在练剑？”

父亲雨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领主穿着一件羊毛长袍，腰间束着皮带，手指上那枚熟悉的印章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他正低头看着手里一卷刚送到的羊皮纸。

西里尔收剑行礼，剑鞘撞击石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的，父亲。”

雨果抬起头，他的眼角有很深的皱纹，那是常年在田间和法庭上奔波留下的痕迹“看看这个吧。”

他把羊皮纸递给西里尔，“从南方来的，耶路撒冷那边的消息。”

西里尔接过羊皮纸，粗糙的质感磨着指尖，上面的拉丁文（注释:耶路撒冷王国官方语言是拉丁语）写得仓促而潦草，这份摘抄的信件显然经过数次转接才抵达沙隆。

内容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他平静的心湖——国王鲍德温驾崩了，那个在麻风病的折磨下依然能挥舞长剑，一次次将萨拉丁的军队挡在耶路撒冷城外的年轻国王，终究没能敌过命运。

如今，王冠戴在了他姐姐西比拉公主的孩子——也是他那七岁的外甥头上。

“一个孩子的王国。”

雨果低声说，语气里有几分复杂，作为香槟伯爵的封臣，他对圣地的消息总有几分额外的关注——香槟伯爵的兄长，曾是耶路撒冷王国的重要贵族。

西里尔的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耶路撒冷——这个词他从小听到大，在修士的讲道里，在过往商队的闲谈中，在那些描绘十字军传奇的泛黄手稿上。

那是流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也是浸透了鲜血与信仰的战场。

而现在，一个幼主临朝，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混乱？

动荡？

还是……机会？

“父亲，”他忽然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我想去耶路撒冷。”

雨果愣了一下，随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看着西里尔——二十一岁的年纪，肩膀宽阔，手臂因为常年练剑而肌肉结实，眼神里有种不属于沙隆这片宁静土地的躁动。

他知道自己的次子，虽然沉着冷静，却不像长子雷诺那样沉稳持重，更像一匹渴望旷野准备随时奔腾的马。

“去做什么？”

雨果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印章戒指。

“去朝圣，”西里尔说，目光落在窗外远方的地平线上，“也去看看，或许……那里需要能挥剑的人。”

他没说出口的是，在沙隆，他的剑只能用来驱赶盗猎者，或是在伯爵的比武会上为兄长呐喊助威。

但在圣地，在一个可能需要捍卫的王国里，一柄好剑，或许能为自己挣来比“沙隆的次子”更体面的名字。

雨果沉默了片刻，索恩河的流水声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他太清楚次子的处境了——在长子继承制的铁律下，西里尔要么进入修道院，要么只能依靠父亲的微薄资助另谋生路。

去圣地，或许真的是条出路，哪怕那条路铺满荆棘。

“我不会阻止你”雨果终于开口，“沙隆养不起两个主人，但圣地……或许容得下一个勇敢的骑士。”

他转身走向内室，“我给你准备西十先令，一套我的旧链甲与头盔，拿去让铁匠改改你可以用，还有我那匹栗色的旅行马——它跑的很快，也足够稳健。”

他停在门口，回头看了西里尔一眼：“去找香槟伯爵在阿卡的代理人。

他是我的旧识，看在沙隆的份上，会给你一些指引。

记住在那边，别像在沙隆一样任性，圣地上的每一步，都可能踩在刀刃上。”

西里尔躬身行礼，喉咙有些发紧，他知道这己是父亲能给予的最大支持——对于一个需要精打细算才能维持领地运转的封臣来说，西十枚先令和一套链甲以及一匹马，不是小数目。

一个月后，西里尔骑着那匹栗色的马，出了沙隆城堡的大门。

兄长雷诺站在城门上，扔下来一柄短剑：“这是我从一个路过的佛兰德斯商人手里买来的，你拿着防身，别死得太难看，给沙隆留点脸面。”

母亲则在他的行囊里塞了一块绣着十字架的亚麻布，反复叮嘱他要每日祈祷，父亲没有和他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西里尔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沙隆城堡，深秋的阳光洒在城堡的石墙上，温暖而熟悉，像母亲的手。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在这里，索恩河的流水会继续向前，而他的路，在更遥远的东方。

南下的路上，他加入了一支前往墨西拿的商队，队伍里有修士、有工匠、有其他去圣地碰运气的年轻人与朝圣者。

他们谈论着小国王的年幼，谈论着摄政的雷蒙德伯爵与盖伊的矛盾，谈论着萨拉丁在外约旦那支虎视眈眈的军队。

西里尔没有说话，只是握紧自己的武装剑。

他能想象出圣地的模样：干燥的风卷着沙尘，城墙下插着十字旗，骑士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那里没有沙隆的麦田与河流，却有一个次子可能抓住的未来。

两个月后，西里尔站在墨西拿海港码头上，那冰冷冷地咸腥海风扑面而来，西里尔打了个冷颤，只见港口里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帆船，桅杆上飘扬着各色旗帜，其中不少绣着十字徽记。

西里尔知道，跨过这片海，他就将踏上那片既神圣又危险的土地。

但是他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又冷又漫长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