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垃圾堆里的世界秘密
那晶核约莫拇指大小，表面布满细碎的棱纹，凑近闻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夏天变质的生肉，让人胃里发紧。
老鬼盘腿坐在垃圾桶旁叠起的旧纸箱上，箱面印着褪色的“家电维修”字样，边角被潮气泡得发皱。
他又从怀里摸出半块裹在塑料袋里的发霉面包，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早就模糊不清，咬下一口时，霉斑簌簌落在衣襟上，他却毫不在意，嚼得含糊不清：“别攥那么紧，2级晶核而己，值不了三顿饭钱——磐石城的任务点收这个，顶多换两罐可乐，还得是临期的。”
“这到底是啥？”
池烨把晶核举到路灯下，淡绿色的光透过半透明的内核，在地面投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荧光粉，“还有你刚才戳我那下，为啥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堆东西？
哪个垃圾桶里有塑料瓶，哪个里面藏着破铜烂铁，连张叔丢的旧手机在哪我都知道——这不是幻觉吧？”
老鬼吐掉嘴里混着霉点的面包渣，原本吊儿郎当的眼神忽然沉了下来，眼角的细纹里漫进一层冷意，不再是刚才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高楼顶端闪烁的红色警示灯，那灯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濒死者的脉搏：“看见那灯没？
三年前开始，每个城市的制高点都得亮着——那是‘裂隙潮汐’的预警灯，每月十五前后，地底会冒出来吃人的玩意儿，就是你手里这晶核的主人，异能兽。”
“异能兽？”
池烨皱眉，喉结滚了滚，“我上周听新闻说‘城西轻度污染区封锁’，跟这有关？”
“何止有关。”
老鬼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动作幅度大了些，露出胳膊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疤痕弯弯曲曲，像条爬在皮肤下的蜈蚣，“2045年北极光那年，你才七岁吧？
那天晚上天上的光红得像血，全球七个地方同时裂开窟窿，叫‘异次元裂隙’——火、水、土、风、雷、光、暗，一个窟窿一种元素，深不见底。
从里面跑出来的兽，身上带的‘虚空能量’能污染人：轻度污染的人会精神紊乱，见人就咬，离开污染区十二小时能恢复；中度的会变成‘污染傀儡’，眼睛全是白的，只知道追着活物啃；重度的……”老鬼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胳膊上的疤痕，声音低了些：“去年我在西南污染区见过，整个人被藤蔓裹成茧，剖开的时候，里面只剩一堆骨头渣，还在冒着黑气。”
池烨的手猛地一颤，晶核差点掉在地上。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伙人——穿黑色风衣，衣服领口别着银色乌鸦徽章，眼神冷得像冰，嘴里还念叨着“觉醒者信息”。
他咽了口唾沫：“那伙人是干啥的？
他们找张叔的旧手机，是不是因为张叔上周说‘总觉得身上有电流’？”
“唤神会。”
老鬼的声音冷了几分，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像是降了温，“一群想靠裂隙能量当神的疯子。
他们分两拨人：战斗组的到处抓人，科研组的搞些破机器——叫‘异能抽取装置’，把觉醒者绑进去，抽里面的‘精神本源’。”
他伸手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阵图，指尖沾着的灰尘簌簌落下：“他们说要凑一百种异能，在北极点开什么‘神降大阵’，让所有人都觉醒异能——狗屁！
我前两年混进他们的据点看过，那阵图根本是虚空生物的陷阱，大阵一启动，七个裂隙会全炸开，到时候深渊里的玩意儿能把地球当点心吃，连骨头都剩不下。”
“觉醒者……我也算？”
池烨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就是这双手，清清楚楚“看见”了垃圾桶里晶核的位置，甚至能分辨出哪个易拉罐是铝的，哪个是铁的，连张叔旧手机里藏着的SIM卡都看得明明白白。
他想起自己十七年的人生：打架被退学，爸妈离婚后没人管，靠在餐馆洗盘子、翻垃圾桶捡废品凑房租，活成了别人眼里的“垃圾”，现在居然成了“觉醒者”？
“算，而且是最冷门的‘垃圾感应’。”
老鬼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伸手弹了弹池烨手里的晶核，发出“叮”的轻响，“别嫌它没用，这异能能感知‘被丢弃的东西’——往小了说，能找藏在垃圾里的武器、陷阱；往大了说，能感知被掩盖的裂隙能量，甚至能识破唤神会的伪装。
当年我就是靠这异能，在重度污染区捡回半条命。”
他说着，掀起外套下摆，露出腰侧一道更深的疤痕，那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三年前在华北污染区，我被一群傀儡追着跑，躲进了废弃的垃圾处理厂。
就是靠‘垃圾感应’，我找到了藏在废钢材里的3级晶核，还拼出了简易的防御网——要是没有这异能，我现在早成傀儡的点心了。”
池烨愣了愣，忽然想起刚才被追杀时，自己抱着垃圾桶盖疯跑，躲进堆满榴莲壳的角落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些榴莲壳的气味能挡住他们的追踪。”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伙人追到巷口，犹豫了几秒就走了。
他抬头看向老鬼，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了戏谑，只剩一种沉甸甸的认真，像压在胸口的石头。
“小子，你刚才敢抱着垃圾桶跟唤神会的人硬刚，够疯，也够种。”
老鬼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但这世界不是靠疯就能活的——想护着自己在乎的人，想不变成异能兽的点心，想不再靠翻垃圾桶过活，就得把你这破异能练明白。”
他指了指池烨手里的晶核，又指了指远处闪烁的警示灯：“还得记住三件事：第一，别信唤神会的鬼话，他们给的糖里全是毒；第二，别轻易靠裂隙太近，那玩意儿像磁铁，会吸着虚空能量往你身上扑；第三，别丢了你的疯劲——这世道，太怂的人活不过明天。”
晚风卷着垃圾桶的馊味吹过来，混着远处餐馆飘来的饭菜香，格外讽刺。
池烨攥着晶核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顶多就这样了：在出租屋里啃泡面，在餐馆里洗油腻的盘子，在别人的白眼和议论里活着，顶多偶尔跟小混混打打架，发泄心里的憋屈。
却没想过，只是翻了一次垃圾桶，就被卷进了这么大的事里——裂隙、异能兽、唤神会，还有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垃圾异能”。
“那我……该咋练？”
池烨问，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没了之前的慌乱，眼底多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光。
老鬼挑眉，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指了指不远处堆满废弃家电的垃圾站——那是小区物业专门堆放旧冰箱、旧洗衣机的地方，黑漆漆的像个怪兽的嘴巴。
“先把那堆里的铜线圈全挑出来，越多越好。”
他拍了拍池烨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今晚挑不完，明天你就只能跟我抢这垃圾桶宝座了——对了，挑的时候用用你的异能，别傻乎乎地拆机器，累不死你。”
池烨看了看那堆黑漆漆的家电，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晶核，忽然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又藏着点豁出去的疯劲。
他把晶核揣进兜里，抓起旁边一根捡来的铁棍，朝着垃圾站走过去：“不就是挑铜线圈吗？
本大爷今晚就挑到天亮！”
老鬼坐在纸箱上，看着池烨的背影消失在垃圾站的阴影里，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剩下几颗星星在闪烁，像极了裂隙深处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泛着微光的光系晶核，指尖轻轻摩挲着：“老伙计，这小子……应该能撑到最后吧？”
没有回答，只有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垃圾桶旁打了个转，又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