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大靖皇宫，本该是芳菲满庭、暖意融融，可长春宫的偏殿内，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寒气笼罩，连窗棂外飘进来的柳絮，都透着几分萧瑟。
赵灵月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侍女青禾为她梳理长发。
乌木梳齿划过青丝，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望着铜镜里那张尚带稚气的脸——柳叶眉、杏核眼，鼻尖小巧，唇色如樱，明明是皇室嫡出的金枝玉叶，眉宇间却总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软怯。
再过一月便是她十六岁生辰，母妃在世时曾说，要在生辰后为她挑选一位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可如今，母妃早己病逝三年，宫里的人事，也早己不是她能轻易揣测的。
“公主，您看这支珍珠簪子如何？
昨日内务府送来的新样式，衬得您肤色更白了。”
青禾拿起一支莹白的珍珠簪，笑着递到灵月面前。
灵月勉强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由远及近：“圣旨到——嫡公主赵灵月接旨！”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炸得灵月心头一颤。
她连忙起身，青禾也慌慌张张地扶着她走到殿中，两人刚跪下，传旨太监就己经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明黄圣旨的小太监。
那传旨太监是皇帝身边的总管李忠，平日里对灵月还算温和，可今日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笑意，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府独子沈惊寒，忠勇之后，英武不凡，虽遭家变，仍心怀社稷。
嫡公主赵灵月，温婉贤淑，端庄大方，朕躬闻之，甚为嘉许。
今为固邦本、安朝局，特将灵月公主赐婚于沈惊寒，择吉日完婚。
望二人婚后同心同德，共辅大靖，钦此。”
“轰——”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灵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连李忠递过来的圣旨都差点接不住。
她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圣旨上“沈惊寒”三个字，那三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沈惊寒？
那个传闻中因家族蒙冤而性情暴戾的“疯批”？
去年冬天，镇北侯府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抄家，侯爷沈毅被皇帝赐死，侯夫人苏氏不堪受辱，在狱中自缢身亡。
一夜之间，曾经煊赫一时的镇北侯府，只剩下独子沈惊寒一人。
传言说，沈惊寒在侯府被抄时，亲手杀了三个前来搜捕的锦衣卫，又在狱中被折磨得断了两根肋骨，可他硬是撑着活了下来。
出狱后，他性情大变，成日阴沉着脸，府里的下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打得半死，上个月甚至有个小厮因为打碎了他母亲的旧物，被他下令杖毙——这样的人，父皇怎么会把她嫁给这样的人？
“公主，接旨吧。”
李忠见她愣着不动，轻声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灵月猛地回神，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攥着圣旨，声音带着哭腔：“李公公，这……这是不是弄错了？
父皇怎么会……会把我嫁给沈惊寒？”
李忠叹了口气，蹲下身，压低声音道：“公主，陛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镇北侯府虽倒了，可侯府旧部仍握有北疆兵权，陛下赐婚，是想借公主您的身份，制衡那些旧部，也是为了安抚沈惊寒……安抚？”
灵月苦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用我的终身幸福去安抚一个‘疯子’，这就是父皇说的大局？”
她想起小时候，父皇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母妃还在，父皇会抱着她在御花园里放风筝，会亲手给她剥荔枝，会笑着说“我的灵月是大靖最珍贵的宝贝”。
可自从母妃去世，父皇好像就变了，眼里只剩下皇权、制衡、大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青禾在一旁看着，急得眼圈发红，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悄悄递上一块手帕。
李忠站起身，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公主，君无戏言，圣旨己下，断无更改的道理。
您还是早些做准备吧，三日后沈惊寒会入宫谢恩，陛下也希望您能好好准备，莫要失了皇家颜面。”
说完，李忠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小太监离开了。
殿内只剩下灵月和青禾，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灵月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公主，您别太伤心了，或许……或许传闻都是假的？
沈惊寒没那么可怕呢？”
青禾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灵月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拿起圣旨，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明黄的绫缎上，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知道，父皇既然下了旨，就绝不会收回，她这朵养在温室里的金枝，终究还是要被推到风雨里，嫁给一个她只听过传闻、却从未见过的“疯批”。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皇后宫里的侍女，说是皇后请她过去一趟。
灵月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她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劝说”在等着她，或许是皇后的“晓之以理”，或许是其他妃嫔的“旁敲侧击”，可无论她们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要嫁给沈惊寒的事实。
青禾扶着她走出偏殿，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她抬头望向皇宫深处那座巍峨的太和殿，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她不知道，这场以“大局”为名的婚约，等待她的究竟是地狱，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走到皇后宫门口时，灵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青禾说：“青禾，你说……沈惊寒他，会不会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会打我、会虐待我？”
青禾心里一紧，连忙摇头：“不会的公主，您是皇家公主，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灵月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迈步走进了皇后宫。
她不知道，此刻的镇北侯府，沈惊寒正站在母亲的画像前，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寒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母亲，”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皇帝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您说，我该怎么‘好好待’这位金枝玉叶呢？”
画像上的女子温柔浅笑，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惊寒缓缓抬起手，匕首划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三日后的入宫谢恩，注定不会平静。
而灵月还不知道，她即将见到的这位“疯批”驸马，远比传闻中更加复杂，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场充满算计的婚约中，拉开序幕。
赵灵月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侍女青禾为她梳理长发。
乌木梳齿划过青丝，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望着铜镜里那张尚带稚气的脸——柳叶眉、杏核眼，鼻尖小巧，唇色如樱，明明是皇室嫡出的金枝玉叶，眉宇间却总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软怯。
再过一月便是她十六岁生辰，母妃在世时曾说，要在生辰后为她挑选一位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可如今，母妃早己病逝三年，宫里的人事，也早己不是她能轻易揣测的。
“公主，您看这支珍珠簪子如何？
昨日内务府送来的新样式，衬得您肤色更白了。”
青禾拿起一支莹白的珍珠簪，笑着递到灵月面前。
灵月勉强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由远及近：“圣旨到——嫡公主赵灵月接旨！”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炸得灵月心头一颤。
她连忙起身，青禾也慌慌张张地扶着她走到殿中，两人刚跪下，传旨太监就己经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明黄圣旨的小太监。
那传旨太监是皇帝身边的总管李忠，平日里对灵月还算温和，可今日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笑意，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府独子沈惊寒，忠勇之后，英武不凡，虽遭家变，仍心怀社稷。
嫡公主赵灵月，温婉贤淑，端庄大方，朕躬闻之，甚为嘉许。
今为固邦本、安朝局，特将灵月公主赐婚于沈惊寒，择吉日完婚。
望二人婚后同心同德，共辅大靖，钦此。”
“轰——”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灵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连李忠递过来的圣旨都差点接不住。
她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圣旨上“沈惊寒”三个字，那三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沈惊寒？
那个传闻中因家族蒙冤而性情暴戾的“疯批”？
去年冬天，镇北侯府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抄家，侯爷沈毅被皇帝赐死，侯夫人苏氏不堪受辱，在狱中自缢身亡。
一夜之间，曾经煊赫一时的镇北侯府，只剩下独子沈惊寒一人。
传言说，沈惊寒在侯府被抄时，亲手杀了三个前来搜捕的锦衣卫，又在狱中被折磨得断了两根肋骨，可他硬是撑着活了下来。
出狱后，他性情大变，成日阴沉着脸，府里的下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打得半死，上个月甚至有个小厮因为打碎了他母亲的旧物，被他下令杖毙——这样的人，父皇怎么会把她嫁给这样的人？
“公主，接旨吧。”
李忠见她愣着不动，轻声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灵月猛地回神，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攥着圣旨，声音带着哭腔：“李公公，这……这是不是弄错了？
父皇怎么会……会把我嫁给沈惊寒？”
李忠叹了口气，蹲下身，压低声音道：“公主，陛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镇北侯府虽倒了，可侯府旧部仍握有北疆兵权，陛下赐婚，是想借公主您的身份，制衡那些旧部，也是为了安抚沈惊寒……安抚？”
灵月苦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用我的终身幸福去安抚一个‘疯子’，这就是父皇说的大局？”
她想起小时候，父皇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母妃还在，父皇会抱着她在御花园里放风筝，会亲手给她剥荔枝，会笑着说“我的灵月是大靖最珍贵的宝贝”。
可自从母妃去世，父皇好像就变了，眼里只剩下皇权、制衡、大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青禾在一旁看着，急得眼圈发红，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悄悄递上一块手帕。
李忠站起身，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公主，君无戏言，圣旨己下，断无更改的道理。
您还是早些做准备吧，三日后沈惊寒会入宫谢恩，陛下也希望您能好好准备，莫要失了皇家颜面。”
说完，李忠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小太监离开了。
殿内只剩下灵月和青禾，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灵月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公主，您别太伤心了，或许……或许传闻都是假的？
沈惊寒没那么可怕呢？”
青禾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灵月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拿起圣旨，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明黄的绫缎上，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知道，父皇既然下了旨，就绝不会收回，她这朵养在温室里的金枝，终究还是要被推到风雨里，嫁给一个她只听过传闻、却从未见过的“疯批”。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皇后宫里的侍女，说是皇后请她过去一趟。
灵月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她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劝说”在等着她，或许是皇后的“晓之以理”，或许是其他妃嫔的“旁敲侧击”，可无论她们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要嫁给沈惊寒的事实。
青禾扶着她走出偏殿，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她抬头望向皇宫深处那座巍峨的太和殿，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她不知道，这场以“大局”为名的婚约，等待她的究竟是地狱，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走到皇后宫门口时，灵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青禾说：“青禾，你说……沈惊寒他，会不会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会打我、会虐待我？”
青禾心里一紧，连忙摇头：“不会的公主，您是皇家公主，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灵月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迈步走进了皇后宫。
她不知道，此刻的镇北侯府，沈惊寒正站在母亲的画像前，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寒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母亲，”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皇帝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您说，我该怎么‘好好待’这位金枝玉叶呢？”
画像上的女子温柔浅笑，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惊寒缓缓抬起手，匕首划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三日后的入宫谢恩，注定不会平静。
而灵月还不知道，她即将见到的这位“疯批”驸马，远比传闻中更加复杂，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场充满算计的婚约中，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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