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林晚拖着行李箱从大学回家。推开门的瞬间,她闻到一股陌生的油烟味。厨房里,
系着崭新围裙的父亲正手忙脚乱地打着鸡蛋,孙姨在一旁娇声指导:“老林,火候再小一点,
这样鸡蛋才嫩。对,真棒!”林晚愣在门口。记忆中,父亲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在时,
曾笑说他连煤气灶都不会开。如今,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泡在厨房里。
“小晚回来啦?”孙姨最先看到她,脸上堆起热情的笑,走过来想接她的行李,“快放下,
累了吧?你爸正学做你爱吃的滑蛋虾仁呢。”林晚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手。“爸。
”她轻声叫道。林父回过头,额上带着细汗,
笑容里有些许赧然和一种林晚看不懂的、沉浸在某种幸福中的光彩。“回来啦?先去洗手,
马上开饭。你孙姨说外面的东西不健康,非拉着我学做饭,别说,还挺有意思。
”孙姨顺势挽住林父的胳膊,嗔怪道:“还不是为了你的胃着想。”她转向林晚,语气体贴,
“小晚,你妈妈在世时,就是太惯着你爸了,什么都自己扛。以后啊,
这个家就交给我来操心吧。”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林晚的心口。
她看着父亲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赞同地点点头,沉默地拉着箱子回了自己房间。周六下午,
林晚出门和高中同学聚会,晚上回来时,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却发现锁孔对不上了。
她试了几次,都无法插入。正当她准备打电话时,门从里面开了。孙姨穿着真丝睡衣,
脸上敷着面膜,似乎刚沐浴过。“哟,小晚回来啦?忘了跟你说,今天物业统一换小区门禁,
我看咱家这锁也旧了,就让你爸顺便换了个新的智能锁。”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用APP或者指纹就能开,可方便了。”“那我怎么进去?”林晚压着火气问。“哎呀,
你看我这事办的,光顾着忙你张雅妹妹转学的事了,忘了把你的指纹录进去。
”孙姨一拍额头,语气毫无诚意,“你爸今晚单位有应酬,也没法回来。
要不……你先在门口等会儿?我这就联系锁匠,看看能不能马上给你配个权限?
”2 锁不住的亲情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林晚站在自家门外,
看着门内那个敷着面膜、光鲜亮丽的女人,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家,
她可能快进不来了。最终,林晚在楼道里等了近四十分钟,才有一个锁匠匆匆赶来,
在孙姨的“监督”下,为林晚录入了指纹。门一开,林晚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推开房门,
她彻底僵住。房间里弥漫着不属于她的香水味。书桌上她的复习资料被堆到角落,
取而代之的是张雅的化妆品。衣柜门敞着一条缝,里面塞满了张雅花花绿绿的衣服。
最刺眼的是,她床头那张她和母亲在初中毕业典礼上的合影不见了,
放上了一张孙姨和张雅的亲密艺术照。她书桌的抽屉没有关严,
里面一些来自远方朋友的信件,封口有被粗暴撕开的痕迹。林晚浑身发抖,转身冲到客厅。
孙姨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我的房间是怎么回事?我妈妈的照片呢?
”孙姨抬起头,一脸无辜:“小晚,你别急嘛。你平时不在家,小雅房间小,东西多,
就先借你房间用用。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嘛?”“那我妈妈的照片!
”林晚的声音在发颤。“哦,那个相框啊?”孙姨恍然,随即露出歉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小晚,小雅昨天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玻璃碎了。我怕碎玻璃扎伤人,
就先收起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收好呢?”这时,
张雅嚼着口香糖从卫生间出来,
穿着一条林晚珍藏的、妈妈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一条她一直舍不得穿的品牌连衣裙。
“妈,我穿这个好看吗?”张雅转了个圈,完全无视了脸色煞白的林晚。“好看,
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孙姨笑眯眯地应和,然后看向林晚,语气“体贴”而“大度”,
“小晚,你妹妹就借你裙子穿一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林晚看着眼前这对母女,
一股冰冷的、带着恨意的怒火,第一次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起来。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每一寸空气都在告诉她:你才是那个外人。---林晚再也无法忍受,
她冲上前想去扒下张雅身上的裙子。“脱下来!这是我的!”张雅尖叫着躲到孙姨身后。
孙姨立刻站起来,把女儿护住,语气严厉:“林晚!你干什么?一件衣服而已,
至于跟你妹妹动手吗?”“妹妹?她凭什么动我的东西!还有我的房间,我妈妈的照片!
”林晚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声音带着哭腔。争吵声中,林父醉醺醺地回来了。
孙姨瞬间变脸,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迎上去:“老林,你可算回来了……都是我不好,
没教好小雅,惹小晚生气了。小晚要打要骂,冲我来就好,
别吓着孩子……”张雅也机灵地开始抽泣:“爸,我就是看姐姐裙子好看,试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林父看着“受委屈”的妻女,又看着“咄咄逼人”的女儿,
疲惫和不满涌上心头:“小晚!你怎么回事!一回家就闹得鸡犬不宁!一件破裙子,
你孙姨和张雅平时对你不够好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她们对我好?
”林晚指着被侵占的房间和穿着她裙子的张雅,心冷得像冰,“爸,你睁大眼睛看看!
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够了!”林父酒意上头,怒吼道,“不想待就滚!
这个家现在有女主人了,轮不到你撒野!”3 遗嘱的秘密“滚”字像一把锤子,
砸碎了林晚最后一丝幻想。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父亲,没有再说一句话,
转身冲回那个已不属于她的房间,用力甩上了门。第二天,林晚带着简单的行李,
来到了大姨家。当大姨开门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和手里的行李时,一切便已明了。“进来吧,
孩子。”大姨心疼地把她拉进屋。听着林晚压抑着痛苦的叙述,大姨没有一味地安慰,
而是冷静地指出了核心问题。“小晚,你爸现在被猪油蒙了心,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哭和闹解决不了问题。”大姨握着她的手,眼神锐利,“你现在要做的,
不是和他们争一时之气,是保护好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我妈留下的?”“对!你忘了?
你妈妈去世前,是有遗嘱的!她名下的存款、首饰,还有当初买房子你家出的那一大半首付,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都是留给你的!只是当时你未成年,由你爸代为保管。
”大姨压低声音,“那个女人这么着急忙慌地撺掇你爸换锁、要钱,下一步是什么?
就是这套房子!你得在你爸被她忽悠得把家底掏空之前,行动起来!”母亲遗嘱!
林晚如梦初醒。悲伤和愤怒在此刻沉淀,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决心。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回到学校后,林晚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沉浸在悲伤里,
而是联系了一位一直很欣赏她的法律系学长周铭。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林晚没有透露太多家事,只以“咨询家庭财产问题”为名,
将母亲遗嘱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周铭。周铭专业地分析:“如果遗嘱有效,
你母亲指定的财产属于你个人所有,你父亲只有保管权,无权擅自处置或赠与继母。
目前最要紧的是两件事:第一,找到遗嘱和财产凭证的原件,确认内容;第二,
留意你父亲是否有大额资金动向,特别是转账给孙女士或其亲属的。”“如果他已经转了呢?
”“那就需要证据。转账记录、聊天记录、录音都可以。只要能证明是借款,
或者是在她蛊惑下的非正常赠与,将来都有追回的可能。”周铭看着她,补充道,
“这件事上,情绪是最大的敌人,智慧和证据是你最好的武器。”林晚深吸一口气,
点了点头。又一个周末,林晚平静地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孙姨和张雅似乎要出门,
正在客厅换鞋。孙姨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鞋柜上,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男声:“……姐,
那二十万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位?工程这边等米下锅呢!
”孙姨不耐烦地对着手机说:“催什么催!快了!老林这边已经松口了,
等他跟他那个宝贝女儿再磨一磨,钱就到手了。你稳住就行。”这时,另一个手机铃声响起,
孙姨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变得娇媚,她快速拿起手机,关了免提,走到阳台,
压低声音:“喂,亲爱的……想我了?哎呀,别提那个老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