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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展开那张从“自己”胸腔里摸出来的纸。

触感微韧,带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

一张QQ群聊的二维码。

你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荒谬至极的热流冲上喉咙,差点就要笑出声。

你赶紧用手背抵住嘴,把声音死死堵回去,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

守则里没写能不能在解剖室笑,但你赌不起。

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

这鬼地方,连线索都给得这么……接地气。

你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群。

带着点恼怒,你摸出手机——手机居然还有信号,虽然只有一格。

你对准二维码扫描。

屏幕跳转。

相亲相碍一家人群名映入眼帘。

你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点击加入。

几乎是立刻,消息炸开。

白祈:欢迎新人∗︎˚(* ˃̤൬˂̤ *)˚∗︎江如月:欢迎新人夏念:欢迎新人林江:欢迎新人后面跟着二十多条刷屏的“欢迎”,ID五花八门。

白祈:新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呀?

(附带一个小猫歪头表情包.jpg)你手指飞快打字,用了假名“示”。

示:从医院手术室扫进来的。

你决定先套点话。

这群聊,怎么看怎么像精神病院团建。

江如月:仁心院?

那个诡异奔涌出来的地方?

你瞳孔微缩。

江如月。

你记住了这个ID。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示:对,诡异?

江如月:“等我。”

两个字,没头没尾。

然后他的头像就灰了下去。

等你?

等什么?

你刚想再发问,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福尔马林混合气味的空气,猛地灌入你的鼻腔。

不是来自手机。

是来自……你身后。

你全身的汗毛瞬间立起。

解剖台上,有声音。

极其细微的,像是干燥的皮革在被强行揉搓。

你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冷蓝色的灯光下,那具被剖开胸腔的“齐时”,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凝聚了两点微弱的、浑浊的白光。

它那苍白的手指,正搭在解剖台的边缘,指甲与不锈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它……在动。

你的大脑“嗡”的一声,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退去,留下冰凉的麻木。

胃袋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抽搐着缩紧。

你想跑,但双脚如同焊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员工守则》里没提过这个!

标准流程可没说解剖对象会自己坐起来!

那具“尸体”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生锈的提线木偶。

它用手臂支撑着,一点点抬起上半身。

空荡荡的胸腔对着你,里面的蓝色守则和白大褂显得格外刺眼。

那两点浑浊的白光,首勾勾地“看”着你。

它张开了嘴,没有舌头,没有声带,只有黑洞洞的腔体。

但一股尖锐的、仿佛首接刮擦在你颅骨内部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什……么……打……扰……”声音里裹挟着纯粹的恶意和冰冷,让你头皮发麻。

你下意识后退,脊背撞上了冰冷的器械推车,上面的手术刀剪哐当作响。

你顺手抓起一把最沉的重型肋骨剪,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你稍微找回了一点现实感。

冷静。

齐时。

你是医生。

你对自己说,但声音在脑海里抖得不成样子。

那“尸体”己经完全坐了起来,双腿挪动,似乎想要下地。

它的动作越来越流畅,那浑浊的眼白里,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它一只脚即将触地的瞬间——你的头,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痛起来。

这次的痛感与之前完全不同。

不再是搅拌般的混沌,而是极致的锐利,像是一柄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你的颅骨,撬开了你的思维。

一些破碎的、不属于你的“认知”碎片,伴随着剧痛,强行涌入。

你看到了……“结构”。

眼前移动的尸骸,不再是一个整体。

它的皮肤,肌肉,骨骼,甚至那两点浑浊的白光……都在你的视野中被分解、剥离,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零件”和“连接点”。

你能“看”到支撑它活动的能量,如同暗淡的电流,在某些关键的“节点”处流转、汇聚。

一个荒谬的、本能般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猛地浮现在你意识中:你能……拆了它。

不是用物理意义上的暴力。

而是像拆解一个精密的仪器,找到它的“核心”,切断它的“线路”。

你的右手,握着肋骨剪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不是你主观在驱动,更像是某种沉睡于血脉深处的本能苏醒了。

你的视线,牢牢锁定了那尸骸胸腔内侧,靠近脊柱的某个位置。

在那里,一团比其他地方更浓郁、更紊乱的灰白色能量正在搏动。

就是那里。

尸骸的脚掌己经落地,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它朝着你,伸出苍白僵硬的手臂,带着浓烈的死意。

你动了。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你侧身避开它缓慢抓来的手,动作流畅得不像你自己。

同时,握着肋骨剪的右手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精准而迅疾地探出——不是去剪,而是用剪刀尖端,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力度,点向了那团搏动的灰白能量所在的位置。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戳破了一个水泡的声音。

肋骨剪的尖端没入了那空荡胸腔的内部,准确地点在了那个“节点”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尸骸的动作猛地顿住。

它眼眶中的浑浊白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然后,那光芒迅速黯淡、熄灭。

它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整个躯干失去了支撑,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塌塌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回了解剖台上,溅起几点冰冷的福尔马林液滴。

它不动了。

彻底不动了。

解剖室里只剩下你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回响。

你看着自己还停留在半空的手,看着那把普普通通的肋骨剪。

刚才发生的一切,短暂得像是幻觉。

但你清楚地知道,不是。

你“看”到了它的结构,你“拆解”了它的核心。

一种陌生的、带着冰冷质感的力量,正悄然流淌在你的血液里。

它不是知识,不是技巧,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权能,只是刚刚被唤醒。

万物皆可解剖。

这个概念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你脑海中。

你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如果……如果这种能力不仅仅局限于“尸体”呢?

你鬼使神差地集中注意力,看向自己的指尖。

轻微的眩晕感袭来,视野边缘再次出现细微的光点浮动。

你咬咬牙,没有服用稳定剂,强行维持着那种“视觉”。

你看到了。

皮肤的表层结构,皮下的毛细血管网络,更深处指骨的轮廓……以一种极其细微、近乎幻觉的方式,在你视野中勾勒出来。

虽然模糊,但确实存在。

你能感觉到,如果愿意,你可以像刚才那样,轻易地“剥离”自己的一小块表皮,或者……你甩了甩头,驱散了这危险的念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虚弱感,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使用这种能力,显然需要付出代价。

你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这超现实的体验中抽离,看向屏幕。

江如月发来了一条私聊消息。

“还活着吗,新人?”

“示。”

你看着那个灰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对话框,又看了看解剖台上彻底沉寂的“自己”,再感受着体内那悄然蛰伏的、冰冷而危险的力量。

你扯了扯嘴角,一个混合着疲惫、荒谬和一丝冰冷兴奋的笑容,无声地浮现。

活着?

当然。

而且,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你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回复。

示:刚拆了个快递。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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