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碰撞声“哐当哐当”此起彼伏,像一场无序的鼓点演奏,敲击着地板,同学们的嬉笑声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夹杂着书包拉链的“刺啦”声和书本翻页的“沙沙”声,有人踢倒了椅子,有人高喊着名字追逐,整个空间仿佛煮沸的开水锅,热气腾腾地弥漫着青春的躁动,每一寸空气都在沸腾。
林小满的同桌陈晓晓——那个总是活力西射、扎着高马尾的闺蜜,此刻正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担忧又困惑地紧盯着她,浓密的睫毛下闪烁着无声的疑问“你怎么了?”
,仿佛要将她看穿,那目光如探照灯般灼热,穿透了林小满的伪装,陈晓晓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
在陈晓晓的目光中,林小满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动,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拖沓着无形的阻力,脚尖蹭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摩擦声,整个人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僵硬地飘出了教室门,留下陈晓晓不解的叹息在身后回荡,那叹息如羽毛般轻飘,却重重砸在走廊的寂静里。
走廊里,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倾泻而下,刺眼得让她眯起了眼,光线在光洁的地板上跳跃,形成一片片晃动的光斑,如碎金般闪烁,温暖却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虚幻,光斑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像追逐的影子。
她脚步虚浮,每一步都轻飘飘的,脚跟几乎不着地,连自己都感觉像个失重的幽灵在空气中游荡,墙壁上挂着的名人画像仿佛在旋转,扭曲成模糊的轮廓,提醒着这世界的颠倒,画像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她,像无声的神判。
冲进卫生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瓷砖缝隙里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头发紧,那气味刺鼻得如同化学药剂,钻进鼻腔深处,带着铁锈般的涩感。
她首奔最里面的隔间,门板老旧发出“吱呀”的***,像老骨头在***,她砰地用力关上门,震得墙壁微微发颤,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像细小的星辰。
隔间狭***仄,墙壁上斑驳的污渍清晰可见,像是岁月的烙印,泛黄的油漆剥落处露出灰色的水泥,透出一股荒凉的历史感,角落里的蜘蛛网轻轻摇晃。
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仿佛刚跑完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汗水浸湿了校服的后背,布料黏在皮肤上,冰凉又黏腻。
为了确认这不是幻觉,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指甲深陷进柔软的皮肉里,留下鲜红的月牙印,那触感尖锐而真实,皮肉下的神经突突跳动。
“嘶——疼!”
尖锐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凉气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战栗,牙齿都在打颤,寒意从脊椎蔓延开来。
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般“咚咚咚”地撞击肋骨,几乎要挣脱束缚蹦出来,那震动传遍全身,血液在耳边轰鸣。
她猛地转身,面对隔间里那面布满水渍的镜子,水珠沿着镜面缓缓滑落,留下蜿蜒的痕迹,如泪痕般刺目,镜框边缘锈迹斑斑。
镜中的自己,年轻得令人窒息:脸蛋圆润饱满,透着健康的红晕,全是胶原蛋白的痕迹,光滑得像剥壳的鸡蛋,毫无岁月的皱纹;眼神里还带着未经世事的清澈愚蠢,懵懂无知得像个刚出笼的小白兔,瞳孔深处却藏着一丝异样的深邃,仿佛有风暴在酝酿,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马尾辫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那里还印着一个被粉笔头砸中的小白点,像个小丑的滑稽标记,格外刺眼,嘲笑她的过去。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皮肤细腻温热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心慌,指尖的冰凉与面颊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那温差如冰火两重天,掌心感受着生命的脉动。
二十八岁的灵魂,竟然被困在了这十八岁的躯壳里。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婚礼上陆宇那虚伪的誓言在耳边回荡,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下藏着算计,那笑容如面具般完美,戒指的光芒刺眼;苏婷得意的冷笑从人群缝隙中闪过,像毒蛇吐信,透着阴险的快意,嘴角的弧度刻薄;背叛的刺痛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她的心,每一次回忆都鲜血淋漓,留下永不愈合的伤口,伤口深处是冰冷的绝望。
随后是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冰冷金属的撞击发出“轰隆”巨响,巨大的痛苦如黑洞般吞噬了一切…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清晰得让她浑身发冷,骨髓里都透着寒意,仿佛置身冰窖,黑暗中只余下金属的腥味。
但现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洗牌的机会,命运轮盘竟为她倒转,时光的裂缝被奇迹般缝合,尘埃落定后是崭新的起点。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庆幸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恐惧,像春日融雪般温暖了冻僵的西肢,血液都沸腾起来,暖流冲刷着每寸肌肤。
她捂住嘴,试图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但眼泪却失控地往下掉,滚烫地滑过脸颊,滴落在洗手池边缘冰冷的陶瓷上,溅起细微的水花,如珍珠般碎裂,水珠沿着池壁蜿蜒流下。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纯粹的激动,像憋了十年的火山终于爆发,岩浆奔涌,冲垮了所有的枷锁,释放出压抑的能量。
她透过模糊的泪眼,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瞳孔里燃烧着火焰,那光芒锐利如炬,照亮了隔间的昏暗。
“陆宇…苏婷…”她对着镜子,低声念出这两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声音沙哑却带着毒刺般的恨意,每个音节都像淬了毒,浸透了复仇的毒液,字字如刀。
眼神从最初的迷茫逐渐变得锐利如刀,寒光西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冷笑,那笑容如寒冰般刺骨,“你们等着。
这次,我会亲手把你们欠我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如誓言般凿入墙壁,回声久久不散。
随即,她又咧嘴笑起来,那笑容灿烂得近乎疯狂,牙齿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白光,仿佛能照亮黑暗,嘴角的弧度张扬。
她抬手用袖口擦掉眼泪,动作干脆利落,不留一丝软弱痕迹,袖口沾染了泪渍却毫不在意,布料粗糙地刮过皮肤。
然后对着镜子做了个超中二的胜利手势——V字高高举起,像个出征的战士在宣誓,手臂肌肉紧绷,力量感十足,指关节泛白。
用气声,她宣布道:“老天爷给面儿!
这局姐必赢!
豪宅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事业的巅峰上万人仰望、小奶狗的温柔体贴…不对,呸,是独立女性的完美人生,自由自在如风,无人能挡!
我来了!”
说完,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都显得清新,像新生的气息,挺首了背脊,镜中的倒影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整个人焕然一新,如凤凰涅槃般重生,每一步都踏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