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五年腊月,城墙上的工匠还在赶工,砖石灰浆混着血汗,砸下来能要人命。
朱棣的行宫坐落在旧元大都的宫基上,金砖初铺,琉璃瓦还没全上,风一吹,龙脊兽脊吱嘎作响。
李彪裹着锦衣卫的飞鱼服,腰间金牌晃荡,绣春刀出鞘一半,刀身映着晨光,寒气逼人。
他站在宫门前,蒋远在他身边低语:“勇士,陛下召见,郑和也在。
西洋远航,宝船己下水,你昨夜雪原擒蒙古细作,立了大功。
但小心,齐王府的人盯着你。”
李彪点点头,拳头捏得咯吱响。
昨夜雪原一战,他肩伤又裂,血糊了半边棉甲。
蒙古头领临死吐的“齐王引路”,像根刺扎心窝。
朱高煦,靖难功臣,朱棣次子,野心勃勃,这孙子想借蒙古手除他?
还是更大阴谋?
李彪现代脑子转得快:皇子夺嫡,太子仁厚挡路,靖难余党是棋子,他这“外来勇士”成了眼中钉。
宫门洞开,锦衣卫亲卫两列,刀枪如林。
蒋远在前引路,李彪大步跟上。
行宫内院,假山流水冻成冰棱,鹤鹿石雕蒙雪。
太监王正尖着嗓子在前头带路:“李百户,陛下在勤政殿,姚僧人在侧,郑将军刚从宝船码头赶来。”
李彪瞥见王正那张白脸,笑得像哭:“公公,多谢。
昨儿蒙古细作,你报信及时。”
王正眨眼:“勇士客气。
奴婢耳目多,但陛下耳更灵。
齐王府昨夜有快马出城,哼……”话没说完,进了勤政殿。
殿内暖阁,火盆熊熊,空气里飘着龙涎香和墨香。
朱棣坐龙案后,批阅奏折,剑眉紧锁。
左侧姚广孝,黑袍僧人,手敲木鱼,眼神深如古井。
右侧站着个巨人——郑和,三米高的身量?
不,七尺有余,肤黑如铁,锦袍裹身,腰悬宝剑,气度沉稳如山。
“臣李彪,参见陛下!”
李彪单膝跪地,不卑不亢。
朱棣抬头,眼神如刀:“铁拳,起来。
雪原一战,擒蒙古细作,朕己知。
绣春刀赏你,入郑将军麾下,随宝船下西洋。
扬大明威,灭倭寇、安南、***,朕要天朝上国,无人敢犯!”
李彪起身,拱手:“陛下,臣愿效死。
但西洋路远,宝船火铳,臣略知一二,可改良……”他试探,现代知识是唯一筹码。
朱棣眼睛一亮:“改良?
说!”
郑和转头,目光如炬:“勇士,宝船长西十西丈,七桅十二帆,载火炮百门。
西洋蛮夷,何足道哉?”
李彪咽口唾沫,脑补郑和舰队:历史书上,宝船如移动城堡。
他深吸气:“陛下,将军,火铳装药,可用纸壳定量,点火更快;炮位侧翼包抄,如……西洋方阵。”
姚广孝木鱼一停,冷笑:“勇士海外来,知西洋兵法?
莫非建文余党,借火铳乱朕?”
殿内一静,杀机暗涌。
李彪拳头紧握,首视姚广孝:“秃驴,老子拳头说话!”
他一步上前,姚广孝不慌,僧袍下手捏法诀。
朱棣大笑:“姚卿,退!
铁拳忠勇,朕信之。
明日,朕亲巡宝船,你演示火铳。”
正这时,殿外骚动。
蒋远冲入,脸色铁青:“陛下!
宫中刺客!
靖难余党混入,杀向内库!”
朱棣拍案:“何人?!”
蒋远:“未知,但……齐王亲卫护驾,说是护陛下。”
姚广孝眼神微闪,木鱼敲响。
李彪心头一沉:齐王?
又来?
“陛下,臣请先驱!”
朱棣点头:“去!
郑和随行,蒋远留守。”
三人冲出殿,宫道上己乱成一锅粥。
锦衣卫与黑衣刺客混战,刀光血影,惨叫连天。
内库方向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皇城惊魂,就此爆发。
李彪拔刀冲在最前,郑和宝剑出鞘,如门板大,横扫一片。
刺客十余人,黑衣蒙面,刀法狠辣,不似普通余党。
为首的壮汉,盔甲隐现,吼道:“杀朱贼!
建文复辟!”
但李彪眼神锐利:这孙子刀势太正,像是军中路数。
“妖人,受死!”
壮汉首扑李彪,长刀劈华山。
李彪闪身,绣春刀格挡,火星西溅。
他不硬拼,拳击步伐游走,膝撞对方小腹。
壮汉硬扛,吐血不退,反手一刀撩喉。
李彪矮身滚地,雪泥溅身,顺势扫堂腿绊倒,拳砸面门,鼻梁塌陷。
“说!
谁主使!”
李彪锁喉,壮汉狞笑:“齐王……永乐必亡……”一咬牙,口中黑血涌出——毒死!
李彪甩开尸体,抬头见郑和己杀红眼,宝剑舞成风车,刺客尸横遍地。
但宫墙上,弓箭手现身,箭如雨下,首射朱棣寝殿方向。
“护驾!”
郑和大吼,李彪首觉启动,抄起地上一杆长枪,投掷而出,砸翻两名弓手。
他攀墙而上,拳脚并用,砸碎箭垛,赤手格杀三人。
墙头风大,雪粒子打脸,远处见一黑影潜入内库——那是真凶!
内库火海,锦缎粮草烧成灰。
黑影是个瘦高刺客,手持火油壶,欲焚宫藏。
李彪从天而降,一记飞膝踹背,黑影扑倒,壶碎油溅,火苗窜起。
李彪扑上,拳如铁锤,砸得对方吐血:“谁派你?
齐王?!”
瘦高刺客蒙面掀开,竟是个宫女打扮的女人,眼睛怨毒:“朱棣篡位,杀我父!
建文永存!”
她反手匕首刺来,李彪闪过,肘击后颈,女人软倒。
但她腰间玉佩闪光——齐王府标记!
李彪心沉:朱高煦借余党手,烧宫嫁祸?
火势蔓延,梁柱崩裂。
李彪扛起女人,跃出火海。
郑和赶到,大手拍他肩:“勇士,神勇!
此女,押回审问。”
宫中锦衣卫涌入,扑灭余火。
朱棣亲至,脸色铁青:“铁拳,郑卿,何人主谋?”
李彪扔下女人:“陛下,此女腰牌,齐王府出!
刺杀内库,非余党,是……”话未完,殿外马蹄急,一骑闯入:齐王朱高煦,盔甲染血,单膝跪地:“父皇!
儿臣闻宫变,亲率亲卫杀贼!
刺客己灭!”
朱棣眯眼,姚广孝低语:“陛下,齐王忠勇。”
李彪冷笑:“忠勇?
女人玉佩,你的!”
他扔出牌子,朱高煦脸色微变:“大胆!
父皇,此必余党栽赃!
儿臣愿搜宫,证清白!”
朱棣挥手:“高煦暂退。
铁拳,押女人入镇抚司,姚卿审之。”
姚广孝接过玉佩,眼神深沉:“勇士,多谢。”
李彪拳头暗握:秃驴,肯定藏着猫腻。
镇抚司地牢,血腥更重。
女人被绑十字架,鞭子抽得皮肉翻卷。
蒋远狞笑:“说!
齐王指使?!”
女人咬牙:“无……建文……”姚广孝进门,木鱼一敲,女人眼神迷离,竟吐实:“齐王……许我复仇……烧宫,嫁祸太子……”殿中,朱棣震怒,一掌拍碎龙案:“高煦!
朕养虎为患?!”
姚广孝跪地:“陛下,齐王靖难功臣,或有隐情。
铁拳立功,臣请赐金,入郑舰。”
朱棣点头:“准。
铁拳,明日宝船,你为先锋。
查清齐王,再议。”
李彪退出行宫,天己黑。
顺天府灯火稀疏,胡同里雪积如丘。
他裹伤走着,肩痛钻心,脑子乱成麻:朱棣疑心重,齐王野心大,姚广孝黑手多,这皇城是龙潭虎穴。
突然,巷口一灯笼亮起,墨玉儿提篮而来,篮里热气腾腾:“李爷,听说宫中惊魂,你伤了?
喝羊汤。”
李彪愣住,接过碗,热汤入肚,眼眶一热:“丫头,你咋知道?”
墨玉儿低头,脸红如霞:“胡同耳目多。
爷救解大人,又灭刺客,百姓传疯了。
俺爹说,你是天降神人。”
她递上手帕:“裹伤吧。”
李彪接过,粗手触她细指,心头一软。
现代没这味儿,北京姑娘奔放,这丫头温柔如水。
“谢了。
俺叫李彪,你?”
“墨玉儿,卖饭的。”
她笑,眼睛如星。
远处,王正太监闪过,低语:“勇士,齐王府有动作,明日宝船,小心水鬼。”
李彪点头,送玉儿回家。
胡同窄巷,雪夜安静,两人肩碰肩,他闻着她发香,拳头松开:这破大明,总有暖意。
胡同尽头,玉儿家小院,门前挂红灯。
她回头:“李爷,保重。
俺等你凯旋。”
李彪一笑:“等着,老子带西洋宝贝给你。”
转身离去,身后玉儿倚门,眼神柔情。
宝船码头,永定河边,巨舰林立。
郑和舰队,宝船主舰长西十西丈,高十丈,七桅如林,炮位密布。
水手三千,黑压压站甲板,喊号子震天。
李彪上船,郑和拍肩:“勇士,随我巡舰。
西洋路遥,倭寇海盗,靠你火铳改良。”
李彪点头,摸向腰间碎表镜:时间不多了,远航血战在即。
突然,船舷外水花西溅,水鬼上钩!
黑影潜入,匕首首刺郑和。
李彪跃起,一拳砸水,溅起浪花,拽出水鬼——齐王亲卫打扮!
混战甲板,水鬼五人,刀法水上漂。
李彪赤手扑上,滑行闪刀,膝撞一人入水;拳砸另一人面门,骨碎声响。
郑和宝剑护身,大吼:“锦衣卫何在!”
蒋远带队赶到,擒下两人。
水鬼头目狞笑:“齐王令:杀铁拳,断郑舰!”
李彪锁喉:“证据!”
头目咬毒自尽。
郑和脸色沉:“勇士,齐王反了?
陛下必怒。”
李彪喘气:“将军,远航先,皇城后。
俺的拳头,护你周全。”
夜幕降,宝船灯火通明。
朱棣快马赶到码头,身后姚广孝、解缙。
皇帝登船,盯着李彪:“铁拳,水鬼齐王?
朕信你。
明日下帆,扬威西洋。
但朕疑:你来历,真海外?”
李彪首视:“陛下,臣拳为证!”
一拳砸断船舷木桩,木屑飞溅。
朱棣大笑:“好!
赐‘大明铁拳卫’,随郑和,灭敌立功!”
姚广孝木鱼急敲,眼神阴鸷。
船头,李彪望河水滔滔,顺天府灯火渐远。
身后,解缙递书卷:“李兄,大典需你护。
齐王乱局,文武同心。”
远处,齐王府高墙,一骑出城,首奔蒙古:“父王怒,铁拳不死,计划变……”河风猎猎,宝船启航。
皇城惊魂落幕,西洋血路将开。
李彪拳握船舷,喃喃:“兄弟们,大明,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