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瓦匠有前途吗

1 砸碗的祖宗“程默！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找茬？

”工头李胖子的吼声震得工棚铁皮嗡嗡响，手里的安全帽砸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弹起的沙砾溅脏了程默的布鞋。程默蹲在地基边缘，指尖捏着半块碎裂的青瓦，

釉色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暗哑的光。他抬头时，

眼角的疤痕跟着动了动——那是三年前救落水工友时被船桨划的，

此刻却让他本就冷硬的五官多了几分狠戾。“这瓦不行。”他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胎质松散，釉料不均，雨天必渗水。”“不行？”李胖子气得肥肉乱颤，

指着身后刚卸车的几十摞青瓦骂道。“这是‘老字号’万顺窑的货！每吨比市价贵三百！

你个搬砖的懂个屁的瓦？”周围的工友都低下头假装干活。谁都知道程默是个“怪胎”，

三个月前从别的工地转来，干活不惜力，

可就是见不得活儿糙——钢筋捆扎间距差一公分要返工，混凝土配比差一勺灰要理论，

现在连盖临时工棚的瓦都要挑三拣四。“万顺窑早十年就换了老板，现在的瓦都是机器压的，

不是传统手工拉坯。”程默站起身，一米八五的个子比李胖子高出大半个头。

“真正的清水青瓦，要经过七十二道工序，胎土得是黄河边的胶泥，

烧制要‘三天三夜慢火养’，敲起来得像铜铃响。”他捡起块完整的瓦，手指关节发力，

“咔”的一声，瓦面竟从中间整齐断裂，断面全是疏松的气孔。李胖子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又惊又怒：“你他妈还敢毁材料！今天要么赔瓦钱，要么卷铺盖滚蛋！”程默没接话，

只是盯着工棚角落那堆被丢弃的旧木料——那是拆迁时从附近老院子里扒出来的，

雕着缠枝莲纹样，可惜大多断了榫头。他三个月来攒的工资刚寄给老家养病的母亲，

兜里只剩二十块钱，赔瓦是不可能的。“滚就滚。”他弯腰收拾铺盖卷，帆布包磨得发白，

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只有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木盒。路过那堆旧木料时，他脚步顿了顿。

指尖刚碰到一根断梁，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叮！检测到宿主具备传统工艺感知力，

非遗传承系统激活！新手任务：修复清代缠枝莲纹木梁，任务奖励：手工青瓦烧制配方，

启动资金5000元，修复工具套装。程默猛地皱眉，以为是连日熬夜产生的幻听。

他捏了捏眉心，那声音却再次响起，眼前还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光屏，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任务详情和木梁的破损分析。“神经病。”他骂了句，

却鬼使神差地扛起那根断梁，塞进了刚借来的板车。李胖子在后面跳着脚骂娘，他却没回头。

走到工地门口时，卖盒饭的张婶追上来塞给他两个馒头：“小程，别跟那胖子一般见识，

婶知道你是个实诚人。”程默攥着温热的馒头，喉结动了动：“谢了张婶。

”板车轱辘碾过柏油路，发出吱呀的声响。他看着光屏上“非遗传承”四个字，

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模样——老人枯瘦的手抓着他的胳膊，

颤巍巍地说：“咱陈家的木匠活，不能断在我手里……”爷爷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老木匠，

专做古建修复。可惜一场大病掏空了家底，手艺也没能传下来。程默十五岁就出来打工，

爷爷的刨子、凿子早卖了换药钱，只剩那个装着鲁班尺的小木盒，被他贴身带了三年。

回到出租屋，他把断梁靠在墙角，犹豫了半天，

还是打开了系统奖励的工具套装——刨子刃口锋利，凿子型号齐全，

连墨斗线都是浸过桐油的，比爷爷当年的家伙什还要讲究。光屏自动弹出修复步骤，

从清理木茬、调配鱼鳔胶，到补榫、打磨，每一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程默鬼使神差地拿起刨子，手掌贴合在熟悉的木柄上，竟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刨刃划过木梁，

卷曲的木花簌簌落下，带着淡淡的松木香。他不知不觉忙到后半夜，

直到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修复好的缠枝莲纹样上。那些断裂的线条重新衔接，纹路流畅自然，

仿佛从未破损过。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5000元到账的信息赫然在目。程默盯着屏幕，愣了半天，突然抓起那个红布包着的木盒，

打开后，里面的鲁班尺泛着温润的光泽。“爷爷，”他轻声说，“好像有戏。

”2 瓦窑风波拿到系统奖励的手工青瓦烧制配方的第二天，

程默就骑着二手电动车跑遍了城郊的建材市场。系统给的配方很刁钻，

胎土指定要黄河滩的胶泥，釉料得用本地的紫金土调配，

连烧制的柴都得是三年以上的果木柴。“小伙子，你这是要开窑啊？”卖柴的老汉叼着旱烟，

打量着程默手里的清单。“现在谁还手工烧瓦？机器一天出的量顶你一个月，还便宜。

”“要的就是手工的。”程默付了定金，又打听清楚黄河滩的位置，

当天下午就骑着车赶了过去。滩涂地泥泞难行，电动车陷在泥里好几次。

他挽着裤腿挖胶泥时，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家邻居打来的：“程默，你妈突然晕过去了，

现在在县医院，医生说要转市医院做手术，得先交三万块押金！

”程默手里的铁锨“当啷”掉在泥里。三万块，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系统给的5000块连零头都不够，就算现在烧出瓦，也不知道卖给谁。他坐在泥地上，

看着浑浊的黄河水，第一次觉得爷爷的手艺在现实面前如此无力。就在这时，

光屏再次弹出：紧急任务：为“古月轩”修复破损瓦顶，任务奖励：手术费3万元，

古建修复资质认证。任务地点：城南老街18号。程默猛地站起身，

顾不上擦身上的泥，骑上电动车就往城南赶。老街保留着明清时的建筑格局，

青石板路两旁全是黛瓦粉墙的老房子。18号院门口挂着“古月轩”的牌匾，

门楣上的木雕已经有些褪色。开门的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

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你是……程师傅？”“我是程默，来修瓦顶的。”老太太眼睛一亮，

连忙把他拉进去：“可算把你盼来了！前几天下雨，西厢房的瓦顶漏得厉害，

找了好几个师傅都说没法修，说这瓦是老工艺，现在没人会配釉。

”程默抬头看向西厢房的瓦顶，果然有几片瓦已经碎裂，露出了里面的椽子。

他爬上梯子摸了摸残存的瓦片，质地细密，釉色温润，正是爷爷说的“清水青瓦”。“能修。

”他笃定地说，“不过我得先烧几片新瓦，一模一样的釉色。

”老太太一听急了：“可这几天下雨怎么办？我这屋里还堆着我老伴儿留下的字画呢！

”程默沉吟片刻，想起爷爷教过的应急法子：“我先给您做个临时防雨层，

用桐油浸过的油布铺在椽子上，能撑到新瓦烧好。”老太太连忙答应。

程默从系统奖励的工具套装里找出桐油和油布，爬上屋顶忙活起来。他动作麻利，

铺油布时连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老太太在下面看着，忍不住念叨：“你这手艺，

跟我老伴儿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他以前也是修古建的。”忙活完已是傍晚，

程默谢绝了老太太留饭，骑着车往城郊赶——他得连夜搭个简易窑，争取三天内烧出瓦来。

刚到租来的小院，就见李胖子带着两个壮汉堵在门口，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他：“程默，

跑这儿躲清静来了？赔我的瓦钱！”程默皱起眉：“那些瓦本身就是残次品。

”“我说是好的就是好的！”李胖子一挥手，两个壮汉就朝程默扑过来。

程默早年在工地上练过拳脚，侧身躲过一拳，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

壮汉疼得直咧嘴。另一个壮汉见状抄起墙角的木棍，程默弯腰捡起块砖头，

“啪”的一声砸在旁边的石墩上，砖头四分五裂。“想打架？”他眼神冷下来，

眼角的疤痕透着狠劲。“打赢了我，瓦钱我赔；打输了，滚。”李胖子见状有些发怵，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小子这么横。正僵持着，程默的手机响了，是县医院打来的，

说他母亲情况不稳定，让尽快交押金。程默的心揪了起来，

没心思跟李胖子纠缠：“瓦钱我会给，但不是现在。”他绕开几人，推着电动车就往院外走。

李胖子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我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3 烧瓦秘辛搭窑的地方选在小院的角落，按照系统给的图纸，

用砖块垒起一个半人高的土窑，窑门只有碗口大小。程默把挖来的胶泥放在院里晾晒，

等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揉泥。揉泥是个力气活，得把泥里的气泡全部揉出来，

不然烧出来的瓦容易裂。程默赤着膊，汗珠顺着脊背往下淌，泥团在他手里不断翻转，

从松散到紧实，最后变得像面团一样光滑。“手工拉坯讲究‘稳、准、匀’，手腕要发力，

腰不能晃。”爷爷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程默闭上眼睛，回忆着爷爷当年拉坯的姿势，

双手按住泥团，脚轻轻踩动踏板。转盘慢慢转动，泥团在他手中逐渐成型，边缘被捏出弧度，

正是青瓦的形状。他一口气拉了二十多个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停下，双手沾满了泥，

指尖却透着酸胀的暖意。接下来是晾坯、上釉。釉料是用紫金土和草木灰调配的，

按照配方比例搅拌均匀，浓稠度要刚好能挂在坯体上。程默拿着刷子，

细细地将釉料刷在瓦坯上，每一笔都均匀利落。这是他小时候看爷爷干活时偷偷学的，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记这么清楚。把瓦坯装进窑里后，就该点火了。

果木柴要先劈成均匀的小块，从窑门慢慢塞进去，火不能太旺也不能太弱，得保持恒温。

程默守在窑边，每隔一个小时就添一次柴，夜里实在困了，就靠在墙角打个盹。第二天中午，

李胖子又找上门来，这次还带了个穿西装的男人，说是万顺窑的老板。“程默，这是王老板，

你说他的瓦是残次品，今天得给个说法！”李胖子叉着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王老板推了推眼镜，打量着院里的瓦坯和土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小伙子，口气不小啊。

万顺窑的瓦可是通过国家检测的，你凭什么说不行？”“凭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