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亡妻短信寻找真相

收到亡妻短信寻找真相

作者: 方宸笑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收到亡妻短信寻找真相大神“方宸笑”将李景明林薇作为书中的主人全文主要讲述了:男女情节人物分别是林薇,李景明,孙德海的悬疑惊悚,推理小说《收到亡妻短信寻找真相由网络作家“方宸笑”所展现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故本站纯净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9597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4 03:03:46。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收到亡妻短信寻找真相

2025-10-24 04:36:13

第一章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我正在泡面。水还没开,热气熏得手指发黏。是一条短信。

号码熟得刺眼。是林薇的。我老婆的。可林薇死了三年了。我盯着那行字,

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湿棉花,什么念头都转不动。泡面碗歪了,热水淌到桌面上,烫了手,

我才猛地惊醒。短信很短:门口树下,埋了东西给你。老槐树就在楼下,对着单元门。

这几年,我每天从它旁边经过,从来没多看一眼。现在,它静悄悄地立在越来越密的雨里。

我找了把旧铲子,冲下楼。雨不大,但凉,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钻。铲子碰到泥土,发出闷响。

一下,两下。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念头:挖。挖了没多久,铲尖磕到个硬东西。

是个生锈的铁盒子。我把它抠出来,抱着上了楼。进门,把盒子放在桌上。

水珠从盒子上往下淌,混着泥。我站着看了它一会儿,才伸手撬开。里面是个塑料皮日记本,

用塑料袋包着,但也泛黄了。是林薇的字。我认得。我坐下来,一页一页地翻。

写的都是些琐事,我们刚结婚那会儿的事。看着那些字,她说话的样子,笑的样子,

好像就在眼前。手指有点抖。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和前面不太一样,有点急,有点乱。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他回来了——小心穿黑雨衣的人。窗外,雨声好像突然变大了,

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每个字都认识,拼在一起却让人发冷。他?

他是谁?黑雨衣?我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窗外。街对面,路灯昏黄的光晕下面,站着一个人。

很高,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雨帽戴在头上,遮住了脸。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雨里,

面对着我窗户的方向,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站了很久。第二章我猛地向后一退,

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死死盯着街角。那个人还在。黑雨衣像一层厚重的壳,

把他整个人裹在里面。雨幕让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但那种静止,

比任何动作都更让人心头发毛。他不是刚好路过。他就在那里站着。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林薇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他回来了。

谁?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吸了几口气。不能再看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钉在玻璃上的虫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我拉上窗帘,只留下一条缝隙。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桌上那个沾满泥的铁盒。泡面的味道还没散,

但现在闻起来只有一股人造香精的腻味。我重新拿起日记本,

手指拂过最后一页那凌乱的笔迹。这和她前面记录的、那些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完全不同。

写这段话的时候,她在害怕。她在怕什么?怕这个穿黑雨衣的人?心脏一下一下,

沉重地敲打着胸腔。我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楼道里很安静,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电视声。我又回到窗边,透过那条缝隙往外看。街角空了。

路灯的光晕里,只有雨水无声地落下。那个人不见了。走了?我非但没有放松,

反而更紧张了。他为什么走?他去了哪里?这一夜,我几乎没睡。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

都能让我从床上弹起来。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滴滴答答,没完没了。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阳光苍白地照进来。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下楼。我得去看看,那个街角,

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小区清晨很安静,地上湿漉漉的。我走到昨晚那个人站立的位置,

低头仔细看。地面只有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几片落叶粘在地上。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我眼花了?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我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我家窗户。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窗帘的那条缝隙格外明显。他真的在看我。这个念头让我喉咙发紧。

老陈,一大早找什么呢?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是住隔壁楼的老张,正拎着早餐往回走。

我吓了一跳,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丢了个东西,找找。老张哦了一声,凑近些,

压低声音:你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我含糊地应着。

老张却自顾自说了下去:也难怪。这阵子小区是不太平静。前两天,

好像也有人在我们这栋楼附近转悠,穿着个黑雨衣,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我的呼吸顿住了。黑雨衣?对啊,老张比划了一下,就那种老式的,从头罩到脚。

我没看清脸,感觉个子挺高。怎么,你也看见了?我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什么时候?具体哪天?我的声音有点急。老张被我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

皱着眉想了想:就……三四天前吧?对,好像是周二晚上。怎么了?周二。

那是我收到短信的三天前。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老张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他提着早餐走远了。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不是幻觉。那个穿黑雨衣的人,

真的存在。而且,他在林薇的短信发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出现了。我慢慢转过身,

抬头再次看向那棵老槐树。树下的土被我翻动过,痕迹还很新。林薇埋下盒子的时候,

知道会被我发现。她知道那个人会出现。她让我小心。我攥紧了口袋里的钥匙,

金属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这件事,没完。第三章我回到家里,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站了很久。老张的话在我脑子里打转。周二晚上。黑雨衣。不是巧合。

我走到桌边,拿起那个铁盒子。上面的泥已经干了,一块块剥落。

我把它里里外外又仔细摸了一遍,除了那个日记本,什么都没有。目光落回日记本上。

我重新翻看起来,这一次,看得更慢。跳过那些温暖的日常,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林薇很少写具体的人名,多用他或她代替。以前觉得是她的习惯,现在想来,

是不是一种谨慎?翻到中间一页,笔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他又来了。在楼下。

还是那件黑雨衣。为什么总是看着我?我不敢下楼。我的手指停在这行字上。又。

这不是第一次。我合上日记本,走到窗边。楼下空荡荡的,早起上班的人已经走了,

小区里只剩下几个遛弯的老人。阳光很好,晒在皮肤上有点烫。但我却觉得那股寒意,

从昨晚开始,就盘踞在骨头缝里,没散过。我拿出手机,盯着那条来自林薇号码的短信。

发送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十七分。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我试着回拨过去。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空号。

那这条短信是怎么发到我手机上的?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脑子里很乱,

像一团纠缠的线头。林薇的死,三年前被认定为意外。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没人看见过程。

我当时在外地出差,接到电话赶回来时,已经晚了。现在,这一切都变得可疑起来。

那个穿黑雨衣的人。他和林薇的死有关吗?日记里那句他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离开过?现在又回来了?我越想,心里越沉。中午,我泡了碗面,但没什么胃口,

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屋子里太安静,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决定再去一次那棵槐树下。

白天看,或许能发现什么昨晚漏掉的。树下被我挖得乱七八糟。我蹲下身,

用手拨开那些松软的泥土,仔细看着。除了碎石子、草根,什么也没有。我有些不甘心,

扩大范围,在树根周围摸索。手指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卡在树根和泥土的缝隙里。

我把它抠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的物件,沾满了泥。我把它在裤子上擦了擦。

是一个很旧的钥匙扣,形状是只胖胖的猫。金属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原色。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林薇的钥匙扣。我们刚谈恋爱时,我在地摊上买给她的。她很喜欢,一直用着。

她去世后,我整理遗物,没找到它。我以为早就丢了。它怎么会在这里?埋在这棵树下?

我捏着这个冰凉的钥匙扣,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却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林薇埋下的,

不止是日记本。她是不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所以留下了这些东西,还有那句警告。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小区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很多窗户都反射着阳光,明晃晃的,

看不清里面。我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那些窗户后面,安静地看着我。

第四章我捏着那个钥匙扣,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胖猫的形状磨得几乎平了。

林薇总说这猫像我,懒。她说这话时,眼睛是弯的。现在这玩意儿冰冷地躺在我手里,

沾着三年前的泥土。我把它放进口袋,贴身穿好。然后开始把挖开的土填回去。动作很慢,

一铲一铲。泥土落回坑里,发出沉闷的声响。填平了。表面拍实。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两样。

只有我知道下面少了个铁盒,多了个秘密。我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阳光刺眼。

我抬头看了看我家的窗户,又看了看街角。空无一人。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回到家,我把窗帘拉严实了。屋里暗下来。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日记本和那个空铁盒。

得做点什么。不能只是等着。我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

找到了负责林薇当年那个案子的老警察的电话。他姓李,快退休了,人还算和气。

当年就是他通知的我。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喂?哪位?声音有点嘈杂,像是在外面。

李警官,是我。陈默。林薇的爱人。我顿了顿,三年前,谢谢您。那边沉默了一下,

大概在回忆。哦,陈先生啊。有事吗?我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我想问问,

当年……林薇的案子,有没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什么意思?

李警官的语气严肃了些,那是个意外,现场勘查、法医鉴定都很清楚。楼梯上有水渍,

她踩滑了。我知道。只是……我斟酌着用词,她去世前,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人?

或者,有没有人骚扰过她?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陈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过去这么久了……当时我们都调查过,她同事、朋友都没说什么。你节哀。他顿了顿,

声音压低了些: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我看着桌上的日记本,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说一个死人发来短信?说一个穿黑雨衣的怪人?他会信吗?没有。我说,

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打扰您了。挂了电话,手心有点汗。官方的路,

走不通了。我盯着日记本。林薇在里面提到了他,不止一次。这个他,

一定在她生活里出现过。我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几个字:黑雨衣。钥匙扣。短信。

它们之间,应该有条线连着。只是我现在还看不清。傍晚,我又下了楼。这次没去槐树那边,

只是在小区里慢慢走。路过小超市,买了一包烟。我已经戒了很久了。老板娘找零钱时,

我状似无意地问:张姐,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生人在附近转?个子挺高,穿个黑雨衣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注意啊。穿雨衣?这阵子也没怎么下雨啊。她想了想,

哦,不过前几天晚上,是好像有个高高瘦瘦的人,在那边路灯下站了半天。没看清脸,

不知道穿的啥。她指的方向,就是我家楼下的街角。我心里一紧。哪天?

就……前天?大晚上的,怪吓人的。她说着,把零钱递给我。我道了谢,拿着烟走出来。

点燃一支,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烟味很陌生。我站在路边,看着小区里零星亮起的灯火。

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是一个家。林薇以前总在窗口等我下班。那时候,灯是暖的。现在,

那扇窗户是黑的。而我站在这里,抽着呛人的烟,找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黑雨衣。

烟头烧到手指,我才回过神来,把它摁灭扔掉。转身往回走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似乎扫到一个黑影,在不远的楼角一闪而过。很高,很瘦。我猛地转头看去。

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我站稳脚跟,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

是他吗?他还在看着。一直看着。第五章我没有立刻追过去。站在原地,

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的声音,像敲鼓。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冷。那个黑影消失的楼角,

一片漆黑。路灯的光照不到那里。他是在引我过去?我慢慢把手伸进口袋,

握紧了那个冰凉的钥匙扣。金属的边角硌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不能去。

至少不能现在去。我转过身,继续往家走。脚步尽量放得自然,但后背的肌肉绷得很紧。

我能感觉到,也许有一道视线,正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粘在我的背上。直到走进单元门,

踏上楼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才稍微减轻。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了,一直没人修。

黑暗里,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我住四楼。走到三楼拐角时,我停了一下。空气里,

有一股很淡的烟味。不是我刚抽的那种便宜烟。是一种更呛人的,劣质烟草的味道。

我们这层楼,除了我,只有对门住着一对老夫妻,他们不抽烟。这味道是刚留下的。

我站在原地,没动。耳朵努力捕捉着周围的动静。只有远处马路上传来的模糊车声。

我慢慢摸出钥匙,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找到锁孔。插进去,转动。门开了。

我侧身闪进去,立刻反手关上门,按下反锁。背靠着门板,喘了口气。屋里一片漆黑,

很安静。我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灯亮了。客厅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泡面碗还在桌上,

日记本和铁盒也还在。我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下看。街角依旧空着。楼下也没有人。

刚才那个黑影,和楼道里的烟味,是真的吗?还是我太紧张,开始疑神疑鬼了?我洗了把脸,

冷水让我稍微清醒了点。坐在沙发上,我看着那个铁盒。林薇留下这些东西,

是想告诉我什么?她一定知道,我看到这些后,会去找,会去查。她在引导我。

我拿起日记本,又翻到最后一页。那句小心穿黑雨衣的人下面,

似乎还有一点极淡的划痕。之前没注意。我凑到灯下仔细看。

像是用没水的笔用力划过的痕迹。很模糊,但能勉强辨认出,是几个数字。307。

这是什么?门牌号?密码?还是别的什么?307。我们这栋楼,最高就六层,每层两户。

没有 307 这个门牌。小区里别的楼?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我把这个数字记在手机上。这是林薇留下的,又一个线索。夜更深了。我毫无睡意。

把日记本和铁盒收进卧室的衣柜里,藏好。然后我关掉客厅的灯,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

窗帘留着一条缝。我就这样坐着,看着楼下那个街角,和空无一人的街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是在等那个黑雨衣再次出现。也许,

只是想在这片沉沉的夜色里,抓住一点真实的东西。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越来越安静。

偶尔有车灯划过窗户,在墙壁上投下短暂移动的光斑。直到天边开始泛白,

楼下传来早起清扫的声音。那个黑雨衣,没有出现。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站起来,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知道,有些事情,才刚刚揭开一角。

第六章天亮了,外面下起小雨。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煮了粥。米粒在锅里翻滚,

热气糊在窗户上。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锅里的咕嘟声。我看着那本日记,它静静躺在桌上。

还有那个铁盒,空着,像个张开的嘴。307。这个数字在我脑子里转了一早上。

不是门牌,那会是什么?粥煮好了,我盛了一碗。白粥,什么也没放。吃在嘴里没什么味道。

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附近带307的地方。

最近的一个是三公里外的307 便利店。太远了,林薇很少去那边。又搜了公交线路,

也没有 307 路。会不会是某个房间号?酒店?或者医院的病房?林薇去世前,

身体一直很好,没住过院。我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线索像团乱麻,找不到头。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这种天气让人提不起精神。我决定出门走走。也许动起来,

脑子能清楚点。穿上外套,拿上伞。下楼时,我特意看了一眼三楼拐角。

昨晚那股烟味已经散了,地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走到单元门口,我停下脚步。

老张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菜,伞尖滴着水。老陈,出去啊?他打了个招呼。嗯,

随便走走。他走近些,压低声音:昨晚……好像又看见那个人了。

我心里一紧:什么时候?在哪儿?大概十点多吧,我下楼扔垃圾。

老张指了指街对面那排商铺的阴影,就在那边,站着个人,黑乎乎的,个子挺高。我一看,

心里发毛,赶紧上来了。十点多。那差不多就是我看到黑影,闻到烟味之后。

他果然没走远,一直在附近。你看清他穿什么了吗?是不是雨衣?老张摇摇头:天黑,

又下雨,看不清。就是个黑影,杵在那儿。他顿了顿,又说:老陈,

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要不要报警?我摇摇头:没事。可能……就是个路过的。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和老张分开后,我撑着伞,在小区里慢慢走。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走到街对面,老张指的那个位置。

这里是几家店铺的后门,堆着些杂物和垃圾桶。潮湿的空气里混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地上没什么清晰的脚印,只有一片被踩乱的泥泞。我蹲下身,仔细看着。泥水里,

好像有个小小的、反光的东西。我用手把它拨弄出来。是一个烟头。很普通的牌子,

但过滤嘴被咬得扁扁的,边缘留着深深的牙印。抽这烟的人,似乎很焦虑。我盯着这个烟头。

昨晚楼道里的,也是这个味道。他在这里站了很久。看着我家窗户。也可能,

看着我从单元门出来。我把烟头用纸巾包好,放进口袋。直起身时,后背一阵发凉。

雨好像更密了。我没有继续逛,转身往回走。路过小区布告栏时,

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广告。寻宠的、租房的、家政服务的……突然,我停住了。

布告栏右下角,贴着一张很旧的启事,边角已经卷曲发黄。是三年前贴的,

寻找一个走失的老人。启事上有个联系电话,号码前面标注着房间号:3 栋 307。

3 栋就在我们旁边那排。307……是那个走失老人的家?这和林薇有什么关系?

我盯着那张泛黄的启事,雨水顺着布告栏的玻璃往下流,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林薇想让我去那里看看吗?我转过身,望向不远处那栋灰白色的居民楼。

它沉默地立在雨幕里,窗户大多关着,像许多只空洞的眼睛。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

第七章我盯着那张泛黄的寻人启事,雨水顺着布告栏的玻璃蜿蜒流下。3 栋 307。

这个数字突然有了着落,却带来了更多疑问。一个走失老人的家,和林薇的警告有什么关系?

我掏出手机,对着启事拍了张照。老人的面容已经模糊,只剩一个轮廓。

联系电话的墨迹也晕开了一些。雨没有停的意思。我收起伞,走进 3 栋的单元门。

楼道里比我们那栋更暗,更潮湿,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307 在三楼。

我一步步往上走,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到了三楼。左边是 305,

右边就是 307。深绿色的铁门紧闭着。门把手上积了灰,门口的地垫破旧不堪,

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看起来很久没人出入过了。我站在门口,犹豫着。敲门吗?

如果里面有人,我该怎么说?正想着,目光落在门边的墙壁上。靠近底部的位置,

似乎有一小块墙皮的颜色不太一样,稍微新一点。我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

那块墙皮有些松动。我稍微用力一抠,一小块石灰掉了下来。里面露出一个浅浅的凹槽。

凹槽里,放着一个用塑料袋紧紧包裹的小东西。我的心跳加快了。左右看了看,

楼道里静悄悄的。我小心地取出那个小包裹。撕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老式的 U 盘。

黑色的,很小,边角有些磨损。林薇的东西。我认得。这还是我们刚结婚时,我陪她去买的。

她把 U 盘藏在这里。藏在 307 的门口。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

我握紧 U 盘,手心里有点汗。她把东西藏得这么隐蔽,是在防谁?那个黑雨衣吗?

我把 U 盘放进口袋,将那块松动的墙皮小心地按了回去,尽量恢复原样。站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绿色铁门。这里面,曾经住着怎样一位老人?他的走失,是意外吗?

这一切,和林薇留下的线索,又有什么关联?问题一个接一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快步走下楼梯,重新撑起伞,走进雨幕里。没有回家,而是拐出了小区。我需要一台电脑。

一台安全的,不被注意的电脑。街角那家网吧,灯光昏暗,空气里混杂着烟味和泡面味。

我开了台角落的机器。插上 U 盘。驱动器识别了出来。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一个加密的压缩包。压缩包的名字很简单:生日。我试着输入林薇的生日。错误。

又试着输入我的生日。密码正确。压缩包解开了。里面是几段音频文件,命名只有日期。

我点开了最早的一段。耳机里传来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又来了。就在楼下。这次他站了很久,好像在找什么……还是,在等我?

第八章我坐在网吧角落里,耳机紧紧贴着耳朵。林薇的声音很低,带着急促的喘息。

他又来了。就在楼下。这次他站了很久,好像在找什么……还是,在等我?背景很安静,

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那声音离话筒很近,仿佛她就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偷偷录下这些话。我不敢开灯。他从下面能看到。一段杂音,像是布料摩擦。三天了。

他每天都来。总是在下雨的时候,穿着那件黑雨衣。我报警了,警察来问过,但他只是站着,

没做什么。警察也没办法。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无力感,还有压抑着的恐惧。

我点开下一段音频,日期是几天后。我今天试着跟着他。林薇的声音更低了,

几乎是在耳语,他走得很慢,在小区里绕圈。然后……他停在了 3 栋楼下,

抬头看了很久。307?那家不是老人走失了吗?他去那里干什么?307。果然有关联。

他好像发现我了,突然转过身。我赶紧躲到树后面……心跳得好快。他朝我这边看了很久,

才慢慢走开。她的语调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下一段音频的日期,离她出事很近。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带着一丝决绝,关于那个走失的老人,

还有他……我不能在手机里说。我把东西藏起来了。如果他……如果他对我做什么,

你会找到的,对吗?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好怕。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坐在那里,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

网吧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我慢慢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发冷。她不是意外。

她一直在害怕,在记录,在准备。她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什么。那个黑雨衣,那个走失的老人,

这之间到底藏着什么?我拔下 U 盘,紧紧攥在手心。金属外壳硌着皮肤。窗外,

雨还在下。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我站起身,离开了网吧。冷风夹着雨丝吹在脸上,

让我打了个寒颤。我需要知道 307 那户人家,那个走失的老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穿着黑雨衣,让林薇直到最后都活在恐惧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第九章我走出网吧,雨还没停。U 盘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块冰。林薇的声音还在耳边。

她说她怕。那个字眼扎在心里,一阵阵发涩。我没有回家。转身又走向 3 栋。这次,

我直接上了三楼。站在 307 门口。深绿色的铁门依旧紧闭。我盯着门把手上的灰,

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得进去看看。林薇把 U 盘藏在这里,一定有她的理由。

那个走失的老人,那个黑雨衣,这扇门后面,或许有答案。可怎么进去?

我试着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又看了看门锁,是老式的弹子锁。我下楼,

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找到一根细铁丝,是旁边装修垃圾里掉出来的。回到 307 门口。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我把铁丝弯了弯,小心地伸进锁孔。手上没什么技巧,

全凭一点模糊的记忆和蛮力。铁丝在锁芯里刮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额头上冒了汗,

手有点抖。咔哒。很轻的一声,门锁弹开了。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股陈旧的、带着灰尘的气味飘了出来。里面很暗。我侧身闪进去,反手关上门。客厅不大,

窗帘拉着,只有缝隙透进一点灰白的光。家具都蒙着白布,地上积着薄薄的灰。空气凝滞,

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止了。这里确实很久没人住了。我站在原地,让眼睛适应黑暗。

心脏在胸腔里敲得厉害。林薇让我来这里找什么?我小心地移动,尽量不留下脚印。

客厅没什么特别的。我走进卧室。卧室更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床上光秃秃的,

只剩床板。我拉开衣柜。空的。只有底层扔着几团旧报纸。蹲下身,翻开报纸。

里面裹着几个空药瓶。药瓶上的标签被撕掉了,看不清是什么药。我放下药瓶,走到窗边,

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正好能看到我们那栋楼,看到我家的窗户。黑雨衣就是站在这个位置,

看向我家的吗?我回到客厅,目光扫过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矮柜,上面摆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面容慈祥,眼神却有些空洞。

这就是那个走失的老人吗?我拿起相框,手指拂过玻璃表面的灰尘。相框背面有些松动。

我把它拆开。照片后面,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纸条,

上面是一行打印的字:他知道你看见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墨迹有些晕开。

我的手停在那里。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老人?还是……林薇?他知道你看见了。看见什么?

我捏着纸条,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忽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很慢,很沉。

一步一步,正朝着三楼走来。我浑身一僵,立刻关掉手机屏幕的光,缩进客厅最暗的角落,

屏住呼吸。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金属摩擦,清晰刺耳。

门被缓缓推开了。第十章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一道狭长的光从门缝里投进来,

切开室内的昏暗。灰尘在光柱里慌乱地飞舞。我蜷在角落的阴影里,背后是冰冷的墙壁。

心脏撞着肋骨,声音大得我怕门外都能听见。一个黑影堵在门口,很高,几乎顶到门框。

他背光站着,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就是他。那个黑雨衣。他没打伞,

深色的雨衣表面湿漉漉地反着光,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门口积起一小滩水渍。

他没立刻进来,就那么站着,似乎在打量屋子。我的手指抠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

用这点疼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动,不能呼吸。他动了。脚步很沉,踩在积灰的地板上,

留下清晰的湿脚印。他走向客厅中央,站定。离我藏身的角落,只有几步远。

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呛人的烟味,混合着雨水的湿气,弥漫在凝滞的空气里。

他慢慢转过头。视线扫过蒙着白布的家具,扫过空荡荡的墙壁,最后,落向我这个角落。

我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得更紧。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这里停顿了一下。也许只是错觉。

屋里太暗了。但他没有走过来。他好像在看那个矮柜,看那个被我动过的相框。

几秒钟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持续的雨声。然后,他忽然转过身,

朝着卧室走去。脚步声消失在卧室门口。机会!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像被弹簧弹起,

猫着腰,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敞开的房门。脚步放得极轻,

但踩在地板上的细微声响还是让我心惊肉跳。冲出门,反手带上门板,不敢完全关上,

怕发出声音。然后一步跨过楼梯扶手,直接跳下半层楼,落脚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平台上。

膝盖被震得发麻。我不敢停,继续往下冲,一步跨过两三阶台阶。直到冲出单元门,

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我才敢回头。三楼的窗户依旧黑着,窗帘紧闭。没有人追出来。

我喘着粗气,靠在湿冷的墙壁上,雨水很快打湿了头发和肩膀。冷得发抖,但心里更冷。

他进去了。他在找东西。他是不是也发现了相框后的纸条?还是去找别的?

那张纸条……我下意识摸向口袋。空的。刚才太紧张,跑得太急,

纸条可能掉在 307 房间里了,或者掉在楼梯上了。我握紧了口袋里那个 U 盘。

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雨更大了。我拉紧外套,低头快步朝家走去。后背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好像正穿透雨幕,牢牢钉在我身上。第十一章我冲进家门,

反手锁死,链条也扣上。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气。雨水从头发流进脖子,冰冷。

外套湿透了,粘在身上。口袋里,U 盘硬硬的还在。那个纸条丢了。可能掉在 307,

可能掉在楼梯上。如果被他捡到……他知道你看见了。这句话在我脑子里打转。

他知道谁看见了?看见了什么?我坐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撑着站起来。脱掉湿外套,

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和脸。必须看看 U 盘里剩下的内容。家里电脑不敢用。

我拿出很久没用的旧笔记本,开机,断开网络。插上 U 盘。点开下一个音频文件。

日期是林薇出事前两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疲惫,气息有些不稳。

我查到那个老人的名字了。他叫王建国。以前是化工厂的工人。她停顿了一下,

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那家工厂,十几年前出过事。有毒气体泄漏。当时报道说控制住了,

但附近居民……包括我们小区,很多人后来身体出了问题。又是一阵沉默,

只有她轻微的呼吸。我找到几个当年住附近的老人,

他们都说……记得一个穿黑雨衣的高个男人。在泄漏发生后那几天,总在附近出现。

像是在找什么。王建国当时是车间副主任。他可能知道些什么。然后……他就走失了。

音频结束。我盯着屏幕,手心发凉。化工厂。泄漏。黑雨衣。这不仅仅是骚扰。

林薇挖到了更深的东西。点开最后一个音频文件。日期,是她出事那天。背景音很嘈杂,

像是在外面,有风声。他跟着我。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充满恐惧,

我从图书馆出来,他就跟着。我知道是他。我必须把东西藏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夹杂着沉重的喘息。他加快了……他离我很近……我得……声音到这里,突然中断。

只剩下刺耳的忙音。我僵在椅子上。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这就是最后一段。

她留下的最后的话。图书馆。她那天是去了图书馆。我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烦躁,愤怒,还有啃噬心脏的无力感。她那么害怕,她一直在想办法。而我当时在哪里?

我在外地出差。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向窗外。雨小了些,但天色更暗了。黑雨衣。王建国。

化工厂。这些碎片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林薇因为调查化工厂旧事,触及了某个秘密,

引来了那个穿黑雨衣的男人。然后,她意外去世了。王建国走失了。现在,

轮到我了。我关掉电脑,拔出 U 盘,紧紧攥着。不能停在这里。得去图书馆。

看看她那天到底查了什么。我换了件干衣服,把 U 盘藏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拿起伞,

准备出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我停住了。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声控灯没亮,一片昏暗。

但在下方门缝透出的微弱光线里,我看到了一小滩未干的水渍。就在我家门口。湿漉漉的,

映着一点光。第十二章我盯着那摊水渍。不大,不规则的一圈,边缘还在微微反光。

刚留下不久。他来过。就站在我家门外。也许,他此刻还没走远。就在楼梯拐角,

或者楼下某个阴影里。我慢慢退离门口,后背渗出冷汗。图书馆必须去,但不是现在。

现在出去,可能正好撞上他。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雨丝斜斜划过灰蒙蒙的天空,

楼下空无一人。但这不代表安全。回到客厅,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林薇在图书馆查了什么?化工厂的旧事。那个王建国。这些信息像散落的珠子,

缺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黑雨衣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灭口?掩盖?

我回想最后那段音频里林薇的声音。急促,恐惧,但带着一种决绝。

她一定发现了关键的东西。天色渐渐暗下来。雨停了,窗外一片湿漉漉的深蓝。我站起身,

再次走到门边,凑近猫眼。楼道依旧昏暗。那摊水渍还在,颜色变深了些,快干了。

他应该已经离开了。但我不能冒险。我拿出手机,找到小区物业的电话。喂?

我四号楼三单元的。我压低声音,我家门口不知道谁洒了水,能麻烦派人来擦一下吗?

我怕晚上老人滑倒。那边应了一声,说马上派人。我挂了电话,守在猫眼后。几分钟后,

一个穿着工服的保洁阿姨提着拖把上来,嘟囔着擦干了那摊水渍,又下楼去了。

楼道恢复了干燥。但我心里的那摊水渍,却越洇越大。等到晚上九点多,小区彻底安静下来。

我换上深色衣服,把 U 盘和那个钥匙扣塞进内侧口袋,轻轻打开门。楼道里空无一人。

只有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亮起,又在我身后熄灭。我走下楼梯,没有直接出单元门,

而是从侧面的小门绕到楼后。这里灯光更暗,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家具和杂物。

我沿着墙根的阴影,慢慢往小区外走。夜晚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吸入肺里,却觉得沉重。

图书馆在市中心,这个时间已经关门了。但我记得它旁边有个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外面有几台公共电脑。也许能查到点什么。走到小区门口,我停下脚步,

隐在一棵梧桐树的阴影里。街对面,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很高,穿着深色外套,没有打伞。

他背对着我,低头看着手机。不是黑雨衣。但这个身影,这个高度……他似乎察觉到什么,

缓缓转过头。路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是那个警察。李警官。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

在这个地方?他目光扫过街面,似乎在我这个方向停顿了一瞬。我立刻缩回树后,屏住呼吸。

几秒后,我小心地探出头。李警官已经收起了手机,正朝着和我家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很快消失在街角。我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心跳得厉害。巧合吗?还是,

他也被卷进了这件事里?夜色浓重,前方的路,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错综复杂。

第十三章我靠在树干上,树皮的粗糙硌着后背。李警官。他为什么在这里?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太巧了。他是跟着我来的?还是跟着……那个黑雨衣?脑子里的线团更乱了。

图书馆暂时不能去了。如果李警官有问题,他可能料到我会去那里。我站在原地,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周围很安静,偶尔有车驶过远处的主干道。现在该怎么办?回家?

那个黑雨衣可能还在附近。李警官也可能折返。我想起林薇录音里提到的化工厂。

也许可以从那里入手。网上可能有些信息。我转身,绕了远路,避开小区正门,

从另一个偏僻的侧门出去。街对面有家通宵营业的网咖,比之前那家网吧环境稍好。

开了一台最里面的机器。屏幕亮起,蓝光映在脸上。我搜索了本地的化工厂,加上泄漏

和年份关键词。跳出来几条很旧的本地新闻链接。标题都很模糊,用语官方,

只说某化工厂发生轻微泄漏,已得到有效控制,未造成人员伤亡。没有工厂具体名字,

没有细节。我换了好几个搜索词,结果都差不多。当年的报道被处理得很干净。

林薇是怎么查到的?她去了图书馆,查阅了当年的纸质档案?我靠在椅背上,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网咖里空气不流通,混着烟味和快餐的味道,让人头晕。旁边座位上,

一个年轻人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是激烈的游戏画面。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但我却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边缘。我关掉网页,

清空浏览记录。拔出上机卡,准备离开。走到网咖门口,玻璃门映出外面的街道。

霓虹灯招牌闪烁着俗艳的光。就在这时,玻璃反射里,街对面一个巷口,

似乎有个黑影动了一下。很高。我猛地转身,看向对面。巷口空着,

只有一只野猫慢悠悠地走过。是我太紧张了吗?我推开网咖的门,冷风灌进来。没有迟疑,

我转身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紧不慢,耳朵却竖着,捕捉身后的动静。

走了两条街,拐进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透过货架的缝隙,观察着店外的街道。

几分钟过去,没有人跟上来。我买了瓶水,付钱时,手指有些僵硬。走出便利店,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漫无目的地绕圈。走过已经打烊的商铺,

走过灯光昏暗的小公园。我必须确认,是不是真的被跟上了。在一个十字路口,

我借着等红灯的机会,假装系鞋带,低头从胯下向后看。车流穿梭,人影稀疏。

没有那个高大的黑影。也许,刚才真是错觉。绿灯亮了。我直起身,

随着稀疏的人流走过马路。就在踏上对面人行道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

斜后方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铺玻璃橱窗上,反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站在马路对面我刚刚离开的位置,穿着一件深色外套,身形挺拔。是李警官。

他没有看我这个方向,而是低头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在他脸前一晃而过。然后,

他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再次消失在来的方向。我站在原地,

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微微作响。他不是巧合。他在确认我的行踪。或者,他在用他的存在,

告诉我什么。夜更深了。城市依旧在运转,车灯划出一道道流线。但我却觉得,

自己正走在一条越来越窄、越来越暗的路上。前后,似乎都看不到光。

第十四章我捏着矿泉水瓶,塑料外壳发出轻微的响声。李警官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但他留下的压迫感还在。他不是来帮我的。至少,不完全是。我不能再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了。

图书馆。必须去图书馆。林薇最后去的地方。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市图书馆的地址。

司机按下计价器,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我靠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城市依旧繁华,但我却像隔着层毛玻璃,一切喧嚣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车子停在图书馆门口。巨大的建筑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只有门口的值班室亮着灯。

我付钱下车,走到紧闭的玻璃大门前。里面黑漆漆的,阅览区空无一人。旁边的小门开着,

值班室里有个保安正低头看手机。我走过去,敲了敲窗户。保安抬起头,是个年轻小伙子,

脸上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什么事?已经闭馆了。师傅,不好意思。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急切又抱歉,我白天在这儿查资料,

有个特别重要的笔记本可能落里面了。明天一早就要用,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让我进去找找?他皱起眉:这不合规定啊。里面都黑了,也不好找。就五分钟。

我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隔着窗户缝隙塞过去,帮帮忙,真的很急。他看了看钱,

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把钞票迅速收进抽屉。快点啊。别开大灯,用手电筒。

找到了赶紧出来。他拿出钥匙,打开了旁边的小门。谢谢。我闪身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散发着幽光。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我打开手机电筒,光柱在空旷的阅览区扫过。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

投下浓重的阴影。林薇那天会坐在哪里?我走向历史档案区的方向。那边的桌子更僻静。

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走到最里面靠窗的一张桌子。手机光扫过桌面,干净,

什么都没有。我拉开椅子坐下。手电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动。忽然,光斑停在桌子内侧的边缘。

那里,似乎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意划上去的。一个箭头符号,指向地面。

我蹲下身,手机光照向桌子底下。在桌子腿和墙壁的夹缝里,

卡着一个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片。我的心跳加快了,伸手把它抠了出来。纸片很薄,

展开后上面是用细密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是林薇的字。鑫诚化工厂,财务记录,

1987 年第三季度,异常资金流向。关联账户尾号 7401。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写得更加仓促:李景明知情。李景明?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我的脑子。

李警官的名字,就是李景明。我捏着这张纸片,蹲在桌子底下,手机光晃动着,

映出我有些扭曲的影子。林薇查到了化工厂的资金问题。她发现李景明和这件事有关。

所以李警官的出现,不是巧合。他可能一直在监视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包括我。

他是在保护秘密,还是……头顶的灯光突然啪地一声亮了。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整个阅览区。

我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阅览区入口,背着光,看不清脸。

但他穿着制服。是那个年轻的保安吗?不,这个轮廓……他慢慢朝我这边走过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我攥紧手里的纸片,慢慢从桌子底下站起来。

光线照亮了他的脸。是李景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上。

找到你要找的『笔记本』了?他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压力。第十五章灯光刺眼。

我站在原地,手指蜷缩,那张薄薄的纸片紧贴着手心,边缘硌着皮肤。李景明就站在几米外,

制服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目光像有重量,落在我攥紧的手上。

找到你要找的『笔记本』了?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不高,在这空旷的阅览室里异常清晰。

我没说话。脑子里飞快转着。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保安呢?他朝我走近两步,

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绷紧的神经上。这么晚,

来图书馆找东西?他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和一丝雨水的潮气。找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现在来?我喉咙发干,

勉强开口:一个笔记本。白天落下的。哦?他微微挑眉,

视线扫过我空着的另一只手,笔记本呢?没……没找到。我把手往后缩了缩。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那只手上。手里拿的什么?空气好像凝固了。

阅览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顶灯的光线从他头顶照下,在他眼窝投下深深的阴影。

我看着他。这个三年前处理林薇意外的警察。这个在雨夜出现在我家附近,又在网咖外,

现在在这里堵住我的人。林薇写下李景明知情。他知道什么?他知道多少?

他和那个黑雨衣,是一起的吗?没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一张废纸。

他沉默地看着我,几秒钟,像过了很久。然后,他忽然伸出手。给我看看。

不是商量的语气。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书架。李警官,这不合规矩吧?

他嘴角扯动了一下,不像笑。规矩?陈默,你大晚上贿赂保安闯进闭馆的图书馆,

跟我讲规矩?他往前又逼近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把东西给我。现在。我的手心在出汗,那张纸片几乎要滑脱。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给他?这里面是林薇用命换来的线索。不给他?

我走不出这个图书馆。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放在了腰侧。那里,鼓出一块硬物的轮廓。

我的目光扫过四周。高大的书架,沉重的桌椅,远处值班室模糊的灯光。没有别的路。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我慢慢抬起那只紧握的手,摊开。那张折叠的纸片,

静静躺在我汗湿的掌心。他盯着它,眼神锐利。然后,伸手过来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纸片的瞬间——阅览室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李景明动作一顿,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机会!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握拳收回手,同时用尽全身力气,侧身狠狠撞向旁边的书架!轰隆!

书架剧烈晃动,顶上几本厚重的书籍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直接砸向李景明!他猝不及防,

抬手格挡,被书砸得踉跄后退。我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狂奔!

冲向阅览区另一端的紧急出口!脚步声和书本落地的杂乱声响在身后炸开,

夹杂着李景明低沉的呵斥。站住!我不敢回头,拼命向前跑。绿色的安全出口

指示牌在黑暗中发光,像唯一的希望。手摸到冰冷的金属推杆,用力压下去!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图书馆的寂静!我冲出紧急出口,外面是图书馆侧面的小巷,漆黑,

堆放着垃圾桶。冷风裹着雨后的湿气扑面而来。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巷子的黑暗里,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身后,警报声还在尖锐地响着。李景明的身影没有追出来。

我靠在湿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像条濒死的鱼。手心里,那张纸片已经被汗水浸透,

但还在。上面的字迹,墨迹有些晕开,但依然清晰:鑫诚化工厂,财务记录,

1987 年第三季度,异常资金流向。关联账户尾号 7401。李景明知情。

我抬起头,看向小巷尽头那片被城市灯火映亮的夜空。李景明。他知道。而他刚才,

想拿走这个证据。第十六章我冲进巷子深处的黑暗里,心脏像要炸开。警报声还在身后尖啸,

但没有脚步声追来。李景明被那些书绊住了?还是他选择了不追?我不停地跑,拐过几个弯,

直到听不见警报声,才敢停下来。背靠着一面潮湿的砖墙,大口喘气。冷风灌进喉咙,

带着铁锈味。手心里的纸条被汗浸得软烂,字迹有点模糊,但还认得清。李景明知情。

他知道化工厂的事。他知道林薇在查。他甚至可能知道林薇的死不是意外。刚才在图书馆,

他想拿走这张纸条。他想掩盖。我抬起头,看着狭窄巷道上方那一线灰蒙蒙的夜空。

雨后的空气清冷,但我浑身燥热,血液冲撞着耳膜。不能回家。李景明知道我家。

他可能在那里等我。也不能去网吧之类的地方。他有办法找到我。我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好想想。我想起林薇录音里提到的鑫诚化工厂。那个厂子,很多年前就倒闭了。

旧址在城西的老工业区。也许,那里还留着什么。我拉紧外套的领子,

沿着巷道阴影继续往前走。尽量避开主路,专挑灯光昏暗的小街。走了很久,腿像灌了铅。

终于看到一片废弃的厂房轮廓,黑沉沉地趴在地上,像巨大的野兽骨架。锈蚀的铁门歪斜着,

围栏破了好几个大洞。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化学品的酸味,混着杂草和垃圾的气息。

这就是鑫诚化工厂。我从一个破洞钻进去。里面杂草丛生,高过膝盖。

废弃的厂房窗户大多碎了,黑漆漆的洞口,像盲人的眼睛。脚下踩着碎石和瓦砾,

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地方,格外刺耳。林薇会来这里吗?她一个人,

怎么敢来这种地方?我找到一栋相对完好的矮楼,门没了,里面堆着些破烂的机器零件,

覆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相对干净,能挡风。我蜷缩着坐下,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掏出那张纸条,又看了一遍。7401。这个账户尾号。还有 1987 年第三季度。

这些数字,能指向谁?李景明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他如果是黑雨衣的同伙,

为什么只是监视我?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如果不是同伙,他为什么要掩盖?头很痛,

像有根绳子在不断勒紧。我把纸条小心折好,和 U 盘、钥匙扣放在一起,

塞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必须睡一会儿。天亮了,才能想办法查那个账户。我闭上眼睛,

但睡不着。外面的风声,草丛里的窸窣声,任何一点动静都让我心惊。半睡半醒间,

好像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很轻,很慢。我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脚步声停了。是错觉吗?

还是……他找来了?我慢慢挪到窗边,透过破窗往外看。月光很淡,照着荒芜的厂区。

杂草在风里摇晃。没有人影。但刚才那脚步声,真实得可怕。我缩回角落,再也不敢合眼。

握着口袋里那个冰冷的钥匙扣,直到天色一点点发白。晨光熹微中,

废弃的工厂显得更加破败苍凉。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身体。必须行动了。

那个账户尾号 7401。这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我记得林薇有个远房表弟在银行工作。

也许能找他帮忙。虽然冒险,但没别的路了。我走出矮楼,警惕地环顾四周。厂区空荡荡的,

只有早起的鸟儿在叫。快步走向厂区边缘,准备离开。经过一堆锈蚀的铁桶时,

眼角瞥见一点异样。我停下脚步,蹲下身。在几个铁桶的缝隙里,卡着一样东西。深色,

布料。我用手把它勾了出来。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雨衣。第十七章我盯着那件雨衣。

黑色,厚重的布料,叠得方方正正,就塞在生锈的铁桶缝隙里。像故意放在那里。

我把它拎出来。雨水早就干了,但布料摸上去还是有点潮,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他在这里换下了雨衣?为什么?我展开雨衣,里外翻看。除了磨损的痕迹,什么也没有。

没有标签,没有名字。把它叠好,塞回原处。心里那种发毛的感觉更重了。

他知道我会来这儿?这是他留给我的?一个警告?我不敢再多待,快步离开化工厂。

早晨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上班的人流,早餐摊的蒸汽,一切都显得正常。

但我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幽灵。我找了个偏僻的公共电话亭,投进硬币。

手指在按键上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林薇表弟的号码。他叫赵明,在城南一家银行上班。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喂?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糊。赵明,是我,陈默。

那边顿了一下,声音清醒了些:姐夫?这么早……有事?有点事想麻烦你。

能见面说吗?很急。他沉默了几秒:……行。你说地方。我们约在城南的一个小公园。

人少,开阔,容易观察周围。我提前到了,坐在长椅上,看着晨练的老人慢悠悠地打着太极。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暖意。赵明来了,穿着银行的制服,手里提着公文包。

他左右看了看,才在我旁边坐下。姐夫,什么事这么急?他压低声音。

我看着他年轻却谨慎的脸,直接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银行账户。很多年前的,

账户尾号 7401。赵明的脸色变了变,身体往后靠了靠:姐夫,这……这不合规矩。

客户信息不能随便查。我知道。我盯着他,这关系到你姐姐的死。她可能不是意外。

赵明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他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我……我不能……

他声音很轻。赵明,我放慢语速,林薇以前对你很好。她要是枉死的,你忍心吗?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有点红。挣扎和恐惧在他脸上交替。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声音干涩:我只能试试看。系统里很久以前的记录,不一定能查到。

而且……只能告诉你账户名字。别的我不能说。账户名字就行。我说。他拿出手机,

手指飞快地按着,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查到了。

账户名是……他咽了口唾沫,李景明。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字,

心还是沉了下去。果然是他。还有呢?我问,开户行?或者更早的记录?

赵明摇摇头,把手机屏幕按灭,塞回口袋。姐夫,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再多我就……

他站起身,拎起公文包,你……你自己小心。他说完,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公园。

我独自坐在长椅上,阳光刺眼。李景明。那个警察。他的账户,在 1987 年,

与化工厂的异常资金有关。那时候,他才多大?二十出头?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掩盖者。

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深陷其中。现在怎么办?去找他当面对质?那是送死。报警?他就是警察。

我靠在长椅冰凉的木条上,感觉筋疲力尽。线索似乎都指向李景明,但黑雨衣呢?

那个在 307 门口留下烟头,在图书馆外窥视的人,是他吗?还是另有其人?

口袋里的钥匙扣硌着皮肤。我把它拿出来,胖猫的形状磨损得厉害。林薇一直留着它。

我看着这只锈迹斑斑的金属小猫,忽然想起一件事。林薇去世后,我整理她的东西,

确实没找到这个钥匙扣。但当时,我好像……也没找到她的旧 U 盘。我以为她早就扔了。

现在想来,是不是她早就开始准备,把一些东西悄悄转移了?这个钥匙扣,

会不会不只是个纪念品?我捏着钥匙扣,仔细摩挲着胖猫的轮廓。手指触到猫肚子下面,

有一道极细微的缝隙。我以前从来没注意过。我用指甲抠了抠那道缝隙。咔嗒一声轻响。

猫肚子弹开了。里面是空的,但内壁上,用极细的笔刻着一行小字,

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老地方。密码是我们的日子。第十八章我盯着那行小字。

老地方。密码是我们的日子。老地方。我和林薇的老地方。不是图书馆,不是咖啡馆。

是我们刚谈恋爱时,常去的那片河滩。夏天我们去那里散步,冬天看结冰的河面。后来忙了,

去得就少了。我们的日子。是指结婚纪念日?还是我们确定关系的那天?我攥紧钥匙扣,

金属的边角陷进掌心。必须去一趟。河滩在城北,有些远。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名。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车子驶出市区,建筑渐渐稀疏。

窗外是田野和光秃秃的树林。阳光照在残雪上,有些晃眼。我靠着车窗,

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林薇选择那里,是因为足够偏僻,足够安全吗?她把最后的东西,

藏在了我们开始的地方。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条土路边停下。前面车开不进去了。

司机说。我付钱下车。土路尽头,就是那片熟悉的河滩。冬天,河水结了厚厚的冰,

反射着苍白的天光。四周空旷,只有枯黄的芦苇在风里摇晃。风很大,吹得脸生疼。老地方。

具体是哪里?我沿着河岸慢慢走。记忆像褪色的照片,一帧帧浮现。

我们曾在那棵歪脖子树下野餐,曾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看日落。走到那块扁平的大石头前。

这是我们的老地方之一。夏天我们常坐在这里,把脚泡在清凉的河水里。我蹲下身,

用手拂去石头边缘的枯叶和积雪。石头上布满裂纹和青苔。我们的日子。

我试着输入结婚纪念日,在手机里,在 U 盘里,都不对。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的日子?

太模糊了。我靠着石头坐下,冷意透过裤子传来。看着冰封的河面,努力回想。忽然,

我想起一件事。不是某个具体的日期,而是一个数字。我们给彼此起的、傻乎乎的外号代号。

她说那是我们的幸运数字,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试着用这个数字作为密码的组成部分。

但东西藏在哪里?我起身,绕着大石头仔细查看。石头底部有些松动的小石块。

我一块块搬开,手指冻得发麻。在几块石头下面,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不是很明显,

但和周围不一样。我用手扒开那些冰冷潮湿的泥土。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泥。

挖了大概十几厘米深,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塑料的东西。是一个密封的防水袋,不大,

裹着泥。我把它挖出来,擦掉表面的泥。里面是一个更小的 U 盘,

还有一张折叠的存储卡。找到了。林薇最后留下的东西。我把它们小心地装进内侧口袋,

拉好拉链。正准备把泥土填回去。眼角余光瞥见河对岸的树林边缘,好像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很高。我动作一僵,立刻伏低身体,躲到大石头后面。心脏咚咚直跳。他跟来了?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悄悄探出一点头,看向对岸。树林茂密,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风刮过芦苇,发出呜呜的声响。不能留在这里。必须马上走。我顾不上填土,弯着腰,

利用河滩上起伏的地形和枯芦苇丛的掩护,朝着来时的土路方向快速移动。脚步尽量放轻,

但踩在冻硬的泥土和残雪上,还是免不了发出细微的声响。我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

土路就在前面。冲出土路,来到稍微开阔些的地方。来时那辆出租车早已不见踪影。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沿着土路往前跑,希望能遇到过路的车。身后,河滩方向,

没有脚步声追来。但我却觉得,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紧紧钉在我的背上。

他就在附近。看着我在空旷的土路上,像个慌不择路的猎物。第十九章我沿着土路狂奔,

肺里像着了火。身后没有脚步声,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挥之不去。他可能在树林里穿行,

速度更快,更隐蔽。土路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通往更荒凉的野地,

另一条看起来像是能绕回主路。我选择了后者,拼命迈动几乎冻僵的腿。终于,

看到了远处模糊的房屋轮廓和偶尔驶过的车灯。我冲上主路,

不顾一切地拦下了一辆运货的小卡车。司机摇下车窗,

疑惑地看着我这个浑身泥土、气喘吁吁的人。师傅,帮个忙,带我回城里,我付钱。

我扒着车窗,声音嘶哑。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爬进副驾驶,关上门,

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点。卡车发动,驶离了这片冰冷的河滩。

我从后视镜里看向那片越来越远的荒野。树林边缘,似乎有一个极小的黑点,静止不动。

是他吗?他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回到市区,我在一个热闹的菜市场附近下了车。

混杂的人流和喧嚣暂时给了我一点虚假的安全感。

我找了个最便宜的、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开了一个钟点房。房间狭小潮湿,墙壁发黄,

但至少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锁好门,拉上窗帘。我坐在床边,

从最里面的口袋掏出那个防水袋。手因为寒冷和紧张,有些发抖。我撕开密封条,

取出里面的 U 盘和存储卡。U 盘是那种最普通的黑色款,存储卡则需要读卡器。

幸好我带了多功能读卡器。连接上旧笔记本,断开网络。我先点开了 U 盘。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最后的话。点开,是一段视频文件。

录制时间是林薇出事前一天。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它。画面晃动了一下,稳定下来。

林薇的脸出现在镜头前,背景是她书房的书架。她看起来比录音里更憔悴,眼下的乌青很重,

但眼神异常坚定。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看着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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