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机场出口焦急等待时，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罗晴。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长裙，
笑意盈盈，今天的她格外美丽。那是我一见钟情，苦追一年才追到手的女孩，我绝不会认错。
可她却与我擦肩而过，扑进了我身后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与我有七分相像。
“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见她带着哭腔说：“我好想你。”罗晴抱着那个男人，看他的时候，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痴迷和狂热。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僵硬地转过身。“罗晴。
”我看着她，喉咙干涩。“他是谁？”“我爱的人，他叫季扬。
”她终于分了一点注意力给我，语气平静得可怕。“罗晴，你看着我，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你说过你爱的是我。”“爱你？”罗晴打量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仿制品，
眼里的温柔消失不见，我看着她眼底慢慢浮上的歉意与残忍，手脚冰冷。“抱歉，
你只是他的替身。现在他回来了，我不需要你了。”1.我的大脑停止了运转，
周围嘈杂的人声和广播通知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看着罗晴，那个说爱我的女人，
正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叫季扬的男人，揽着她的肩膀，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他没有说话，但那种姿态，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你说什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罗晴从季扬怀里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
但表情已经恢复了冷静。“陆沉，我们结束了。”她的话语清晰，
每个字都准确地砸在我的心上，“季扬回来了，我等了他五年。”五年。而我们在一起，
不过一年。我追求她的时候，她总是若即若离。我以为那是女孩子的矜持。我们在一起后，
她会要求我改变穿衣风格，让我留和季扬一样的发型，让我学着喝我不喜欢的黑咖啡。
我以为那是情侣间的磨合和情趣。原来，她只是在按照另一个男人的模板，改造我。“所以，
这一年算什么？”我问她，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
“算是我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找的一个慰藉。”她顿了顿，补上一句，“也谢谢你，陆沉。
你陪我度过了很多难熬的夜晚。”她的坦然，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伤人。季扬终于开了口，
他拍了拍罗晴的背，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满是居高临下：“小晴，别这么说。这位陆先生，
也算尽心尽力。”他转向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二十万，
算是小晴给你的补偿。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看着那张银行卡，
觉得无比荒谬。我的爱情，我的付出，我为她改变的一切，最后只值二十万。
周围开始有旅客对我们指指点点，那些好奇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我没有接那张卡，
只是看着罗晴，做最后的确认。“罗晴，你也是这个意思？”她没有看我，
只是把脸埋进季扬的胸膛，轻轻“嗯”了一声。那一刻，我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逃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我没有回头，
我怕看到他们相拥的画面，会让我彻底崩溃。走出机场大厅，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手机响了，是我的朋友周宇。“阿沉，接到罗晴了吗？我订了餐厅，
晚上给你俩接风洗尘。”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
2.我回到我和罗晴共同居住的公寓。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屋内的景象让我愣在原地。
玄关处，摆着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和我常穿的款式很像，但更贵。客厅里，
我放在沙发上的游戏手柄不见了，取而代代的是一套我不认识的茶具。墙上我们俩的合照，
也被取下，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钉子印。我的东西，大部分都不见了。这个我付了首付，
写了我们两个人名字的家里，属于我的痕迹，正在被迅速抹去。我冲进卧室，衣柜里，
我的衣服被清空了一半，另一半挂着崭新的男士衬衫和西装。床头柜上，
放着季扬和罗晴的合照。照片里的他们笑得灿烂，背景是异国的风景。原来，
他一早就入侵了我的生活，而我一无所知。我在卧室中央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是罗晴。我接起电话，没有说话。“陆沉，你回家了？”她的声音很平静，
“你的东西已经让家政收拾好了，你把你的私人物品拿走吧。这套房子我会折价补偿给你，
你另外找个地方住。”“罗晴。”我打断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从季扬告诉我他要回国的那天起。”一个月前。一个月前，
她还抱着我说爱我，和我规划着下个月去海边旅行。一个月前，她看着我的眼睛，
说我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全是假的。“你真是……”我气得发抖，
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陆沉，对不起。”她说，“但我别无选择，我爱的是他。
”“那你为什么要招惹我？”我终于忍不住，对着电话吼了出来，“你缺爱，满大街都是人，
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就因为我长得像他？”“是。”她承认得很快，
“第一次在画廊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们的侧脸很像。你就像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礼物。
原来我只是一个礼物，一个用来排遣寂寞的替代品。“罗晴，你没有心。”“随便你怎么说。
”她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耐烦，“房子和补偿款，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就这样吧，
季扬还在等我。”电话被挂断了。我颓然地坐在地上，环顾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墙角的画架上，还放着我为她画的最后一幅肖像，画里的她笑靥如花。我走过去，拿起画，
狠狠地摔在地上。画框碎裂，玻璃四溅。就像我那颗被摔得粉碎的心。
3.周宇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他夺下我的酒杯，
重重地放在桌上。“陆沉，你疯了！”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清醒？清醒你就在这儿作践自己？”周宇气得脸都红了，“为了罗晴那种女人，值得吗？
”“不值得。”我拿起一瓶新的酒，给自己倒满，“可我就是难受。”周宇叹了口气，
在我身边坐下。“我早就跟你说过，罗晴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看爱人，
像是在透过你看别人。你就是不信。”我当然不信。那时候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把我们的家，变成了她和那个男人的爱巢。
”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我所有的东西，
都被她清理出去了，就像清理一堆垃圾。”“她怎么敢！”周宇一拳砸在桌子上，
“房子你付的首付，凭什么让你滚蛋？”“她会折价补偿我。”“我呸！那是钱的事吗？
那是尊严！”周宇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她理论理论！”我拉住他：“算了，周宇。
没用的。”和一个不爱你的人，讲什么道理和尊严？她根本不在乎。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对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陆沉是吧？我是罗晴的闺蜜，
林蔓。”林蔓，我见过几次，总是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我。“有事？”我的语气很冷。
“我警告你，离罗晴远一点！别再骚扰她了！”林蔓的口气理直气壮，
“季扬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别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不放，难不难看？
”我被她的话气笑了。“我骚扰她？林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是她把我从我自己的房子里赶出来，是她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玩弄了一整年。
”“替身怎么了？”林蔓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能当季扬哥的替身，是你的福气！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哪点比得上季扬哥？要不是你这张脸，罗晴会看上你？
”“罗晴让你打这个电话的？”“当然！她不想再跟你这种人有任何牵扯，
所以让我来警告你。拿了钱就赶紧消失，别自取其辱。”“好，很好。”我挂断电话，
将手机扔在桌上。原来在她们眼里，我连自取其辱的资格都没有。周宇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气得浑身发抖。“欺人太甚！这对狗男女，还有那个什么闺蜜，没一个好东西！
”他拿出手机，就要在共同好友的群里把这件事捅出去。我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没必要，周宇。那样只会让我更难堪。”“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周宇不甘心。
我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算了，又能怎样呢？我只是想不通，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在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是错在，
我长了一张酷似别人的脸？4.第二天，我接到了罗晴律师的电话。对方公事公办地告诉我，
关于房产和“精神补偿”的协议已经拟好，让我抽时间过去签一下。我约了下午。
走进那间装潢气派的律师事务所，我在会客室里见到了罗晴。她还是穿着昨天那条长裙，
妆容精致，看不出任何情绪。季扬不在。她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你看一下，
没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我翻开文件，房产按照市价折算，除去贷款，
她会补偿我一百二十万。另外，还有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算是“分手费”。她倒是大方。
“罗晴，我们公司，你打算怎么办？”我合上文件，看着她。
我们共同创立了一家小型的文创公司，启动资金，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产，整整两百万。
当初，她说想创业，想和我一起打拼未来。我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所有积蓄。公司法人是她，
但最大的股东，是我。罗晴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公司，我会继续经营下去。
”“是你，还是你和季扬？”我追问。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陆沉，
这家公司，从一开始就是我为季扬准备的。他学的是企业管理，这对他来说，
是一个很好的起点。”我的血液，一瞬间冲上了头顶。“所以，我的钱，我的心血，
都是在为他做嫁衣？”“你可以这么理解。”她抬起头，直视着我，“那两百万，
我会连同房款一起打给你。陆沉，我们两清了。”两清？她轻飘飘的两个字，
就想抹掉我倾尽所有的付出？“罗晴，你不能这么做！”我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那家公司有我一半的心血！你说过，那是我们未来的保障！”“我那是说给你听的。
”她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残忍的怜悯，“陆沉，你别天真了。你真的以为，
凭我们两个人，能把公司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吗？”“什么意思？”“公司的几个重要项目，
都是季扬在国外帮忙牵线搭桥的。没有他，公司早就倒了。”我愣住了。原来，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我像一个傻子，每天勤勤恳恳地画着设计稿，
熬夜做方案，以为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实际上，我只是在为他们的重逢，
搭建一个华丽的舞台。“罗晴，你真是好手段。”我坐回椅子上，感觉浑身冰冷。
“我只是在为我的爱情，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她看着我，语气平静，“陆沉，签了吧。
拿了钱，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们，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我忽然明白了。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平等的人。我只是她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一个工具。现在工具没用了，就该被丢掉。我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因为我接受了这笔交易。而是因为，我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纠缠。
走出律所，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三百七十万。我用爱情、尊严和父母的遗产，
换来了这串冰冷的数字。周宇开着车在路边等我，见我出来，立刻撑着伞跑了过来。
“怎么样？”“都结束了。”我上了车，声音沙哑。周宇发动车子，骂骂咧咧：“这帮混蛋！
阿沉，你别难过，钱拿回来就好，以后我们东山再起！”我靠在车窗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去哪里东山再起？我的专业是美术，除了画画，
我什么都不会。那家公司，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现在被釜底抽薪，我还能做什么？
周宇把我送回了他家。“你先在我这儿住下，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我躺在陌生的床上，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周宇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直到第三天，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显示在海外。我本不想接，但它一直响，不依不饶。我划开接听，
声音嘶哑地“喂”了一声。“请问，是陆沉先生吗？”对面是一个温和的男声，
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我是。你哪位？”“我叫陈伯，是你外公的管家。”外公？
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我父母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们说过，
我没有任何亲人。“你打错了。”我准备挂断电话。“陆先生，请等一下。”陈伯急忙说，
“您的母亲，叶锦书女士，是叶家唯一的女儿。二十五年前，她为了和您的父亲在一起，
与叶老先生断绝了关系，独自离开了家。”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叶老先生，
也就是您的外公，上个星期，在瑞士病逝了。他临终前修改了遗嘱，
将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及在国内的所有产业，都留给了您。”5.我以为是诈骗电话。
直到陈伯将相关的法律文件和资产证明，通过加密邮件发送给我，
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个宛如天方夜谭的事实。我的母亲，叶锦书，
竟然是国内顶级豪门叶家的千金。而我，一夜之间，从一个被女友抛弃、事业尽毁的可怜虫，
变成了亿万家产的继承人。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一长串的资产清单，感觉像在做梦。
周宇在我旁边，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我……我操？阿沉，
你小子……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我关掉电脑，心情复杂。
我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财富而感到狂喜，反而有一种沉重的悲哀。
如果母亲没有和家里断绝关系，她和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是不是就不会因为积劳成疾，早早地离开我？如果我早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不是就不会把那两百万当成自己的全部，傻傻地被罗晴骗得团团转？可惜，没有如果。
陈伯在电话里说，外公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母亲，也知道我的存在。
他为母亲当年的决绝而生气，却也为她的执着而骄傲。他临终前最大的遗憾，
就是没能和女儿和解，没能亲眼见见我这个外孙。他留给我的，除了巨额的财富，
还有一句话。“不要被任何人定义，活出你自己的人生。”我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很久。
活出我自己的人生。过去的一年，我活在季扬的影子里，努力成为罗晴喜欢的样子。
我剪掉她不喜欢的长发，收起她觉得幼稚的画笔，穿上她挑选的衣服，学着她欣赏的品味。
我以为那是爱。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爱，那是驯化。她不是爱我，
她只是爱那个“像季扬”的我。而现在，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影子了。我联系了陈伯，
告诉他，我决定接受这份遗产。一周后，我飞往瑞士，处理交接事宜。
我见到了叶家的律师团队，签署了数不清的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