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签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一份离婚报告推到我面前。“穗穗,这是假的,
为了任务,委屈你一阵子。”“等我把军区大院里的蛀虫揪出来,就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回来。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两辈子的男人,陆勋。他眉眼英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GAP的愧疚。上一世,我也以为是假的。
可最后,我却抱着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惨死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而他,
正和他的青梅竹马白月茹,庆祝他顺利升职。重来一世,我看着眼前的离婚报告,
只觉得无尽讽刺。假的?不,这一次,我要它变成真的。1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
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姜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勋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抚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预想过我会哭,会闹,会不理解,
却唯独没想过,我会如此平静,甚至……如此干脆。“你……”他英挺的眉头紧紧蹙起,
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探究和一丝被忤逆的不悦,“不问问为什么?”我将笔帽盖好,
把离婚报告推了回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用问。既然是任务需要,
我配合就是了。”上一世,我问了,我哭着求他不要,他抱着我说,穗穗,相信我,
这是我们为国家做的贡献。我信了。我信了他的鬼话,一个人搬出了军区大院,
住在筒子楼里,忍受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他们说我是被陆首长抛弃的破鞋,说我作风不正。
我怀孕了,想告诉他,却连他的人都见不到。每一次,他的警卫员都会拦住我,
说首长在开重要会议。而他的青梅竹马白月茹,却能穿着光鲜亮丽的裙子,
自由出入他的办公室,以“任务联络员”的身份。直到我大出血被邻居送到医院,临死前,
我才从护士的闲聊中得知,陆勋破获了间谍大案,荣升了。庆功宴上,
他亲自给白月茹戴上了军功章,温柔地说:“月茹,这些年,委屈你了。”原来,
真正委屈的,是她。那我算什么?一个被利用完就丢弃的棋子?
一个为他“伟大任务”献祭的傻瓜?我的孩子,连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那彻骨的寒冷和绝望,我至今记忆犹新。“穗穗?
”陆勋的声音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似乎对我的顺从感到很满意,
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伸手想来摸我的头,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我就知道我的穗穗最懂事,
最明事理。你放心,等任务结束……”我微微侧头,躲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陆首长,”我抬眼看他,刻意疏离的称呼让他眸色一沉,
“既然是假离婚,总要做得真一点。不然,怎么骗过那些‘蛀虫’?”我站起身,
环顾着这个我曾用心布置的家,眼底没有一丝留恋:“我今天就搬出去。我的东西不多,
很快就能收拾好。你放心,我会搬得远远的,绝不给你和你的任务添任何麻烦。”说完,
我不再看他,径直走进了卧室。陆勋愣在原地,客厅里那盏明亮的白炽灯,
将他脸上的错愕和震惊照得一清二楚。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而他却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跟进卧室,看到我打开衣柜,
只拿出了几件自己做的旧衣服,那些他给我买的昂贵呢料和裙子,我连看都没看一眼。
“穗穗,你这是干什么?”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说了是假的!
你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像什么话?你住哪里去?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怎么生活?
”“这些就够了。”我挣开他的手,平静地将衣服叠好放进一个布包里,“至于住处,
就不劳陆首长费心了。没有你,我一样能活。”“姜穗!”陆勋终于怒了,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布包,狠狠地扔在地上,“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我是在执行任务,
不是在跟你过家家!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
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体谅?上一世,我就是太体谅你了。体谅到最后,连命都丢了。
“我没有闹脾气,我很冷静。”我蹲下身,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叠好,
“陆勋,我们已经签字了。从法律上来说,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的事,就不需要你管了。
”说完,我拎起小小的布包,绕过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站住!
”陆勋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姜穗,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放心,”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不会回来的。永远不会。”门被我轻轻关上,隔绝了陆勋那张写满震惊和愤怒的脸。
走出军区大院,八零年代初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无比的自由。陆勋,这一世,
我不会再做你的“贤内助”,不会再做你伟大事业的垫脚石。我要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2我没有回娘家。上一世,我离婚后走投无路回了娘家,
却被我那重男轻女的父母和一心想占我便宜的哥嫂,当成了可以榨干最后一滴血的摇钱树。
他们一边骂我丢人现眼,一边又拿着我偷偷攒下的体己钱去挥霍。这一世,我谁也不靠。
我在距离军区大院很远的一个旧城区,用身上仅有的积蓄,租下了一个带小院的平房。
房东是个和善的老太太,看我一个年轻姑娘家不容易,租金收得很便宜。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黑市。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几个倒爷,
用我出嫁时陪嫁的一个金镯子,换来了一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和一大批的确良布料。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人们对美的追求开始复苏。
呆板的蓝灰黑已经无法满足爱美的姑娘们,而市面上流行的“布拉吉”连衣裙样式单一,
价格昂贵。我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上一世,我为了讨好陆勋和他挑剔的婆婆,
苦练了一手好裁缝活,家里从窗帘到陆勋的衬衫,都出自我手。可他们从未夸过我一句,
只觉得这是女人应尽的本分。而现在,这门曾被他们鄙夷的手艺,将成为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画出了后世流行的泡泡袖、喇叭裤、碎花裙的图样,这些在当时看来极为大胆前卫的设计,
立刻就吸引了我的第一个客户——隔壁邻居,一个在纺织厂上班的年轻女孩小兰。“穗姐,
你这裙子样子也太好看了吧!这袖子鼓鼓的,跟电影里明星穿的一样!
”小兰捧着我刚做好的样衣,眼睛都在放光。“喜欢就拿去穿,收你个成本价。”我笑着说。
“那怎么行!”小-兰-连忙摆手,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一股脑塞给我,“穗姐,
你这手艺,比百货大楼的老师傅还好!这钱你必须收下!对了,
我们厂里好多姐妹都想要你这样的裙子,我能带她们来看看吗?”“当然可以。
”我心头一喜,知道我的路走对了。果然,第二天傍晚,小兰就带着七八个女工过来了。
我的小院子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天呐,这裤腿也太时髦了!”“这碎花裙,
穿着去跳舞肯定迷死人!”“穗姐,给我做一件!多少钱都行!”女孩们叽叽喳喳,
将我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美的渴望。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每天踩着缝纫机,从清晨忙到深夜。虽然辛苦,
但看着一沓沓的钞票和一件件美丽的衣服从我手中诞生,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不再是那个依附陆勋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我叫姜穗,我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活得很好。
就在我的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时,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赶制一批喇叭裤,院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我抬起头,
看到了陆勋的母亲,我的前婆婆——张琴。她穿着一身干部呢料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鄙夷。她扫了一眼我这简陋的小院和挂在晾衣绳上的“奇装异服”,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姜穗,你可真有出息啊!我们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一开口,就是居高临下的斥责,“放着好好的首长夫人不当,跑来这种地方当个小裁缝,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我停下手中的活,平静地看着她:“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当什么,
似乎和陆家没有关系了。”“离婚?”张琴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那张纸有用?我告诉你,只要我儿子一句话,你还得乖乖滚回陆家!
你别给脸不要脸!”她走上前来,一把抓起晾衣绳上的一条喇叭裤,厌恶地扔在地上,
用脚尖碾了碾。“穿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跟外头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我命令你,
立刻跟我回去,跟陆勋道歉!别再耍这些小性子,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看着地上那个清晰的脚印,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上一世,她就是这样,
永远都看不起我的出身,觉得我这个乡下丫头嫁给她的宝贝儿子是攀了天大的高枝。
无论我做得多好,在她眼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我不会回去的。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敢!”张琴的眼睛瞪得滚圆。“第一,”我站起身,
直视着她的眼睛,气势上丝毫不输,“我和陆勋已经离婚,我不再是你的儿媳。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第二,”我指了指地上的裤子,“这是我的商品,你弄脏了,
请你照价赔偿。三十块钱,谢谢。”“什么?!”张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你这个贱人!你敢跟我要钱?一条破裤子你要三十块!你怎么不去抢!”那个年代,
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才三四十块钱。“我的东西,就值这个价。”我寸步不让。
张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反了你了!真是反了天了!
我今天就替陆勋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说着,她扬起手,
一个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3我没有躲。就在张琴的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只更有力的大手从斜后方伸出,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妈,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勋冰冷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张琴又惊又怒,回头看到是自己的儿子,
气焰顿时又涨了三分:“陆勋!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她不仅要跟你离婚,
还敢顶撞我,跟我要钱!这种女人,就该好好教训!”陆勋没有看她,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
听到了多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等着看他要如何处理。
是像上一世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我“不懂事”,让我给他的母亲道歉?
还是……“回家去。”陆勋松开张琴的手腕,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张琴愣住了:“儿子,我……”“我说,回家去。”陆勋加重了语气,眼神凌厉如刀。
张琴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到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院子里,
瞬间只剩下我和陆勋两个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这就是你说的‘能活得很好’?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扫过我沾了线头的衣服,和因为长时间踩缝纫机而有些浮肿的脚踝,
语气里满是讥讽和怒意,“姜穗,你就这么作践自己?”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毫不畏惧:“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怎么就叫作践自己了?
难道只有待在那个金丝雀笼子里,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才叫活得好?”“你!
”陆勋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大概从未想过,
那个从前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女人,如今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句句带刺。
“跟我回去。”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语气强硬,像是在下达命令。“不可能。
”我拒绝得干脆利落。“姜穗!”他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我告诉你,
离婚报告我还没交上去!只要我不想离,这个婚就离不了!”我心头一震。
原来他还没交上去!上一世,他动作可是快得很,第二天民政部门的章就盖好了。
是因为我这次干脆的反应,让他起了疑心吗?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到我的重生。
我用力挣扎,他却攥得更紧。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我脸色发白。“陆勋,你放开我!
你弄疼我了!”“疼?你也知道疼?”他冷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一声不吭地从家里搬出来,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你的时候,
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心会不会疼?”他的心会疼?这真是我两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为了前途和青梅竹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妻子和孩子的人,他有心吗?“陆首长,
请你搞清楚,是你让我签离婚协议的,是你让我‘配合任务’的。”我强忍着手腕的剧痛,
冷冷地看着他,“我现在就是在配合你,把戏演得真一点。怎么,你反倒不满意了?还是说,
你的任务,根本就是个幌子?”最后一句话,我故意加重了语气。陆勋的瞳孔猛地一缩,
攥着我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他眼中的震惊和慌乱一闪而过,虽然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上一世所谓的“抓间谍”任务,
真的另有隐情?我趁他失神的瞬间,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安全的距离。
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陆勋,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揉着手腕,下了逐客令。陆勋站在原地,
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良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这里是五百块钱,还有一些粮票。
省着点花。”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别再干这种抛头露面的事,给我丢人。”说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我看着石桌上的信封,只觉得无比讽刺。他以为,
我还是那个需要靠他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姜穗吗?我走过去,拿起那个信封,然后追了出去。
陆勋刚刚走到巷子口,正要上他那辆吉普车。“陆首长!”我叫住他。他回过头,
看到我追出来,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他以为我是回心转意了。我走到他面前,
将那个信封,连同刚刚被张琴踩脏的那条喇叭裤,一起塞进了他怀里。“钱和票,你拿回去。
我不稀罕。”“这条裤子,三十块。弄脏了,就当是你买下了。”“从此以后,
我们两不相欠。”4陆勋拿着信封和那条款式怪异的喇叭裤,僵在了原地。巷口的风吹过,
扬起他军装的衣角,也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那张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愤怒、屈辱、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姜穗,你……”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我的名字。
我却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转身就走。回到小院,我关上门,
将那个男人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陆勋被我三番两次地顶撞和拒绝,以他的高傲,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我。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那该死的控制欲。第二天,
我的小院门口就多了两个站得笔直的“门神”——陆勋的警卫员。他们不进来,也不说话,
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但凡有想进院子来看衣服的客人,
都会被他们那身军装和严肃的表情吓退。小兰跑来告诉我的时候,气得直跺脚:“穗姐,
他们太过分了!这不明摆着是断你的财路吗?我去跟他们理论,他们就跟木头人一样,
一句话不说!”我走到门口,看着那两张年轻而紧绷的脸,心中一片冷然。好一招釜底抽薪。
陆勋,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吗?我没有去跟警卫员争吵,那毫无意义,
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我转身回了屋,拿出纸笔,迅速地画了起来。既然不能在家里做生意,
那我就走出去。我将之前做好的所有衣服打包,
又连夜赶制了一批款式更大胆、颜色更鲜艳的衬衫和裙子。然后,我找到了小兰。“小兰,
帮我个忙。”我将一个包递给她,“你帮我把这些衣服带到你们厂里,
或者其他女工多的地方,告诉她们,我在西单路口摆摊。每天下午五点到七点,风雨无阻。
”“摆摊?”小兰吃了一惊,“穗姐,那可是要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的!
”“富贵险中求。”我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八十年代初,政策虽然放开了,
但私人摆摊仍然是个灰色地带,一不小心就会被戴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但我别无选择。
陆勋断了我的客源,我必须找到新的出路。而且,我知道,再过不久,政策就会彻底明朗,
个体户将成为一个光荣的身份。我要抢占先机。当天下午,我用一块布在地上铺开,
将我的“时装”一件件摆好。果然,那些新颖的款式立刻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
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们,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渴望,却又因为顾忌而不敢上前。
我也不着急,就坐在小马扎上,安静地等着。很快,
小兰就带着一群纺织厂的女工浩浩荡荡地来了。“穗姐!我们来啦!”她们的出现,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哇,小兰,你身上这件衬衫真好看,就是穗姐做的吗?
”“快给我看看那条红裙子!太漂亮了!”有了她们做“托儿”,
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群立刻就围了上来。“姑娘,这裤子怎么卖啊?”“这件衣服我能试试吗?
”我的小摊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生意比我想象的还要火爆。不到一个小时,
我带来的几十件衣服就被抢购一空。我数着手里那一沓厚厚的“大团结”,
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就在我准备收摊回家时,一辆熟悉的绿色吉普车一个急刹车,
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陆勋穿着便装,脸色铁青地朝我走来。他身后,
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工商管理人员。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干什么?找人来抓我?
周围的人群看到工商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摊位前,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姜穗,你真是好样的!”陆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我让你别抛头露面,你倒好,直接跑到大马路上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还不够你丢的?”“我丢谁的脸了?”我站起身,毫不示弱地回视他,
“我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光明正大。倒是陆首长你,动用关系,派人来查封我的小摊,
这传出去,不知道是谁更丢脸?”“你!”陆-勋-气得额上青筋暴起。
他身后的一个工商人员走上前来,板着脸对我说道:“这位同志,我们接到举报,
你在这里无证经营,搞投机倒把,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他就要来收我地上的东西。
我一把护住我的布包,冷冷地看着陆勋:“举报?是你举报的吧?”陆勋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只是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没想过,
他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他不是要抓什么间谍,他是要逼死我!“陆勋,你混蛋!
”我红着眼,声音都在颤抖。就在那两个工商人员要来强行拉我的时候,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我看谁敢动她!”人群外,一个穿着中山装,
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拐杖,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看到那个老人,
陆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首长?
”5来人是军区的最高领导,陈司令。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
私下里却极为和蔼可亲的老人。上一世,他待我如亲孙女,甚至在我被陆家刁难时,
还曾亲自出面为我撑腰。只可惜,后来他因病调离,我便彻底失去了庇护。没想到,
这一世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小陆啊,你可真威风啊。”陈司令走到跟前,
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他看都没看陆勋,
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那两个工商人员,“你们两个,是哪个单位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在这里随便抓人?”那两个工商人员看到陈司令肩上的将星,腿肚子都软了,
结结巴巴地说道:“首……首长,我们……我们是接到举报……”“举报?举报什么?
举报一个自食其力的小姑娘,碍着你们谁了?”陈司令声如洪钟,“现在国家号召搞活经济,
支持个体经营,你们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里耀武扬威!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
”“不不不,首长,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道歉。
“还不快滚!”两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陆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教训”一下姜穗,逼她服软,竟然会惊动陈司令。“首长,
我……”他想解释。“你给我闭嘴!”陈司令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然后转向我,
脸上的威严瞬间化为慈祥的笑意,“是穗丫头吧?受委屈了。”我的眼眶一热,
差点掉下泪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为我出头,这样关心我是否受委D屈了。
“陈爷爷。”我声音有些哽咽。“哎,好孩子。”陈司令拍了拍我的手,
然后凌厉的目光再次射向陆勋,“陆勋,你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你们俩在闹离婚?现在又跑到大马路上来欺负自己的媳妇,你出息了啊你!”“首长,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陆勋试图辩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夫妻?
我怎么听说你们已经递交了离婚报告了?”陈司令冷哼一声,“既然要离,
就干干脆脆地放人家姑娘一条生路!一边办着离婚,一边又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人家,
不让人家过自己的日子,你算个什么男人?”陈司令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也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陆勋的脸上。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还有你,”陈司令又转向我,语气温和了许多,“丫头,
有什么难处,怎么不来找陈爷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你想做生意,
就大胆地去做!我让秘书给你办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我看以后谁还敢说三道四!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看着他:“谢谢您,陈爷爷。”“谢什么。”陈司令摆摆手,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勋,“有些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把好好的媳妇作没了,
有他后悔的时候!”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留下陆勋一个人,
在原地接受着路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我收拾好东西,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经过他身边时,我听到他用一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姜穗,你本事大了,
现在都学会找靠山了。”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陆首长,你错了。我不是在找靠山,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公道。”“还有,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