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药圃初遇与微光
天不亮就得爬起来,顶着星月去后山那片望不到头的药圃。
灵草娇贵,浇水不能用冰冷的山泉,得去半山腰挑那种蕴含微弱灵气的“暖溪水”。
一担水近百斤,压在肩上,走在那崎岖的山路上,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碾碎。
除草更是精细活,得用手一点点把杂草抠出来,不能伤到灵草脆弱的根须。
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十个手指头又红又肿,磨破了皮,***辣地疼。
饭食是硬得能硌掉牙的粗面馍和几乎看不见油花的清汤。
就这,还常常因为完不成任务被克扣。
刘管事隔三差五就来挑刺,不是嫌她水浇得不匀,就是骂她草除得不干净,那双三角眼里永远盛满了鄙夷。
“瞅啥瞅?
就你这资质,能在青云宗有口饭吃,就是祖师爷开恩了!
还不知足?”
林晚总是低着头,默默听着,不争辩,也不哭诉。
她把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咽进肚子里,转化成更深的执念。
回家。
必须回去!
她开始观察,尝试运用自己的知识。
她发现有一种叫“露霖草”的低阶灵草,特别喜欢潮湿,但水多了根部又容易腐烂。
她回忆起初中生物课学过的毛细现象,尝试用一些晒干的空心草茎插在土壤里,引导水分均匀分布。
几天后,她负责的那一小片露霖草,长势竟然明显比旁边的好了不少。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
知识,在这里并非完全无用!
这天下午,她正蹲在药田里,小心翼翼地用自制的木片工具松动板结的土壤,一个略带怯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个……你这样做,会不会伤到它的根?”
林晚抬起头。
一个看着比她年纪还小些的少年站在田埂上,同样穿着灰扑扑的杂役服,身材瘦削,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很干净,带着点好奇和担忧。
“不会,”林晚晃了晃手里削薄了的木片,“比首接用手指抠省力,而且能松得更深,透气性好。”
少年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她的“杰作”,又看了看旁边长势稍好的露霖草,眼里露出佩服的神色:“你真厉害。
我叫张乘,也是杂役,负责旁边那片区域的。”
“林晚。”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张乘似乎有些局促,搓了搓手,没话找话:“你……你也是刚来的吧?
我以前没见过你。”
“嗯。”
林晚点点头,继续手里的活。
她没太多精力社交,尤其是在自身难保的时候。
张乘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这里活儿可真重啊,我每天都累得散架。
刘管事还总骂人……唉,要是咱们资质好点就好了。”
林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
张乘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能留在青云宗,总比在外面当散修强点,至少……至少安全些。”
他像是在安慰林晚,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之后的几天,林晚总能在药圃碰到张乘。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总会在她忙不过来时,帮她多挑两担水,或者在她被刘管事刁难后,偷偷塞给她一个自己省下来的、没那么硬的馍。
他的帮助很笨拙,甚至带着点讨好,但在这冰冷的环境里,像是一点微弱的炭火。
林晚不是不感激,但她更多是警惕。
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无缘无故的好意,背后是什么?
首到有一次,刘管事故意找茬,说林晚负责的区域混进了一株“毒腥草”,要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那草和另一种灵草长得极像,若非经验老道,根本分辨不出。
林晚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张乘却站了出来,他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刘管事,那株草……是我昨天不小心从旁边带过来的土里混进去的,不关林晚的事。”
刘管事眯着眼打量他,冷哼一声:“哼,倒学会替人顶罪了?
行啊,那你们俩,一起饿三天!”
那天晚上,林晚和张乘一起被关在柴房里。
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透进来,照在张乘有些青涩的脸上。
“你为什么帮我?”
林晚终于问出了口。
张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看得出来,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眼睛里,有股劲儿。
不像我,就知道混日子。”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而且,一个人……太难受了。
有个能说说话的人,挺好的。”
那一刻,林晚心里的冰墙,裂开了一丝缝隙。
在这个举目无亲、充满恶意的异世界,或许,她真的需要一个同伴。
哪怕他天赋一般,力量微薄。
至少,在追寻那条渺茫归途的路上,不会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