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吉他社的刺与光
林砚站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银色拨片。
走廊里传来隐约的琴声和谈笑声，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挡在外面。
“砚砚？
你真的来了！”
林雨的声音带着惊喜，从教室里传出来。
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金发卷在发圈上弹来弹去，看到林砚，立刻拉着他往里走：“快进来！
表哥在里面调琴呢！”
林砚被她拉着，视线扫过教室里的人。
大多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学生，有人在弹吉他，有人在试麦克风，还有人围在一起讨论曲谱。
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喧嚣和对音乐的狂热，这种氛围让他很不自在。
“砚砚，这里！”
林墨坐在窗边的钢琴前，朝他招手。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林砚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想弹什么？”
林墨笑着问，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跳跃，“我给你伴奏。”
林砚沉默了很久，久到林雨都以为他要临阵脱逃了，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晴天》。”
这是父亲最喜欢的歌，也是他唯一一首能完整弹下来的曲子。
林墨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琴声响起，是缓慢的前奏。
林砚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那把旧木吉他——是林墨昨天还给他的。
他的手指有些生涩地按上***，多年未弹，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感。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他的声音很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粗粝感，却意外地和这首歌的旋律很搭。
林雨站在一旁，听得眼眶发热。
林墨的钢琴声像流水，温柔地包裹着林砚的吉他和歌声，将那些破碎的情绪一一抚平。
一曲终了，教室里安静了很久，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唱得太好了！”
“加入我们吉他社吧！”
“你叫什么名字？
下次一起排练啊！”
林砚被这阵仗吓到了，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林砚？
林墨的表弟？”
林砚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是吉他社社长，叫我强子就行。”
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刚才唱得不错，但我听说你是体育生？
还腰伤了？
我们吉他社不需要花瓶，更不需要半途而废的人。”
这话像根刺，扎得林砚瞬间变了脸。
“强子！
你怎么说话呢！”
林雨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林砚身前。
林墨也站了起来，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强子，砚砚是我邀请来的，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如果你觉得吉他社容不下不同的声音，那这个社长你还是别当了。”
强子脸色变了变，他知道林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不敢真的得罪他。
他撇了撇嘴，撂下一句“哼，走着瞧”，就悻悻地走了。
林砚看着强子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林墨和林雨，心里五味杂陈。
“别理他。”
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加入我们吧，砚砚。
这里很自由，你可以弹任何你想弹的曲子。”
林雨也用力点头：“对！
我们一起玩音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甩在身后！”
林砚低头，看着自己的吉他，又看了看掌心的银色拨片。
“永远不认输”的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第一次在这两个人面前，露出了一个算不上笑的笑容。
“好。”
窗外的爬山虎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林砚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属于他的，迟到了五年的青春，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破土而出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