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八十八，开你的保时捷，接我上下班。”
“林组长，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江辰，这是给你一个接近我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我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姿态高傲的女人，我们设计部的组长，林雨薇。
然后，我笑了。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我点了点头。
“好啊。”
他们不知道，这辆让他们眼红的保时捷911，只是我车库里最不起眼的一辆。
而我来这家公司上班，也不是为了那几千块工资。
一场好戏，似乎要开场了。
“江辰，你疯了？真答应了？”
回到工位，旁边的同事张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我喊。
我慢悠悠地打开电脑，屏幕亮起，倒映出我平静的脸。
“为什么不答应？”
“八十八块！一个月！她怎么说得出口的？油钱都不够！不，启动一下的油钱都不够吧！”张伟激动得脸都红了。
“她这是把你当凯子，不，凯子都算不上，是把你当傻子耍啊！”
我没说话，点开了设计软件。
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我，江辰，设计部新来的实习生，开着一辆二手保时捷911上班。
这是他们给我贴的标签。
在他们眼里，我大概是个掏空了家底，甚至背了巨额贷款，只为了一张虚荣外壳的蠢货。
而林雨薇，我们高高在上的设计组长，显然也这么认为。
她觉得拿捏我，就像拿捏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安静！都上班时间了，很闲吗？”
林雨薇踩着高跟鞋，从她的独立办公室里走出来，冷冷地扫视了一圈。
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命令和施舍。
“江辰，下班后在地下车库等我，别让我等太久。”
“好的，林组-长。”我特意拖长了音。
她满意地转身，留给我一个摇曳的背影。
张伟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一下桌子。
“兄弟，你图啥啊？图她长得漂亮？可她这人，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扎手得很！”
我笑了笑，没解释。
我图什么？
我图三个月后，把这家公司的收购报告和我这三个月的卧底体验报告一起，扔到我那个便宜老爹的桌子上。
顺便，赢下一个和我发小的赌约。
至于林雨薇……
不过是这场无聊游戏中，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罢了。
下班***一响，办公室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我最后一个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去了地下车库。
我的那辆熔岩橙的911 Turbo S停在角落，安静而扎眼。
我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林雨薇才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姗姗来迟。
她拉开副驾的门，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坐了进去。
“怎么这么久？不知道我时间宝贵吗？”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
我掐了烟，坐进驾驶座。
“组长，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是你迟到了二十分钟。”
林雨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江辰，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司机，我是乘客。司机等乘客，天经地义。”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杯没喝完的咖啡，直接放在了中控台上。
“还有，以后别抽烟，我不喜欢烟味。把你的车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我看着那杯星巴克，杯壁上还挂着水珠，随时可能倾倒。
这辆车的内饰是波尔多红真皮，选配花了十几万。
“林组长，车上不能放饮料。”
“为什么不能？你这车规矩还挺多？”她不耐烦地皱起眉，“一杯咖啡而已，洒了给你擦干净不就行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我没再说话。
启动，挂挡，给油。
保时捷的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平稳地驶出车库。
林雨薇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拿出手机，对着车窗外的夜景和车内饰拍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她开口了。
“开稳一点，别急刹车，我晕车。”
“导航，去‘云顶餐厅’。”
我设置了导航。
云顶餐厅，本市最顶级的法式餐厅之一，人均消费四位数起。
看来她今晚有个不错的约会。
车流平稳，我开得很稳。
林雨薇一直在用手机聊天，时不时发出一声娇笑。
突然，一个电瓶车从侧面的路口鬼探头一样窜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踩下刹车。
轮胎与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车身猛地一顿。
“啊！”
林雨薇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前冲去。
而她放在中控台上的那杯咖啡，也华丽地飞了出去，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尽数泼在了波尔多红的真皮座椅和内饰板上。
车里瞬间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咖啡味。
我看着侧前方那个早已吓傻的电瓶车主，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副驾驶。
林雨薇惊魂未定地坐直身体，第一反应不是看自己有没有事，而是尖叫起来。
“我的裙子！这是我新买的香奈儿！”
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裙子上的污渍，然后，她看到了被咖啡浸染的座椅。
她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变成了愤怒。
“江辰！你会不会开车啊！？”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今晚的约会有多重要吗？全被你毁了！”
那个闯红灯的电瓶车主，趁着我们争吵的间隙，早就溜之大吉。
我解开安全带，平静地看着她。
“第一，是你让我开稳点，我为了躲避电瓶车才急刹。第二，我提醒过你，车上不能放饮料。”
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她。
“你还敢顶嘴？你一个司机，弄脏了我的裙子，损坏了我的约会，你还有理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直接撞上去？”
“你……”林雨薇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她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我这种不卑不亢的“司机”。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然后换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行了，我不想跟你吵。这车的座椅，清洗一下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说着，从她那个精致的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五百块，够不够？”
她把钱扔在中控台上，那姿态，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不够我再加。别摆出这副死人脸，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样。”
我看着那五百块钱，又看了看被咖啡严重腐蚀的真皮。
这块座椅皮，加上手工费，换一下大概要六万。
这套内饰的清洗，必须去指定的顶级养护中心，一次的费用大概在五位数。
五百块？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林组长，你可能对这辆车的价值有什么误解。”
“误解？不就是一辆二手的保时捷吗？”她嗤笑一声，“江辰，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打肿脸充胖子，买个车标就觉得自己是上流社会了。”
“我给你钱，是看得起你。别跟我耍心眼，想讹我一笔。”
我没去拿那五百块钱。
我重新启动了车子。
“去哪？”
林雨薇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屈服”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算你识相。还去云顶餐厅，快点，我迟到了。”
车子再次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那股甜腻的咖啡味，在不断***着我的神经。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有些人，你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是道理。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亲眼看看，她引以为傲的世界，是多么的渺小和可悲。
很快，车子停在了云顶餐厅的门口。
门口的侍应生看到这辆熔岩橙的911，立刻小跑过来，恭敬地准备开车门。
林雨薇推开车门，像个女王一样走了下去。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戴着百达翡丽手表的男人正等在门口，看到林雨薇，脸上露出了笑容。
“雨薇，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男人很自然地搂住了林雨薇的腰。
林雨薇立刻换上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声音甜得发腻。
“哎呀，赵总，都怪我那个司机，开车跟蜗牛一样，路上还出了点小事故，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
她指了指裙子上的污渍，一脸委屈。
那个被称为赵总的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驾驶座上的我。
当他看清我的脸和这辆车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