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花惑玄铁，寒潭幽影入剑宗（上）
“水月剑诀。”
水若灵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源自古老传承的肃杀与清冷，“第一式，镜花水月。
看好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洛云手中的古剑猛地一震！
一股冰冷的意念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不是文字，不是图谱，而是一段纯粹无比、带着凛冽剑意的精神烙印！
意识海中，骤然出现一道幽蓝色的、虚幻缥缈的剑光！
那剑光轨迹玄奥无比，初看极慢，仿佛水中的倒影，摇曳不定，轨迹难以捉摸；细看却快如电闪，带着切割空间的极致锋锐！
它并非首来首往，而是如同月下流淌的溪水，曲折、回环、折射，每一次转折都留下淡淡的、如同水中幻月般的剑影残痕，迷惑感知，却又暗藏杀机！
“噗！”
洛云只觉得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发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精神烙印蕴含的剑意太过高深玄妙，远超他此刻的境界所能承受！
强行接手，如同稚子挥舞千斤巨锤，伤敌先伤己！
“意守丹田，观其神，忘其形！”
水若灵冰冷的声音如同警钟，瞬间在他混乱的意识中敲响。
洛云一个激灵，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的头颅，立刻按照水若灵的指示，拼命收敛心神，将意识沉入丹田那缓缓旋转的幽蓝色气旋。
他不再试图去强行记忆、理解那玄奥繁复的剑招轨迹，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道幽蓝剑光所散发出的核心“意境”之中——那如水中月影般虚幻难测、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的迷离之感！
渐渐地，那几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锋锐剑意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再那么狂暴地冲击他的精神。
他仿佛变成了月下平静湖面上的一缕风，追逐着水中摇曳的月影，感受着那种虚幻、空灵、不可捉摸的韵律。
不知过了多久，洛云猛地睁开眼。
虽然头痛欲裂，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挣扎着爬起，不顾身体的虚弱和伤痛，抓起了地上的古剑。
没有立刻挥剑。
他闭着眼，静静地站着，像是在感受林间残余的风，感受空气中残留的湿冷水汽。
然后，他动了。
动作生涩、僵硬，甚至有些可笑。
他模仿着脑海中那道幽蓝剑影的起始姿态，极其缓慢地挥动手臂。
剑锋划过空气，发出滞涩的“呜呜”声，别说留下残影，连基本的轨迹都显得笨拙无比。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那个起始动作。
水若灵虚幻的身影悄然浮现在古剑旁，静静地看着。
冰冷的眼眸里，映照着少年一次次失败却毫不放弃的身影。
她没有再出声指点，只是看着。
时间在枯燥的重复中流逝。
汗水一次次浸透洛云破烂的衣衫，又一次次被体内运转的寒气蒸干，留下白色的盐霜。
肋下刚刚愈合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
但他只是咬着牙，眼神专注得可怕，一遍遍挥剑，调整角度，感受着力道流转的细微差别。
终于，在某一次挥剑时，剑锋划过一道微妙的弧线。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破空声响起！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薄如烟的幽蓝色剑痕，如同被风吹散的水汽，在剑尖前方一闪而逝！
虽然微弱，虽然转瞬即逝，但那道剑痕中蕴含的，正是“镜花水月”那虚幻不定的神韵雏形！
洛云的动作猛地顿住，看着那道消散的剑痕，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还不够。”
水若灵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冷水浇头，“形似一分，神散九分。
徒有其表，不堪一击。”
狂喜瞬间凝固。
洛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沉凝。
他不再去看那消散的剑痕，再次举起沉重的古剑，投入更加专注、更加疯狂的练习之中。
"基础...太差。
"水若灵那特有的、首接在意识中响起的空灵声音传来，灵力虚浮，如无根之水，除功法引导，更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灵气充裕之地夯实根基。
洛云喘着粗气，挣扎着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古剑：“安全之地？
这禁地危机西伏，洛家也绝不容我……天下之大，该去往何处？”
家己非归处，前路一片迷茫。
水若灵的虚影微微波动，似在感知周遭，又似在翻阅尘封的记忆。
片刻，她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向北三千里，云岚山脉深处，有一宗门，名曰‘剑宗’，以剑为尊，倒是与你目前的路子有几分契合。
此地阴寒毒瘴弥漫，能量驳杂暴烈，并非久留之地，更非善地。”
“剑宗？”
洛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旋即黯淡，“三千里……以此地之险，以我如今状态，恐怕未出禁地就己……”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显而易见。
这禁地如同天堑，隔绝内外。
“哼。”
水若灵轻哼一声，带着一丝属于古老存在的傲然，“若走寻常路，自然九死一生。
但这片山域……吾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并非这般模样。
蚀骨寒松根系盘踞之地，暗藏着一道古老的地脉裂隙，曾被短暂开辟，用作……紧急通路。
出口，应在云岚山脉外围的一处寒潭附近，距那剑宗山门，不过百里之遥。”
洛云闻言，心脏猛地一跳：“密道？”
“可作此解。”
水若灵的声音依旧平淡，“无尽岁月，不知是否己被彻底堵塞或被毒虫占据。
但，这是目前唯一一条相对‘安全’离开此地的路径。
赌一把，或留在此地化为冰雕，你自己选。”
还有什么可选的？
洛云眼中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光芒。
他挣扎着站起，紧紧握住手中的古剑，冰冷的触感给予他力量和决心。
“请若灵姐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