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 · 惊变重生喉间的灼痛如烈火焚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那杯鸩酒腐蚀得千疮百孔。沈煜重重倒在冷宫的青石板上,
冰凉的寒意顺着破碎的龙袍渗入骨髓,与体内的剧痛形成诡异的交织。视线模糊间,
他看见叛军的刀剑寒光凛冽,映着殿外燃起的熊熊烈火,将半边天空染成了血色。
曾经匍匐在他脚下的臣子们,此刻或面露狰狞,或冷眼旁观,
唯有那个他倾尽宠爱、视若珍宝的苏玉儿,正依偎在叛军首领萧策的怀里,云鬓斜簪,
笑靥如花。“陛下,您到死都不明白吧?”苏玉儿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淬毒的利刃,
一刀刀剐着他的心,“钦天监早说过,云珠皇后是您的福星,能镇国安邦,护您江山永固。
可您呢?厌她、弃她,说她无才善妒,将她打入这冷宫,最后还亲手赐了她一杯毒酒。
从云珠咽气的那一刻起,您的江山,就注定要亡了啊!”云珠……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沈煜混沌的意识。他想起那个总是穿着素色衣裙,安静地站在角落的女子。
她眉眼温婉,性子沉静,就连被他斥责时,也只是垂着眼,不争不辩,
唯有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委屈,被他当作了矫情。他记得自己为了苏玉儿的一句抱怨,
便夺了她的凤印;记得她跪在雪地里求他放过犯错的宫人,他却嫌她妇人之仁,
将她禁足;记得最后那杯毒酒送到她面前时,她望着他的眼神,没有恨,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原来,他亲手掐灭的,不是一个“善妒”的皇后,而是他自己的生路,
他的国运,他此生唯一的救赎。无尽的悔恨与不甘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他想嘶吼,想忏悔,想回到过去挽回一切,
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响,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
“云珠……对不起……”他在心中泣血默念,“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我定护你一生周全,
绝不负你……”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云珠穿着淡青色的衣裙,
站在梨花树下,回头对他浅浅一笑,眉眼清冽,如同初雪。“陛下?陛下?
”内侍监德安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试探与惶恐。沈煜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殿顶的明瓦倾泻而下,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
身下是柔软舒适的龙椅,触手所及,是冰凉温润的白玉扶手。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鎏金铜柱巍峨耸立,盘龙藻井气势恢宏,丹陛之下,
无数身着各色宫装的秀女垂首而立,环佩叮咚,鸦雀无声。这不是……这不是他刚登基那年,
云珠入宫选秀的金銮殿吗?他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
目光如鹰隼般急切地扫过丹陛之下的秀女队列,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掠过,最终,
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队列末尾。那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身形纤柔,脊背挺得笔直,
垂着的眼眸安静无波,仿佛周遭的繁华与她毫无干系。是云珠!她还活着!
她没有被他打入冷宫,没有饮下那杯毒酒,她还好好地站在那里,青涩而鲜活。
前世被毒酒灼烧的痛楚、被叛军围困的绝望、失去她的悔恨,
与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沈煜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那个纤弱的身影,
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不能!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他要护她,宠她,
弥补前世所有的亏欠!“云珠!”沈煜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硬生生打断了正在唱名的太监。满殿哗然。秀女们纷纷抬起头,
惊愕地看向队列末尾的云珠,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嫉妒。唱名的太监也愣在了原地,
不知所措地看向龙椅上的帝王。云珠显然也没料到会被突然点名,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顿,
随即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与沈煜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如溪,
却又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疏离与清冷,没有丝毫寻常秀女被帝王点名时的惊喜与惶恐,
只有一片平静,仿佛只是被无端打扰了一般。沈煜的心微微一窒,但随即被强烈的执念覆盖。
他不管她此刻心中所想,他只知道,他要立刻将她护在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上前听封。”沈煜的声音沉稳下来,却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指向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云珠依言,缓步走出队列,来到丹陛之下,盈盈下拜,
动作标准而恭敬,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臣女云珠,参见陛下。”她的声音清冷柔和,
如同玉石相击,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沈煜看着她伏在地上的纤弱背影,
前世她被赐死时也是这样的姿势,却比此刻更显单薄无助。心头一痛,他深吸一口气,
一字一句,清晰地传遍整个金銮殿:“朕册封你为珠妃,赐居未央宫主殿,即刻起行。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未央宫主殿,那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地方!一个刚入宫的秀女,
未经任何考察,便被直接册封为妃,还赐居如此尊贵的宫殿,这是前所未有的荣宠!
秀女们的嫉妒与羡慕几乎要化作实质,苏玉儿站在前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鸷。沈煜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云珠身上,期待着从她脸上看到惊喜、感动,哪怕是一丝波澜也好。然而,
云珠只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臣妾云珠,谢陛下隆恩。
”她缓缓起身,垂下眼眸,掩去了眸底所有的情绪,唯有那微微抿起的唇角,
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与疏离。沈煜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为什么?
她不应该是惊喜的吗?是这荣宠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难以接受?还是……她真的,
如前世那般,对他毫无情意?他压下心头的疑虑,挥了挥手:“德安,送珠妃娘娘去未央宫,
好生伺候,不得有误。”“奴才遵旨。”德安连忙上前。云珠跟着德安,转身走出金銮殿,
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沈煜一眼。沈煜坐在龙椅上,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一世的弥补之路,恐怕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但他不会放弃,两世的悔恨,
足以让他付出一切,去温暖那颗被他冰封的心。
第二章:承 · 错位攻心未央宫的奢华远超云珠的想象。雕梁画栋,金砖铺地,
殿内陈设皆是稀世珍宝,熏香袅袅,温暖宜人。宫女太监们恭敬侍立,言听计从,
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呈到她面前。可云珠却如坐针毡。自入宫那日被册封为妃,
赐居未央宫,这短短数日,帝王的恩宠便如潮水般涌来。绫罗绸缎从各地织造府连夜送来,
堆如山积,每一件都绣工精良,价值连城;珠宝古玩源源不断地送入宫中,
翡翠、玛瑙、珍珠、宝石,琳琅满目,足以填满整个库房;就连每日的膳食,也是山珍海味,
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沈煜更是日日传召,恨不得时刻都能见到她。或邀她共赏御花园的春色,
或请她一同品鉴新贡的好茶,甚至只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可这泼天的荣宠,在云珠看来,
却如同烫手的山芋。她将所有的赏赐原封不动地入库,从未动过分毫。
偶尔想起宫中那些出身寒微、日子清苦的低阶宫人,便会挑选一些不太惹眼的绸缎和点心,
让贴身宫女青禾送去。对于沈煜的传召,她更是能推则推。十次有八次,
她都会让青禾以“身体不适”或“偶感风寒”为由推辞。唯一两次无法推脱、不得不去的,
她也只是沉默寡言,端坐一旁,如同一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木偶,对沈煜的嘘寒问暖,
只是礼貌性地应答,眼神从未与他有过真正的交汇。养心殿内,
沈煜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案几上,茶水溅出,湿了一角奏折。“风寒?
她这个月都病了几回了!”沈煜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眼底满是挫败与不解,“德安,
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朕给了她旁人梦寐以求的荣宠,朕想弥补她,想对她好,
她为什么就是不领情?”德安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伺候帝王多年,
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从前对苏贵妃,陛下虽宠爱,却也始终保持着帝王的矜贵与疏离,
可对这位珠妃娘娘,陛下却像是变了个人,急切、笨拙,甚至带着一丝卑微,
可换来的却是珠妃娘娘的冷淡疏离。“陛下息怒,”德安小心翼翼地劝道,
“珠妃娘娘许是刚入宫,还不适应宫中生活,又或是……觉得荣宠来得太过突然,心中惶恐?
”“惶恐?”沈煜冷笑一声,“她若惶恐,眼神便不会那般冰冷。她那是……厌烦朕!
”前世的记忆如同魔咒,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想起自己当初如何对她恶语相向,
如何冷落她,如何为了苏玉儿而伤害她。难道她真的……永远都无法原谅他了吗?
这个念头让沈煜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沉闷得喘不过气。他猛地起身,
沉声道:“摆驾未央宫!”他要亲自去问问她,到底为何要这样对他!未央宫的偏殿内,
阳光正好。云珠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女诫》,看得专注。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常服,未施粉黛,清丽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气色红润,
哪里有半分病态?沈煜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他几步走到软榻前,声音低沉而带着质问:“云珠,你为何要骗朕?
”云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动作依旧恭敬,语气依旧疏离,没有半分被拆穿谎言后的慌乱。“你根本没病!
”沈煜强压着怒火,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何总是避着朕?朕对你不够好吗?朕给你的荣宠,
连苏玉儿都未曾有过,你还要怎样?”提到苏玉儿,云珠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垂下眼眸,声音平静无波:“陛下对臣妾的恩宠,臣妾感激不尽。
只是臣妾德行有亏,性情寡淡,恐无法侍奉君前,惹陛下厌烦。不如这样,
陛下还是将臣妾贬为庶人,或是送回云府,也好过在宫中误了陛下的眼。”“德行有亏?
惹朕厌烦?”这几句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沈煜前世的罪孽,
也刺中了他此刻脆弱的心脏。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里面没有欲擒故纵,没有矫情作态,
只有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她是真的不想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惜自请贬为庶人,
也要逃离他。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感席卷了沈煜。前世,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拥有三宫六院,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如此坚定地拒绝他的恩宠,如此迫切地想要逃离他。
他伸出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看看她眼底真正的情绪,可手指刚触碰到她的肌肤,
云珠便如同触电般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的反应,像一盆冰水,
浇灭了沈煜心中最后一丝希冀。“陛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陛下自重。
”云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保持着疏离。沈煜的手僵在半空,
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抗拒与恐惧,心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知道,
是他前世的所作所为,让她对他产生了如此深的恐惧与厌恶。他缓缓收回手,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语气缓和了许多,却带着一丝疲惫与恳求:“云珠,我知道,
前世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我眼盲心瞎,伤害了你。可这一世,我真的想弥补你,
我真的想对你好。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这是沈煜第一次在她面前,
放下帝王的尊严,如此卑微地恳求。云珠的身体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了威严与冷漠的眼眸,
此刻却写满了悔恨、痛苦与恳求,如同迷路的孩子,带着一丝无助。她的心头莫名地一紧,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悄然松动。可随即,前世冷宫的孤寂、鸩酒的剧痛、家族的覆灭,
一幕幕涌上心头,让她迅速清醒过来。她轻轻摇了摇头,
眼底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疏离:“陛下说笑了。前世之事,臣妾并不记得。臣妾只知道,
与陛下相处,臣妾心中不安。还请陛下成全。”说完,她再次深深一拜,姿态卑微,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煜看着她,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但他不会放弃,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有无数的机会,
去融化她心中的坚冰。他转身,一步步走出偏殿,背影落寞而沉重。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云珠缓缓直起身,眼底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复杂与疲惫。她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陛下,你可知,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再也无法弥补了。
”她不是不记得前世,只是不愿再提起。那杯鸩酒的滋味,她永生难忘。这一世,
她只想远离他,远离这深宫,保全自己,也保全云家。可沈煜的步步紧逼,
让她感到无比的无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第三章:转 · 危机转机沈煜的坚持,并没有换来云珠的半分动容。她依旧对他冷淡疏离,
依旧想方设法地避开他的召见。宫中渐渐有了流言,说珠妃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连帝王的面子都不给。苏玉儿更是抓住机会,时常在沈煜面前旁敲侧击,说些云珠的坏话,
暗示她不识好歹,甚至怀疑她心中另有他人。沈煜每次都厉声斥责苏玉儿,维护云珠,
可心中的挫败感却越来越强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云珠相信他的真心,
才能让她放下心中的芥蒂。就在他无计可施,几乎要陷入绝望之时,
边境突然传来八百里加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皇宫上空。“陛下!大事不好了!
”传令兵跪在金銮殿上,声音急促而惶恐,“边境守将密报,云珠娘娘的父兄,
涉嫌通敌叛国,与北狄暗中勾结,出卖军情!如今,云家父子已被押解回京,等候陛下发落!
”“什么?!”沈煜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通敌叛国?云家?
他怎么会忘记!前世,正是这个案子,成为了压垮云珠的最后一根稻草!前世,
云家父子被人诬陷通敌,证据“确凿”,他被苏玉儿和奸臣蒙蔽,不听云珠的苦苦哀求,
不顾她的以死相谏,执意下旨将云家满门抄斩。云珠得知消息后,彻底心死,
在冷宫中自请赐死,饮下了那杯让他悔恨终生的毒酒。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正是苏玉儿和她背后的势力!他们早就觊觎云家的兵权,想要将其连根拔起,
所以精心策划了这场冤案!不行!这一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云家不能有事,
云珠更不能有事!沈煜的心脏狂跳不止,前世的悔恨与这一世的紧迫感交织在一起,
让他几乎要窒息。他必须立刻行动,保护好云珠,查明真相,还云家清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传朕旨意,将云家父子暂时关押在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不得刑讯逼供,待朕亲自查明真相!”“遵旨!”传令兵退下后,沈煜立刻召来德安,
眼神锐利:“德安,立刻去未央宫,传朕的旨意,让珠妃搬到养心殿偏殿居住,
就说朕近日龙体欠安,需要珠妃近身侍疾,为朕分忧解劳。
”沈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他知道,
以云珠对他的疏离,未必会答应这个看似牵强的要求。
可这是目前唯一能将她护在眼皮底下的办法——养心殿是帝王寝宫,守卫森严,
苏玉儿和那些幕后黑手即便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里对她动手。
德安领旨匆匆赶往未央宫时,云珠正对着一封家书出神。信是兄长亲笔所写,
字里行间满是焦灼与惶恐,说边境一案纯属诬陷,求她在陛下面前求情,保全云家清白。
青禾捧着圣旨进来,声音带着担忧:“娘娘,陛下让您搬去养心殿偏殿,说是……侍君疾。
”云珠握着信纸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尖泛白。她自然不信沈煜真的龙体欠安,
这个时候让她搬去养心殿,分明是为了保护她。可这份保护,却让她心中五味杂陈。前世,
家族蒙冤时,他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眼睁睁看着云家满门血流成河;这一世,
他却主动将她护在身边,甚至不惜用“侍疾”这样的借口。她抬起头,
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她想逃离他,想远离这深宫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