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三次囚笼当我第十三次从同一张床上惊坐而起时,
混沌意识终于如利剑般刺破层层迷雾,
触碰到时间管理局那令人齿冷的冰山内核——那是一种凌驾于常规法则之上的恐怖操控力。
他们自恃手握时间重置的权柄,便妄图将我困死在这无尽循环的牢笼里,
迫使我放弃追查那场被精心裱糊成"完美"的坠楼案。可他们永远不会知晓,
每一次时钟倒转、场景复刻,那些被刻意抹去的线索碎片,
都在我脑海的记忆深潭里愈发尖锐地镌刻下来,如淬火的钢针般无法磨灭。死者沈玉,
是我初恋女友沈玥的亲妹妹,而十年前沈玥的因公殉职,如今想来,
本就是一场巨大阴谋撕开的血腥序幕,那些被掩盖的真相正顺着裂缝汩汩渗出。
第三十次循环抵达临界点时,我站在那栋寒意彻骨的烂尾楼天台上,
刻意对着空寂的楼梯口沉声开口:"别躲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注视。"话音未落,
身后便飘来一声轻得仿佛会被风撕碎的叹息,
那个本应在十年前随爆炸车辆化为齑粉的身影缓缓步出,
声音裹着岁月的砂砾与难辨的痛出:"林远,你不该继续追查下去的。"漆黑的枪口,
如毒蛇吐信般对准我跳动的心脏,冰冷的金属寒气仿佛已穿透衣物。
冷汗浸透的棉质睡衣像湿抹布般黏在后背与胸口,冰凉触感随呼吸起伏反复噬咬着皮肤,
心脏在胸腔里如失控的重锤狂擂,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肋骨发疼,仿佛要冲破胸膛的禁锢。
林远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惺忪睡眼瞬间被刺目的天光撕裂,
视线直直撞入那抹熟悉到令人作呕的晨光——窗帘缝隙漏进的朝阳精准钉在床头柜上,
电子时钟的数字如冰刃般锋利:清晨六点三十分,分秒不差,
连秒针跳动的节奏都与过往十二次毫无二致。旁侧的电子日历像个冷漠的宣判者,
赫然标注着日期:10月26日,星期三。他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指腹传来血管剧烈搏动的触感,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那是循环往复的绝望沉淀出的味道——第十三次了,他又一次被粗暴地抛回这个绝望的原点,
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他踉跄着扑向卫生间,
膝盖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却连疼痛都顾不上感知,双手死死撑住马桶边缘剧烈干呕,
酸涩胆汁涌上喉咙却吐不出分毫,唯有那种循环往复的绝望感,
像烧红的烙铁般在喉间烙下焦糊的痛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窒息感。他拧开水龙头,
捧起刺骨的自来水狠狠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镜面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镜中男人的轮廓骤然清晰:眼窝深陷如两汪黑洞,眼底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
像是许久未曾合眼,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泛着青灰色,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疲惫,
一种被抽干所有灵魂的虚无感,如同青铜枷锁般死死嵌在眉宇间。
上一次循环的记忆仍如刀刻般清晰——他几乎已触碰到烂尾楼保安室的监控备份硬盘,
指尖甚至感受到塑料外壳传来的冰凉纹路,距离真相仅有毫厘之差,然而……没有任何预兆,
时间像一条骤然崩断的钢索,带着呼啸的力道将他狠狠抽回这个一成不变的囚笼,
连一句警告都没有。第二章 血色亲缘警方的结案报告上,
所有证据都如精密钟表齿轮般严丝合缝,指向唯一结论——自杀。
现场勘查记录详尽到无可指摘,每一处足迹、每一缕纤维都经过微米级比对,
连天台地面的灰尘厚度都有精确标注;尸检报告更是天衣无缝,从致命伤到体内残留物,
完美贴合"自主坠楼"的特征,
指甲缝里的水泥粉末都被解读为"坠楼时下意识抓挠所致";就连死者沈玉的社会关系调查,
也简单得像一张未着墨的宣纸,无仇家、无债务,社交圈干净得近乎刻意伪造,
仿佛她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幽灵。
一个刚大学毕业、手中攥着三份录用通知书、对未来满眼星光的年轻女孩,
为何会钻进那栋阴森破败、连流浪汉都不愿涉足的烂尾楼,以如此决绝惨烈的方式终结生命?
动机何在?导火索是什么?警局里,同事们都劝他别再钻牛角尖,将其归为普通自杀案,
唯有他固执地攥着这份报告不肯松手,指腹摩挲着纸面那些冰冷的文字,
仿佛能感受到背后隐藏的血腥。在他看来,这份过分的"完美",本身就是最刺眼的破绽,
像有人用油画笔精心描摹的假象,却忘了抹去画布边缘皲裂的褶皱,露出底下狰狞的底色。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涌入带着晨露寒意的冷空气,试图强迫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
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重复十三次的同一天,虽如窒息般压抑,
却也馈赠了唯一的利刃——"预知"。他能精准预判楼下早餐铺老板娘因火候失控,
让豆浆飘起焦糊的烟气,
连老板娘抱怨的话语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能提前知晓早高峰时城东十字路口会因货车抛锚,
堵成一条动弹不得的钢铁长龙,
甚至能说出货车司机下车时骂骂咧咧的表情;能清晰记得队长老张会在晨会上,
因上个月悬而未决的盗窃案拍案怒吼,将文件夹摔得震耳欲聋,
飞溅的纸屑飘落的轨迹都历历在目;更能分秒不差地嗅到,今日下午三点零五分,
指挥中心的报警电话会准时撕裂平静,电话那头的惊惶声穿透听筒,
带着金属般的刺耳回音:城南"辉煌世纪"烂尾楼,有人坠亡。而那个死者的名字,
永远是沈玉,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这个名字在头十二次循环里,
仅是个冰冷的"死者"标签,一个推动案件的符号,一个他试图破解却屡屡碰壁的谜题。
直至上一次循环,在调查被无形之手掐断、时间即将重置的前五分钟,
他鬼使神差地从衣柜最深处翻出那个封存十年的旧皮夹。皮夹边缘已磨损发白,
金属搭扣锈迹斑斑,开合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
里面藏着一张泛黄发脆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穿着笔挺的警校制服,
眉眼间带着青涩的意气风发,身旁站着笑靥如花的沈玥,阳光洒在她的发梢,
泛着温暖的金色,两人中间夹着个梳羊角辫、攥着棉花糖、怯生生盯着镜头的小不点,
眼神里满是孩童的纯真。当他的目光定格在小不点脸上时,呼吸骤然凝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眉眼的弧度、鼻梁的轮廓,
甚至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与案发现场沈玉的证件照惊人重合,
像是同一块模具刻出的复刻品,连眼神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倔强都如出一辙。沈玥。沈玉。
两个名字在舌尖反复碾磨,如两块寒冰碰撞出刺骨的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胸腔,冻结了呼吸。
心脏像是被戴冰手套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顺着喉咙疯狂攀升,
十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骤然冲破记忆闸门——沈玥穿着警服朝他挥手时飞扬的发梢,
她递给他热豆浆时指尖的温度,殉职消息传来时警局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还有他独自蜷缩在空荡出租屋里撕心裂肺的夜晚,眼泪浸湿了枕巾,连梦都是冰冷的。
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被他用日复一日的工作和流逝的时间层层浇筑,
深埋在心底最隐秘的地窖,不敢轻易触碰,生怕一碰就会引发滔天的悲伤洪水。如今,
这循环的第一天,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将尘封的过往与冰冷的当下血腥缝合,
伤口被粗暴地撕开,露出底下尚未愈合的血肉。沈玥的亲妹妹……为何会死?
且死得这般"完美",完美到像在掩盖某个足以打败一切的秘密,
某个与沈玥的"意外"息息相关的秘密?第三章 金属残片的秘密此次循环,
林远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匆忙洗漱后直奔警局等待案件分配,而是拨通队长电话,
用沙哑得几乎变调的嗓音请了病假,声音里的疲惫连他自己都能清晰感知。挂断电话,
他换上件不起眼的灰色夹克,扣紧鸭舌帽压低帽檐,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转身拐进城西那片鱼龙混杂的旧货市场。市场里拥挤如沙丁鱼罐头,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铁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嘈杂的洪流,
摊位密密麻麻如蛛网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汗味与尘土混合的复杂气味。
他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穿梭,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时不时踢到散落的杂物,
最终在最深处一家无招牌的电器维修铺前驻足。
狭窄铺面被报废电路板、旧电视和洗衣机塞满,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的刺鼻气味与陈年灰尘混合的浑浊气息,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一位身着油腻工装、头发花白如鸟窝的老者,正伏在台灯下,
透过放大镜专注摆弄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指尖沾满黑色油污,像刚从机械深处捞出,
台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老徐。"林远轻轻敲了敲布满划痕的玻璃柜,
声音压得如蚊蚋,生怕被旁人听见。老者缓缓抬头,推了推鼻梁上酒瓶底厚的眼镜,
镜片后浑浊的眼眸在看清来人后,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像猎人发现了猎物,
随即又耷拉下眼皮恢复慵懒的神态:"哟,林警官大驾光临?稀客稀客。瞧你这脸色,
跟丢了三魂七魄似的,撞邪了?""比撞邪更棘手。"林远左右扫视确认无人窥探,
才从内衣口袋掏出个用黑色软布层层包裹的物件,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小心翼翼递过去——里面是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烧灼痕迹,
像是被高温炙烤过。这是他第三次循环时,在案发现场天台边缘水泥缝里,
用指甲硬生生抠出的异物,当时只觉与周遭粗糙的水泥环境格格不入,便顺手揣进了口袋,
没想到竟成了关键线索。"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别登记,别留底,就当它从没存在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老徐接过软布包,
粗糙的指尖捻动金属片,眉头微蹙成川字,又凑到放大镜下仔细端详,
原本松弛的脸颊渐渐绷紧,眼神变得专注而凝重。他放下金属片,
转身在身后堆积如山的废铁堆中翻找半晌,叮叮当啷的声响刺破铺面的寂静,
最终摸出台布满灰尘的简陋仪器,仪器表面的按钮已经褪色,看不清标识。插上电源,
仪器发出"滋滋"的启动声,像是垂死挣扎的昆虫,屏幕闪烁几下后亮起微弱的绿光,
他将金属片夹在仪器的探针上。瞬间,一串串杂乱无章的乱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如同失控的数据流。"有点意思……"老徐喃喃自语,
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飞速敲击,发出"嗒嗒"的声响,眼神愈发锐利,
像鹰隼锁定了目标,"非标准制式元件……能量残留模式诡异,既不是常见微型电池,
也不是市面上任何已知电子芯片,材质很特殊。"他抬头看向林远,目光如鹰隼般凌厉,
带着探究与警惕:"这东西哪来的?表面有被强行'清洗'的痕迹,像是被强力磁场扫过,
但没清干净,还留了点尾巴,就像没擦干净的血迹。""清洗?"林远心头猛地一震,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嗯,
像是高强度定向电磁脉冲处理,目的就是抹除所有信息痕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想留下。
"老徐指着屏幕上近乎平直的微弱波形解释,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但不知是手法疏漏,
还是这金属片材质特殊,居然留了点能量残渣。你看这残留波动频率,稳定得反常,
自然界根本不存在这种规律波动,倒像是人为设定的标记信号,或者……""或者什么?
"林远追问,心脏已提到嗓子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紧紧盯着老徐的嘴唇,
生怕错过一个字。"或者是个锚点。"老徐吐出二字,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随即又摇头掂了掂金属片,金属片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不过这是瞎猜,太玄乎了,
不符合常理。但有一点肯定,这玩意儿不简单,来路绝对不正,沾着危险的气息。你小子,
怕是捅了马蜂窝,还是个带毒刺的马蜂窝。"锚点?标记?这两个词在林远脑海中反复炸响,
如惊雷般震荡着他的思绪,他接过金属片,冰凉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底,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金属片边缘的烧灼痕迹硌得掌心生疼。
他猛然忆起前几次循环的诡异遭遇——每当调查触及关键节点,
比如追查烂尾楼最初开发商背景,或调取沈玉生前最后一周通话记录时,
那种突如其来的眩晕便会毫无征兆地降临。那不是普通头晕,而是整个世界在旋转扭曲,
眼前的景象如同打碎的镜子般支离破碎,伴随剧烈的恶心感,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紧接着便是世间的粗暴重置,将他狠狠拽回原点。仿佛冥冥中有双无形的眼睛,
透过时空缝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那双眼睛冰冷而漠然,一旦他逼近真相边缘,
那只隐藏在暗处的手便会毫不犹豫按下重置按钮,将一切碾回原点,不留任何余地。
这绝不是意外,更不是巧合。有只看不见的手,正操控着时间的流向,
将他困在永无止境的10月26日,像玩弄猎物般戏耍着他,
目的只有一个——阻止他揭开沈玉死亡的真相,阻止他触碰那个被掩盖的秘密。
一个模糊却惊悚的概念,如黑暗闪电般劈进脑海——时间管理局。
那些只在科幻小说中出现的名词,此刻却成了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合理答案,
尽管听起来荒诞不经。这个神秘组织握有操控时间的能力,
在暗处维护着这场"完美坠楼案"的虚假定性,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背后的深渊,
任何试图窥探真相的人,都会被他们用时间的力量无情碾压。林远握紧金属片,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他清楚,自己这次是真的闯进了龙潭虎穴,
前路布满荆棘与危险,但他没有退路。第四章 十年前的疑云离开旧货市场,林远没有回家,
而是直奔市图书馆,脚步匆匆,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老徐的话。他刻意避开警局内部网络,
直觉告诉他,那里早已被那双无形的眼睛布下天罗地网,任何异常操作都会触发警报,
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图书馆内安静肃穆,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木质书架上,
尘埃在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与纸张的霉味,
与外界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他找到一台角落的公共电脑,开机时屏幕闪烁了几下,
像是在抗拒启动。他凭十年前的记忆,
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信息中一点点调取沈玥殉职事件的公开报道,指尖在键盘上敲击,
发出轻微的声响。
屏幕上的文字如冰冷潮水般涌来——当年案件被定性为"追击歹徒时意外",
沈玥驾驶的警车在盘山公路失控冲下悬崖,随后剧烈爆炸,车辆与人员化为灰烬,尸骨无存,
连辨认身份的残骸都未能留下。所有报道都语焉不详,关键细节模糊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