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茉莉的沉沦他们叫我白茉莉,因为这是他白月光最爱的花。可我爱的是红玫瑰,
像血一样热烈的那种。他给我改名,给我新身份,把我变成白月光的复制品。
直到那天我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阿砚,我回来了。”原来她回来了。他选择救她时,
我正沉在冰冷的海水里。后来我跳海那天,他跪在沙滩上发疯般刨着礁石缝。
“茉莉——”我浮在远方渔船边轻笑:“叫我玫瑰。
”2 替代品的日常————水杯搁在桌面上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厚地毯吸了个干净。
林砚还没回来,但醒酒汤必须在他踏进门前备好,温在刚好入口的程度,胃药拆出两颗,
放在白瓷小碟里,旁边叠得方正的白毛巾带着淡香。这一切,白茉莉做了两年,
早已娴熟得像呼吸。墙上的钟针悄无声息滑过凌晨一点。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他回来了,
带着一身酒气和夜露的微寒。她起身,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闻到一丝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
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又松开。“汤在桌上,药在旁边。”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
被刻意修剪过,温顺,柔和,不带棱角。林砚没应,径直走向餐厅,坐下喝汤。
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偶尔会这样看着她出神,眼神透过她,
在看另一个人。最初那半年,他这样的目光总会让她脊背僵硬,现在,似乎也有些习惯了。
“下周末,”他放下汤碗,忽然开口,声音因酒精有些沙哑,“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出席。
”“好。”她应下。需要穿什么,戴什么,说什么,自有助理安排好,
她只需像个精致的摆件,出现在他身侧。他站起身,准备上楼,经过她身边时,
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指甲,”他皱了眉,“颜色换了。
”她指尖一颤。前天她刚把原本素淡的裸色,换成了极淡的珍珠白,几乎看不出差别。
可他注意到了。“她不喜欢任何颜色的指甲油。”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明天就卸掉。”她低下头。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上了楼。茉莉,白茉莉。
这是他给她的名字,因为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最爱这种小白花。可她原来叫什么?有时在深夜,
她会拼命回想,想起那个属于江南水乡小镇的名字,想起家里永远油腻的厨房,
父母看向弟弟时慈爱的目光,和看向她时的淡漠。那个女孩,
在两年前被一笔巨款和一份“自愿”的协议彻底抹去,世界再无此人。她现在是白茉莉,
住在黄金牢笼里的雀鸟,也是精心雕琢过的替代品。回到自己那间布置得雅致却冰冷的卧室,
她拉开梳妆台最底下的抽屉,深处藏着一支口红,旋开,是饱满、欲滴的正红色。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镜子,轻轻在苍白的唇上涂了一下。镜中的女人,
眉眼间那份被强行压制的秾丽,瞬间被这点红点燃,有了几分灼人的生气。像玫瑰。
她最喜欢的那种,红得不管不顾,红得像要烧起来。很快,她又用湿纸巾狠狠擦掉,
将那点僭越的色彩彻底抹去。3 真相的刺痛林砚出差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电话也常常无人接听。偶尔回家,他身上那陌生的甜香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她不再问,
只更沉默地扮演好“白茉莉”。直到那天下午,她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是林砚的来电。
她刚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头他低沉含笑的嗓音,
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宠溺:“小傻瓜,
别闹……这次一定给你办最风光的生日宴……”然后是一个娇俏的女声,
模糊地唤了一声“阿砚”。她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握着手机,僵在原地。
电话很快被挂断,只剩忙音。小傻瓜……阿砚……这些亲昵的称呼,从未属于过“白茉莉”,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替代品,但是听到他对别人温柔的话语还是免不了内心一阵刺痛。
苏晴到来的第一晚,在玫瑰庄园的餐厅,她并非安静的客人。“茉莉姐姐,
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林砚。”苏晴晃着红酒杯,笑靥如花,语气却如刀,
“说起来真有意思,当年我拿了他全部身家跟别人走,他非但不恨我,
还把你打造成我的样子,守在这里。你说,他是不是爱我爱得疯了?”这番话如同惊雷,
在白茉莉耳边炸开。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砚,却见他只是微微蹙眉,对苏晴低声道:“晴晴,
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他没有否认。这一刻,白茉莉才真正被击垮。
真相不是打听得来的,是被他纵容他的“白月光”,亲手塞进她手里的。它不像针,
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口慢慢地锯。第二天,白茉莉一如往常为林砚准备早餐,
“我不知道苏小姐的今天就按照林总的口味准备了,苏小姐可以将自己的喜好告诉我,
我准备的时候帮苏小姐准备一份。”晴摇晃着林砚的手臂,娇声道:“林砚,
我在国外吃腻了快餐,就想吃油条、小笼包、豆浆!”“好,都依你。”林砚的目光柔和,
随即转向白茉莉,语气公事公办,“茉莉,明天早餐按晴晴说的准备。”“不嘛,
我现在就想吃!”苏晴得寸进尺,一把挽住白茉莉的胳膊,“好茉莉,今天就做,好不好?
”白茉莉的胳膊微微一僵,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林砚看着白茉莉那逆来顺受、毫无波澜的脸,心中莫名一阵烦躁,挥了挥手:“去准备吧。
”白茉莉指甲深陷入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正是这痛楚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她听见一个平静到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好。这才低头,
轻轻将自己的胳膊从苏晴手中抽离,动作斯文,却带着一种彻底的疏离。她转身走向厨房,
裙摆划过一个寂寥的弧度。林砚望着她的背影,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忽然觉得,
她好像离他很远。“我也去帮忙。”苏晴跟进厨房。趁白茉莉背身和面,
她迅速将一枚钻石手链塞进面粉袋,随即惊呼:“天啊!林砚送我的手链不见了!
”林砚闻声赶来,苏晴泪眼婆娑:“那是我的生日礼物,
刚才只有茉莉碰过我……”白茉莉瞬间明白了这是陷害。她没辩解,只是默默端出和好的面,
当众将整袋面粉倒扣在地上——手链赫然在内。空气凝固了。苏晴脸色煞白。然而,
林砚沉默片刻,开口却是:“晴晴身体不好,受不得惊。茉莉,你小题大做了。
”他选择了颠倒黑白来维护苏晴。白茉莉看着他,忽然笑了。她走到垃圾桶边,
将那份精心准备的面团,一点一点,撕碎了扔进去。4 玫瑰的凋从这天后,
白茉莉变得异常安静。几天后,林砚在庄园最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小片新翻的泥土。
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扒开——几棵干枯的、被碾碎的花种,依稀能看出是玫瑰的种子。
他忽然想起她曾经种下的那株玫瑰,以及他命人拔掉时,她那双骤然灰败的眼睛。
她不再种花了。她只是,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点不该有的颜色,亲手埋掉了。这一刻,
林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他发现自己宁愿看她流泪,看她争吵,也好过现在这样,
仿佛她的人和心,都已经从这里彻底离开了。出院之后,苏晴开始频繁地“遭遇”意外。
楼梯上莫名的湿滑让她险些滚落,宴会时裙摆无故开裂,甚至在她常用的护肤精华里,
发现了混入的微量腐蚀剂。林砚看她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冷,带着审视与怀疑。
“茉莉性子柔,不会主动招惹人。”有一次,苏晴“不小心”打翻了热茶,烫红了手腕,
林砚一边紧张地给她上药,一边状似无意地对她说,“你以后,离她远点,我会安排好一切,
她会离开。”她看着那个曾在商界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小心翼翼捧着苏晴的手,
心头那片荒芜之地,连冷笑都生不出了。最致命的一击,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