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间低矮的房屋挨到一起,像是随时能倒塌一样。周围都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电线和管道,像是缺口把某些人聚集一起的地方。
巷口有一处出租屋里总能传出女人恶毒的咒骂声,屋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女人的发泄口,没一个完好的。
一个女孩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看着一切,是小时候的林清,长期的营养不良瘦肉跟皮包骨一样。
林妍是有名的长的水灵又好看的舞蹈专业生。曾经就为追逐梦想而不懈努力,直到林妍遇上了她口中所谓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抛弃了一切。
曾经的好朋友劝诫过林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趁早分了,却被林妍认为这人是想要和她抢男朋友,恋爱脑上头更是对曾经的朋友恶语相向。自打那以后林妍身边就没什么称得上朋友的朋友。
在一次林妍还在练舞室训练的时候突然晕倒,被人送去的医务处后林妍才得知自己怀孕了,她当时很开心,以为马上就能拥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庭了。
可她的男朋友却不想负责,坚决表示不要这个孩子,如果林妍留下这个孩子就和林妍分手。
林妍更是说也要打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降生会阻碍她的梦想,也会阻碍她所谓的幸福。
但林妍男朋友的家里极其反对打掉这个孩子,好言好语的劝住了林妍,还承诺把孩子生下来就娶她过门给个名分。
九个月过去了,孩子生下来却翻脸不认人了,原来是个女娃。
看着曾经好生伺候一锅锅的鸡汤也变成了野菜水,林妍刚生产完没多久,正是虚弱的时候,愣是用尽了力气把那锅野菜水打翻掉,病房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但这锅野菜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来的。
而林妍所谓的幸福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勾搭别人,但她却把一切罪责怪在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林清身上。
几周后林妍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但林妍却觉得就因为林清不是男孩她才会遭受这种事情,依旧想着和她所谓男朋友的和好,还想着嫁过去。
男方没想过再让林妍嫁过来,但面对林妍的死缠烂打,这件事也只能走法律程序。
最终俩人也没能和好,林清判归林妍,男方只需要按时将孩子每月的抚养金按时打过来就行。
林妍就没打算给这个婴儿取名字,认为就是因为她不是个男娃才落到这种境地,一见面就要动手打骂。
林清的这个名字是外婆取的,就是希望林清能靠自己的努力离开这个污浊的世界,成为自己独特的一道清流。
可世道弄人,外婆没等到林清读完小学就因病逝世了,留下的存折也仅有1000块左右,林妍也从城里赶回了农村,倒不是良心发现或者出于什么人道主义,不为什么,就因为那1000多块。
人死了就只剩林清,没人愿意收这个女孩,封建的认知里女孩是要嫁出去赔本的,就算留下来干活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刚好的是林妍回来了。
穿的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是弯下腰回到了老破小,屋里屋外都堆放着纸皮和瓶子,还有一些破烂的家具。
林妍捏着鼻子扫视周围目及的一切,忍着恶心感慌乱的翻找着什么,原本还算整洁的家像被洗劫了一样。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林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她的女儿,哪怕小孩看起来脏兮兮可怜的很林妍眼底的厌恶都没有丝毫收敛。
“脏死了离我远点。”
目光扫视了一下,看到林清紧紧的抱着一个铁盒子,也不管女孩同不同意,二话不说就抢过来。
说实话小女孩哪能比得过大人,林清似乎很看重铁盒里面的东西,林妍抢走的瞬间就哭闹着要回来。
林妍高价做好的指甲因为掰个铁盒断了一个心里就厌烦了,耳边还都是林清的哭喊声,就朝着林清吼了一句。
“哭哭哭就知道哭,什么用都没有,烦死了。”
小孩被吓的缩了一下,没有再去要回盒子,站在原地哭的更大声了。
“真麻烦,就知道哭。”林妍没再搭理林清,任由她哭的有多大声。
盒子打开后林妍一眼就看到了存折,其它的都任由掉在地上,在快要出到村口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了下来,他们都极力要求林妍带走林清。
乡里乡邻的,林妍也是被他们看着长大的,知道林妍肯定拉不下这个面子把林清托付到谁家,合伙想出了这个法子。但也确实有用,林妍把人也接到了城里。
回到出租屋撇下林清就走了,也不管之后怎么生活。
林清肚子饿了就会去翻垃圾桶,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只能惋惜一下,捡点瓶子,要是能捡到纸皮就跟捡到宝一样,林清只知道,纸皮能换到更多的钱,有了钱就不用饿肚子。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楼上来了新住户,应该是个初出社会的小女生,何子祥看林清可怜就让其住在自己屋头。
衣服的话一些***的旧衣服,还算整洁的改小一点给林清穿。何子祥看着被自己捡回来的小娃娃不哭也不闹,就安静的任由自己吩咐,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由感叹的抱紧了眼前的小孩。
林清感知到这个人的善意,也拍了拍何子祥的后背。
就这样过了一段还算平淡的生活,某天林妍回来了,朝屋里喊了声林清想使唤她去买酒,除了林妍的声音租房出其的安静,放在以前林清早就连忙迎了出来,每个房都找了都都没见林清的身影,林妍面露一丝不快,只能自己出门。
回来的时就和下楼梯的林清撞了个正着,看到林清过的比自己还好心里顿时怒火中烧,叫骂着就动手扯着林清的头发。
“你个小贱蹄子,干什么去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沦落到现在?”
“要不是因为你阿杰也不会抛弃我!!”
林妍扭曲的神情面目全非,仿佛林清是什么仇敌一样。
头皮强烈拉扯引起的疼痛让林清拼命的向林妍求饶道歉。
好在何子祥下班的早,赶忙过来分开两个人,将林清护在身后。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何子祥说着就亮起了手机屏幕110的拨通电话界面。
“行行行,原来是找到靠山了,给我等着。”林妍放下狠话就走了。
民警来了之后也无可奈何,提醒了何子祥注意安全,何子祥这才知道附近已经有人举报过了,都是以调和草草了结,家事难管,事后报警的人反倒被林妍找麻烦,所以几年来附近的人都不敢管这家的事。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平息下去,何子祥也随身携带一些防身工具,可怎么都没想到林妍会去何子祥上班的地方闹,像泼妇一样毫不讲理,一个劲的抹黑,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保安来了也没用,最后还是报警处理的。
几次还说得过,但林妍几乎每天都来,直到一天何子祥收到了被辞退的通知,实习也没过,刚出社会的丫头哪里懂得什么,开始合同也没签,赔偿拿不到。
出租屋里,林清还在等何子祥回来,可等来的却是何子祥离去的背影。
那天何子祥没有以任何不好的情绪发泄到林清身上,只是默默的收拾东西,然后和林清告别离开这个地方。
但真正的是,何子祥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走到一处园林里,双脚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看着手机上亮屏的壁纸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无法发出声音。
林清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进园林,看着无助的何子祥,林清知道是自己害了她,就只能躲得远远的,那束曾经给自己带来过温暖的光林清决定放手。
林清知道何子祥心软,现在再凑过去肯定还会不忍心收留自己,带自己走,可那指定是要把人拖进泥潭的,林妍也会闹。
林清就这样,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何子祥,一直到何子祥拖着行李离开,已经是傍晚,林清跟着何子祥的影子到车站。
等到车来,等到何子祥上了车,等到车后的尾气。
那天的晚霞很夺目,照着林清回去的路,一步一步,回去。
在何子祥走了之后林清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像***里苟且偷生的老鼠那样。
这种日子直到林妍把她给卖了林清才觉得离开那个家的自由。
林妍一边数着手里的钱一边乐道:“没想到你这个贱丫头还挺值钱的。”
“好了没。”
旁边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催促着,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看着就是那种很有钱的范。
“好了好了,老板把人带走就是。”林妍不敢把人给得罪了,只能就着人说。
林妍这低声下气的样子林清还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禁有些嘲讽。
车里,林清没有哭,也没有求着这个老板放过她,倒是平静的看着车窗外如同走马灯的光景。
车从阴暗处驶向繁华灯火,看着灯光逐渐清明起来,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林清有了揣测未来的可能。
“你是个哑巴?”
坐在一旁的男人开口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因为害怕?”
“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哭唧唧的求你放过我?还是说我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我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什么筹码可以和你换的......不对,我身上还有最值钱的东西,我的器官。”
林清说的随便,表情依旧没有波澜,像口中这个人不是她一样。
男人怔愣了半刻,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双木林,三点水清,166,今年17了,身份证xxxxxxxxxxx”
“难听,改个名。”
林清瞪了他一眼,“不改,这是我外婆给我取的,我外婆没了,成堆灰了。”
“你还挺有故事的,刚刚那个是你母亲?”
“那个老东西不是我妈,我没母,听懂了?”
车开进隧道,没人再说话,依着车内的灯光林清这才正眼打量男人。
“不管怎么样,但我想活着。”林清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我的要求就是要你去死,你又怎么办?求......”
“那就去死。”
“。。。。。。”
林清没让李振风把后面的话说完,像是知道什么结果。
“小姑娘家家的都不珍惜生命。”
“用生命去搭上一路不好吗?”都是自由的路。只是后半句林清没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这个年纪了,被卖都没什么想说的?”
“多少?我很值钱啊?”
“也没多少,5万。”
5万......
林清瞳孔骤缩,似乎是被这个天文数字给震惊到了。
一个馒头五毛钱,一个肉包子一块。林清心里默默算着。
五万块,这得吃多少肉包子啊!!难怪的老东西这么高兴。
“你好像很有钱?”
“可以这么说。”
话音落又陷入了一阵寂静,车从隧道出来,光影压着路灯透过车窗从林清脸面划过。
车开进一处别墅区,林清跟着李振风下了车,只是叫林清伺候好人,跟着一个看上去上了点年纪的管家。
管家给林清介绍,这栋别墅的女主人,长得美心地善良,特地让李振风去援助一些困难的人,比如林清这样的。
管家把林清带到住的地方也只是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很早。
林清没住过这么好的房,绕着走了一圈又走到床边,普通的摆设和日常的用具都让她感到不现实。
可当她坐到床上的时柔软的触感告诉她这是真的,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又来到了新的环境。
当晚是林清几年了睡得最好的一晚,林清开始畅想着以后能不能去世界旅游,能不能有很多的钱,能不能再回去看一眼奶奶......
接下来林清也是摸清了这个别墅的所有人,带他回来的那个男人叫李振风,是个商人,为人也老实本分。
旁边擦窗户的那个叫杨山岚,长得比较清秀一些,也是被买下来伺候的这家女主人的。
倒是这家的女主人很让林清在意,叫慕子木,长着和何子祥几分相像的脸,在一次无意间看见锁骨处的痣让林清失了判断。
何子祥锁骨处也有一颗这样的痣,林清半夜躺在床上开始琢磨了。慕子木会不会就是何子祥。
刚升起这样的念头立马就被打消了。那时被林妍骚扰,还害她丢了工作,怎么可能会是她。
林清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晚霞,她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在快回到出租屋才扔掉,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林清在何子祥那里生活的衣服用品。
林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一次午后,李振风表示要收养两人,当做是养女。
可当天晚上李振风走后林清就被慕子木约谈了。
林清一推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到,慕子木夹着烟吞云吐雾,没了平时端庄的架子,反倒翘起二郎腿坐到化妆桌边。
“你就是林清啊?”慕子木说着就打量起还站在门口的人,顺手把烟摁灭到烟灰缸。
“是。”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何子祥的人?”
“不认识。”
“噢?是吗?”慕子木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不挺像的吗?嗯?”
“......”
“何子祥,我的姐姐,可惜的就是死了。”慕子木抚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和自己说又像是和林清说。
林清握紧了手,又松开坦然的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慕子木瞥了一眼林清,“切,死鸭子嘴硬。”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林清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手心捏了把汗,表面却是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听着慕子木一一道来。
“连尸体都没有,我甚至都拿不到她骨灰,哈哈哈...!”
林清看着慕子木逐渐有些颠魔的样子有些担心,刚想上前慕子木突然间就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林清。
林清没有走过去,担心的手停在半空无处安放。
“你猜她什么时候死的?离开你那里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件商品了,只剩下一张张照片,标注的是序号,连名字都没有.....”
“你又怎么肯定那个是...”
“和你一样,这个。”
慕子木指指自己的脸和锁骨间的那颗痣。
“天天抽烟的我都没想过她会比我先一步死啊。”
“为什么收养我?这应该和子祥没有关系。”林清问出了这几天一直困惑她的问题。
“我那是可怜你!”
慕子木说着就从桌上拿根烟,熟练的点上吸了口。
“你以为,谁都能有好命?”
“.....”
这一点林清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反而更沉默。
那种每天被榨干又挣脱不了的日子林清洗不掉,时间也是,最后留下一道又丑又难看一碰就痛的疤痕。
那天离开房间后林清也不再记恨过去的事,倒是越来越坚定未来的路。
成为一名警察。
这是和慕子木达成的目的,慕子木给林清所需要的物质基础和金钱,而林清则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可成为警察的她却又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找到真相,也分不***正的正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