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锈蚀的钢管滴落，在积水中敲出空洞的回响。
祁颜的白大褂下摆己经浸透，变成半透明的灰色贴在腿上。
她没带伞——接到电话时太急，只抓了法医箱就冲出了门。
"第三具了。
"她对着录音设备低语，声音被口罩滤得模糊不清。
紫光灯下，女尸腰侧的符号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皮肤下藏着萤火虫。
工厂二层的铁皮屋顶突然被狂风掀起一角，暴雨瞬间浇透了她的后背。
祁颜纹丝不动，镊子尖端轻轻拨开尸体己经僵硬的手指。
"甲床破损，指缝有微量..."她突然顿住，将紫光灯角度调整，"淡蓝色颗粒，与2019年滨河公园案提取物相似度...""别动尸体！
"一道强光刺破雨幕，祁颜眯起眼，看到黑色皮靴踏进水洼。
来人太高，逆光中只能看清他警徽的反光。
"法医中心祁颜。
"她举起工作证，"尸体己经初步移动过，凶手摆的姿势。
"男人蹲下身，皮夹克散发出硝烟和薄荷的混合气息。
他用手电照亮尸体脖颈处的绳结："程沉，刑侦支队。
谁允许你单独接触现场的？
"祁颜的左手小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将它藏在腿侧："死者指甲缝里的证据再过二十分钟就会被雨水冲走。
"镊子夹着的证物袋里，几粒蓝光物质微微闪烁。
程沉按住耳机："张诚，调取2019年滨河公园未破悬案档案。
"手电光束扫过尸体腰侧的符号，"你凭什么断定是连环案件？
""三点。
"祁颜竖起手指，"一，绳结打法与滨河案完全一致；二，凶手是左撇子——看符号的起笔角度；三..."她突然掀开尸体的上衣下摆，"这个。
"程沉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尸体腹部有一道完美的Y型切口，缝线针脚整齐得近乎艺术。
"专业级解剖手法。
"祁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滨河案的尸检报告刻意隐瞒了这一点，当时只有内部人员知道。
"远处警笛声渐近，程沉的表情在蓝红交替的警灯中晦暗不明。
他突然抓起祁颜的右手腕："你戴了两层手套？
""聚乙烯防护层加乳胶。
"她挣脱开来，"有问题？
"程沉没回答，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小指上。
祁颜迅速将手插进口袋："低温症后遗症。
十九岁在阿拉斯加验尸时冻伤的。
"法医车的强光灯终于照亮了整个空间。
程沉转身指挥警员拉警戒线，祁颜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延伸进衣领的疤痕，像条僵死的蜈蚣。
"祁医生！
"实习生林小满抱着防水外套跑来，"您又没穿防护服！
主任说...""准备光谱仪。
"祁颜打断她，"我要分析这些蓝色颗粒。
"她脱掉外层手套扔进废弃桶，没看见程沉悄悄将它捡起塞进了证物袋。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手套上，冲淡了上面残留的消毒水气味。
市局会议室的白炽灯刺得祁颜眼睛生疼。
她悄悄将左手藏到桌下，小指的颤抖今天格外明显。
投影仪上，两具尸体的照片并排显示，腰侧相同的符号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符号相同，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
"祁颜点击遥控器，调出三维模型，"第一案的螺旋式排列，第二案的放射状排列。
凶手不是在随机选择——他在组合某种信息。
"刑侦副队长张诚打了个哈欠："也可能是迷惑我们的烟雾弹。
""不。
"祁颜放大第二具尸体胸口的特写，"这些刻痕的角度、深度、起手方向完全一致。
同一个人的笔迹。
"她指向屏幕，"看这个转折处的颤抖，凶手有轻度腕管综合征。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程沉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黑色高领毛衣上沾着雨滴。
他径首走到投影前，挡住了部分图像。
"公园监控全部瘫痪，但三公里外的交通摄像头拍到这个。
"他将U盘插入电脑，画面跳出一段模糊的录像：凌晨2:17，一个披着长风衣的身影推着清洁车经过十字路口。
祁颜立刻站起："暂停！
放大他右手。
"画面放大后，能看到那人右手提着箱子，左手推车——又一个左撇子佐证。
"模仿犯罪也能做到这点。
"程沉双臂交叠，肌肉线条在毛衣下紧绷，"我要的是决定性证据。
"祁颜的眼镜滑到鼻尖。
她正要反驳，会议室玻璃门被轻轻敲响。
林小满端着咖啡探头进来："祁医生，您要的毒理报告出来了。
"程沉抢先一步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眉头紧锁："三唑仑？
这不是普通安定剂。
""医用级镇静剂，去年才列入管制。
"祁颜取回报告，"凶手有医药背景，或者..."她停顿了一下，"能接触到高端医疗资源。
"会议室突然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祁颜——她父亲祁远曾任市医学院副院长。
"查全市医疗系统从业人员。
"程沉打破沉默，"重点排查有解剖学背景的。
"他转向祁颜，"尤其是和你父亲有过交集的。
"祁颜的左手在桌下攥紧，指甲陷入掌心。
她故意让声音保持平稳："建议同时排查艺术品修复师。
这种符号刻画手法需要专业训练。
"散会后，祁颜在洗手间用冷水拍打发烫的脸颊。
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三十六小时没睡了，自从在工厂看到那个符号..."您又没吃降压药。
"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来一个小药盒，"您父亲如果知道——""别提他。
"祁颜吞下药片，苦味在舌根蔓延。
她注意到镜中反射的走廊里，程沉正在翻阅一份档案——封面赫然是她的人事资料。
---中心公园的樱花树下，第二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己经拉上警戒线。
祁颜蹲在草地上，紫外线灯扫过每一寸土壤。
"凶手在这里站了至少十分钟。
"她指向地面几不可见的压痕，"等待最佳时机。
"程沉蹲在她身旁，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消毒水味："法医也学足迹分析？
""医学院必修课。
"祁颜突然用镊子夹起一片樱花瓣，"看背面。
"程沉凑近，鼻息拂过她耳际。
花瓣背面用极细的笔写着几个数字：3-21-9。
"三月二十一日？
上个月的发案日期？
"程沉皱眉。
"不。
"祁颜眼睛突然亮起来，"是字母表对应数字。
C-U-I..."她猛地站起，眩晕却突然袭来。
世界天旋地转，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多久没休息了？
"程沉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温度。
祁颜挣脱开来："够久了。
CUI可能是拉丁语切割的词根，凶手在下一次作案前——""先管好你自己。
"程沉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吃了。
你血糖低得能听见心跳了。
"祁颜愣住，这和她常用的提神糖是同一个牌子。
她接过糖的瞬间，指尖擦过程沉的掌心，感受到一道粗糙的疤痕。
"弹痕。
"程沉仿佛读懂她的疑惑，"三年前缉毒行动留下的。
"他指向公园东门，"我的车在那里。
送你回去休息。
""现场还没——""张诚会处理。
"程沉己经迈开步子，"死人不会跑，但活着的证人会。
"祁颜跟上时，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轻微的拖沓——是旧伤吗？
她突然想起档案里提到程沉曾因公负伤，但具体细节被涂黑了。
程沉的车里弥漫着皮革和咖啡的气息。
祁颜系安全带时，发现后座上摊着一本解剖学专著——正是她父亲写的。
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批注。
"你也读祁远的书？
"她忍不住问。
程沉发动车子，侧脸在仪表盘蓝光中棱角分明："最好的犯罪心理学教材。
"他顿了顿，"你父亲的理论救过我同事的命。
"祁颜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
父亲去世三年了，可他的影子始终笼罩着她，就像此刻车内挥之不去的古龙水气味——那竟也是父亲常用的香型。
"下一个路口右转。
"她突然说，"我要去个地方。
"程沉挑眉："不是回家？
""法医中心。
"祁颜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我要确认一件事。
"照片上是第一具尸体腰侧的符号，但在她私人电脑的特殊滤镜下，符号边缘浮现出极淡的荧光笔迹——一行小到几乎不可见的数字，与今天的花瓣信息如出一辙。
祁颜的白大褂下摆己经浸透，变成半透明的灰色贴在腿上。
她没带伞——接到电话时太急，只抓了法医箱就冲出了门。
"第三具了。
"她对着录音设备低语，声音被口罩滤得模糊不清。
紫光灯下，女尸腰侧的符号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皮肤下藏着萤火虫。
工厂二层的铁皮屋顶突然被狂风掀起一角，暴雨瞬间浇透了她的后背。
祁颜纹丝不动，镊子尖端轻轻拨开尸体己经僵硬的手指。
"甲床破损，指缝有微量..."她突然顿住，将紫光灯角度调整，"淡蓝色颗粒，与2019年滨河公园案提取物相似度...""别动尸体！
"一道强光刺破雨幕，祁颜眯起眼，看到黑色皮靴踏进水洼。
来人太高，逆光中只能看清他警徽的反光。
"法医中心祁颜。
"她举起工作证，"尸体己经初步移动过，凶手摆的姿势。
"男人蹲下身，皮夹克散发出硝烟和薄荷的混合气息。
他用手电照亮尸体脖颈处的绳结："程沉，刑侦支队。
谁允许你单独接触现场的？
"祁颜的左手小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将它藏在腿侧："死者指甲缝里的证据再过二十分钟就会被雨水冲走。
"镊子夹着的证物袋里，几粒蓝光物质微微闪烁。
程沉按住耳机："张诚，调取2019年滨河公园未破悬案档案。
"手电光束扫过尸体腰侧的符号，"你凭什么断定是连环案件？
""三点。
"祁颜竖起手指，"一，绳结打法与滨河案完全一致；二，凶手是左撇子——看符号的起笔角度；三..."她突然掀开尸体的上衣下摆，"这个。
"程沉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尸体腹部有一道完美的Y型切口，缝线针脚整齐得近乎艺术。
"专业级解剖手法。
"祁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滨河案的尸检报告刻意隐瞒了这一点，当时只有内部人员知道。
"远处警笛声渐近，程沉的表情在蓝红交替的警灯中晦暗不明。
他突然抓起祁颜的右手腕："你戴了两层手套？
""聚乙烯防护层加乳胶。
"她挣脱开来，"有问题？
"程沉没回答，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小指上。
祁颜迅速将手插进口袋："低温症后遗症。
十九岁在阿拉斯加验尸时冻伤的。
"法医车的强光灯终于照亮了整个空间。
程沉转身指挥警员拉警戒线，祁颜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延伸进衣领的疤痕，像条僵死的蜈蚣。
"祁医生！
"实习生林小满抱着防水外套跑来，"您又没穿防护服！
主任说...""准备光谱仪。
"祁颜打断她，"我要分析这些蓝色颗粒。
"她脱掉外层手套扔进废弃桶，没看见程沉悄悄将它捡起塞进了证物袋。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手套上，冲淡了上面残留的消毒水气味。
市局会议室的白炽灯刺得祁颜眼睛生疼。
她悄悄将左手藏到桌下，小指的颤抖今天格外明显。
投影仪上，两具尸体的照片并排显示，腰侧相同的符号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符号相同，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
"祁颜点击遥控器，调出三维模型，"第一案的螺旋式排列，第二案的放射状排列。
凶手不是在随机选择——他在组合某种信息。
"刑侦副队长张诚打了个哈欠："也可能是迷惑我们的烟雾弹。
""不。
"祁颜放大第二具尸体胸口的特写，"这些刻痕的角度、深度、起手方向完全一致。
同一个人的笔迹。
"她指向屏幕，"看这个转折处的颤抖，凶手有轻度腕管综合征。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程沉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黑色高领毛衣上沾着雨滴。
他径首走到投影前，挡住了部分图像。
"公园监控全部瘫痪，但三公里外的交通摄像头拍到这个。
"他将U盘插入电脑，画面跳出一段模糊的录像：凌晨2:17，一个披着长风衣的身影推着清洁车经过十字路口。
祁颜立刻站起："暂停！
放大他右手。
"画面放大后，能看到那人右手提着箱子，左手推车——又一个左撇子佐证。
"模仿犯罪也能做到这点。
"程沉双臂交叠，肌肉线条在毛衣下紧绷，"我要的是决定性证据。
"祁颜的眼镜滑到鼻尖。
她正要反驳，会议室玻璃门被轻轻敲响。
林小满端着咖啡探头进来："祁医生，您要的毒理报告出来了。
"程沉抢先一步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眉头紧锁："三唑仑？
这不是普通安定剂。
""医用级镇静剂，去年才列入管制。
"祁颜取回报告，"凶手有医药背景，或者..."她停顿了一下，"能接触到高端医疗资源。
"会议室突然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祁颜——她父亲祁远曾任市医学院副院长。
"查全市医疗系统从业人员。
"程沉打破沉默，"重点排查有解剖学背景的。
"他转向祁颜，"尤其是和你父亲有过交集的。
"祁颜的左手在桌下攥紧，指甲陷入掌心。
她故意让声音保持平稳："建议同时排查艺术品修复师。
这种符号刻画手法需要专业训练。
"散会后，祁颜在洗手间用冷水拍打发烫的脸颊。
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三十六小时没睡了，自从在工厂看到那个符号..."您又没吃降压药。
"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来一个小药盒，"您父亲如果知道——""别提他。
"祁颜吞下药片，苦味在舌根蔓延。
她注意到镜中反射的走廊里，程沉正在翻阅一份档案——封面赫然是她的人事资料。
---中心公园的樱花树下，第二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己经拉上警戒线。
祁颜蹲在草地上，紫外线灯扫过每一寸土壤。
"凶手在这里站了至少十分钟。
"她指向地面几不可见的压痕，"等待最佳时机。
"程沉蹲在她身旁，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消毒水味："法医也学足迹分析？
""医学院必修课。
"祁颜突然用镊子夹起一片樱花瓣，"看背面。
"程沉凑近，鼻息拂过她耳际。
花瓣背面用极细的笔写着几个数字：3-21-9。
"三月二十一日？
上个月的发案日期？
"程沉皱眉。
"不。
"祁颜眼睛突然亮起来，"是字母表对应数字。
C-U-I..."她猛地站起，眩晕却突然袭来。
世界天旋地转，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多久没休息了？
"程沉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温度。
祁颜挣脱开来："够久了。
CUI可能是拉丁语切割的词根，凶手在下一次作案前——""先管好你自己。
"程沉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吃了。
你血糖低得能听见心跳了。
"祁颜愣住，这和她常用的提神糖是同一个牌子。
她接过糖的瞬间，指尖擦过程沉的掌心，感受到一道粗糙的疤痕。
"弹痕。
"程沉仿佛读懂她的疑惑，"三年前缉毒行动留下的。
"他指向公园东门，"我的车在那里。
送你回去休息。
""现场还没——""张诚会处理。
"程沉己经迈开步子，"死人不会跑，但活着的证人会。
"祁颜跟上时，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轻微的拖沓——是旧伤吗？
她突然想起档案里提到程沉曾因公负伤，但具体细节被涂黑了。
程沉的车里弥漫着皮革和咖啡的气息。
祁颜系安全带时，发现后座上摊着一本解剖学专著——正是她父亲写的。
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批注。
"你也读祁远的书？
"她忍不住问。
程沉发动车子，侧脸在仪表盘蓝光中棱角分明："最好的犯罪心理学教材。
"他顿了顿，"你父亲的理论救过我同事的命。
"祁颜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
父亲去世三年了，可他的影子始终笼罩着她，就像此刻车内挥之不去的古龙水气味——那竟也是父亲常用的香型。
"下一个路口右转。
"她突然说，"我要去个地方。
"程沉挑眉："不是回家？
""法医中心。
"祁颜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我要确认一件事。
"照片上是第一具尸体腰侧的符号，但在她私人电脑的特殊滤镜下，符号边缘浮现出极淡的荧光笔迹——一行小到几乎不可见的数字，与今天的花瓣信息如出一辙。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