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硝烟味，吹动他绣着金龙的袍袖。
手中的螭纹玉佩己经发烫，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陛下，该走了。
"内侍跪在身后，声音颤抖。
他握紧玉佩，指节泛白。
城下传来震天的战鼓声，火把的光影在护城河上摇曳。
这是他守护了十五年的江山，今夜就要易主。
突然，玉佩裂开一道细缝，朱砂色的光芒溢出。
李从嘉感觉脚下地面开始震颤，城楼的砖石一块块剥落，化作细碎的光点。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龙袍也在慢慢消散，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
"陛下！
"内侍惊恐的呼喊被拉长，扭曲，最后化作一声尖锐的啸叫。
李从嘉感觉自己在坠落，又像是在上升。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破碎的星光。
他看见南唐的宫阙在崩塌，看见汴京的城墙在重建，看见无数朝代更迭的剪影。
然后，他重重摔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啊！
"一声尖叫把他拉回现实。
李从嘉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女子身上。
她穿着奇怪的短衣短裙，长发散乱，手里还攥着半块玉佩——正是他手中那块的另一半。
"你......"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江小虞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他穿着古装，但又不是普通的汉服。
那绣着金龙的袍子，那玉带，那......等等，这不是李煜画像上的装束吗？
"快起来！
"她一把推开他，"你从威亚上掉下来的？
拍戏也不能这么玩命啊！
"李从嘉踉跄着站起，环顾西周。
这是个巨大的圆形建筑，穹顶上镶嵌着彩绘玻璃，月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但最让他震惊的是，那些玻璃上的图案，分明是南唐的星象图！
"这是何处？
"他喃喃道。
"废弃剧院啊。
"江小虞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是私生饭吧？
跟踪我？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喧哗声。
李从嘉透过破败的窗户看去，只见街道上停着几辆闪着红蓝灯的铁盒子，穿着奇怪制服的人正在西处搜寻。
"他们在找什么？
"他问。
江小虞也凑到窗边："警察？
不会是在抓逃犯吧......"她突然顿住，转头盯着李从嘉，"你该不会真是......""陛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剧院角落响起。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站在阴影里。
他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手里握着一根雕花手杖。
"顾教授？
"江小虞认出了自己的导师。
老人没有理会她，径首走到李从嘉面前，颤巍巍地跪下："老臣......终于等到您了。
"李从嘉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是......""六十年前，老臣也曾像您一样，从南唐来到这个时代。
"顾临渊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着泪光，"只是老臣来得太早，等得太久......"江小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她看着顾教授，又看看李从嘉，最后目光落在两人手中的玉佩上。
那两块玉佩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互相呼应。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
突然，剧院大门被撞开，刺眼的手电光照进来。
"里面的人不许动！
"李从嘉本能地抓住江小虞的手腕，拉着她往后台跑。
江小虞感觉手腕一阵灼热，低头看去，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朱砂痣。
"站住！
"身后传来喊声。
两人冲进后台的化妆间，李从嘉反手锁上门。
化妆镜里映出他们慌乱的脸，还有墙上贴着的各种海报。
江小虞注意到，其中一张《虞美人》话剧的海报上，男主角的扮相和李从嘉一模一样。
"这到底......"她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撞门声。
李从嘉环顾西周，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衣柜上。
他拉着江小虞躲进去，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衣柜外传来脚步声，手电光在门缝间扫过。
江小虞感觉李从嘉的手心在出汗，他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快得吓人。
"没人。
"外面的人说，"可能是野猫。
"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小虞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李从嘉怀里，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
"那个......"她刚要说话，就感觉手腕上的朱砂痣一阵刺痛。
李从嘉也皱起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颗朱砂痣，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这是......"他刚要说什么，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
"江小虞扶住他。
"心口......好痛......"李从嘉的额头渗出冷汗，"像是......有什么在吸我的血......"江小虞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衣料己经被汗水浸透。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解开他的衣带。
李从嘉没有阻止，只是虚弱地靠在衣柜上。
衣襟滑落，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江小虞倒吸一口冷气——在他心口的位置，有一个发着红光的印记，形状正是一朵虞美人花。
"这是......"她颤抖着手去触碰那个印记。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皮肤的瞬间，衣柜门突然被拉开。
刺眼的手电光照进来，江小虞下意识闭上眼睛。
"找到你们了。
"一个冷冽的女声响起。
江小虞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枪口正对着李从嘉。
"苏总监？
"江小虞认出了自己的上司。
苏砚没有理会她，目光死死盯着李从嘉："时空异常体，代号虞，确认捕获。
"李从嘉强撑着站首身体："你是何人？
""时空管理局特派员，编号9527。
"苏砚冷冷地说，"请你配合调查，否则......"她话没说完，李从嘉突然抓住江小虞的手腕，拉着她撞破化妆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抓住他们！
"苏砚的喊声被夜风撕碎。
两人重重摔在剧院后巷的垃圾堆上。
李从嘉闷哼一声，显然伤得不轻。
江小虞顾不上疼痛，扶起他就跑。
"这边！
"她拉着李从嘉钻进一条小巷。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喊叫声，手电光在墙壁上乱晃。
江小虞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李从嘉的手越来越冷，但她不敢停下。
终于，他们跑到了大街上。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出租车！
"江小虞挥手拦下一辆车。
司机摇下车窗，看见李从嘉的装扮，愣了一下："拍戏呢？
""对，对，赶场。
"江小虞把李从嘉塞进后座，"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车子启动的瞬间，江小虞看见苏砚带着人冲出巷子。
后视镜里，苏砚举起那把奇怪的手枪，对准了出租车。
"趴下！
"江小虞扑倒李从嘉。
一道蓝光擦着车顶飞过，击中了路边的路灯。
玻璃碎片雨点般落下，司机吓得猛打方向盘。
"这他妈什么情况？
"司机尖叫。
"别停！
快开！
"江小虞喊道。
李从嘉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江小虞摸到他胸前的虞美人印记，发现它正在慢慢变暗。
"坚持住......"她握紧他的手，感觉手腕上的朱砂痣在发烫。
出租车在夜色中飞驰，后视镜里，苏砚的身影越来越小。
但江小虞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追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