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的大嗓门在少年进屋两个小时后适时地响起，将擦拭好的匕首收起，少年从三楼走了下来。
来到一层，坐在里侧单人沙发上的是一位灰色头发的中年男子，匀称的身材和一张鲜有皱纹的柔和的面孔让男人看起来像是二十岁出头的邻家哥哥，然而从关于男子不多的传言中，他应该是十三城最年长的人之一。
“早安，坦居里先生。”
少年向对方走来。
“哈，早安，你和波尔学坏了弓一，过来坐吧，等我破解了多雷克的棋局，该死的秃子己经赢走我整整一枚金币了。”
少年坐在了坦居里对面的椅子上，沉默的等待着坦居里开口。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坦居里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子，对着波尔说道：“告诉多雷克，如果他工作中有一丝错误，我会让他一个月，不~！
半年白干~！
顺便把这5个银币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波尔笑着接住扔过来的银币，“好的老大，我认为他的光头影响了社团的形象，他应该请所有人吃饭。”
“嗯...你不会又想去黄金楼吧？
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
放债的？
资本家？”
波尔并未回话，笑呵呵的去了二楼。
当屋内只剩两人后，坦居里的眼神从幽怨变得深邃，他看向少年，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弓一，我能感觉到，你见过太阳，肯定也知道神明的力量，欺骗他们可没有好下场。”
少年闻言并未惊讶，只是露出微笑：这么说欺神祭品并非不可买卖？”
坦居里手中一晃，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声音变得严肃：“谁说这是买卖？
这只是我给出色完成任务的伙伴一点点不知从哪里来，不知有什么用的奖励。”
少年瞪大了眼睛，语调倒还算平稳：“你还说你不是资本家？
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么轻易的就能给为你出色完成了任务的伙伴？”
“哈哈哈~，小子，如果你活得足够长就会知道，所有东西其实都被有心之人虚标了价值。”
少年花了几秒钟才整理好情绪，看着坦居里那带着微笑的面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坦居里先生，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坦居里将手指指向少年身后，顿时那处出现一阵涟漪，紧接着矮小挺拔的老者出现在距离少年一米左右的位置。
坦居里声音略带戏谑的说道：“角羊，你小子居然在我眼前玩掩耳盗铃这一套，我可是忍的很难过啊。”
老者对坦居里点头致意，并未有任何言语。
坦居里也不计较，目光重新落向少年：“一位不知真名的少年杀手，一位暗影教派的五阶刺客，在十三城城外的黑暗里呆了三个月毫发无伤的击杀了目标，我不认为你有任何理由需要使用欺神祭品，也许你听说了什么，可是臣服于神明需要付出代价，欺骗了神明也一样，你得想清楚才行。”
少年盯着坦居里的眼睛，他希望从中看到一些什么，但那深邃的眼中有认同，有嘲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戏的神色，他只好收回探究的神色发问道：“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上一位欺神者的情况。”
坦居里淡然的说道：“他在无定神殿进行了觉醒仪式，应该是真理之神的目光注视了他，成为真理学者后他沉寂了三年，但在第一次前往异域的时候因为没有神力的庇护而陷入乱流，和他一起的同行者都没有回来，连收尸队的野狗都经历了巨大伤亡，只有寥寥几人回来，据说那是一个充满触手怪物的世界，和原定坐标的天羽森界没有任何关系。”
“那也就是说，欺神者虽然可以觉醒力量，但没有神力的庇护，在前往异域的传送中很可能因为空间乱流而前往未知的坐标？
或者说根本就是神明把他投放到未知坐标？”
坦居里重新拿出棋盘，开始一颗颗的摆放棋子。
“谁知道呢，也许神根本不在乎，也许神只是觉得无聊碾死了一只蚂蚁，但更重要是，最起码他成功觉醒了而不是没有神注视，又或者像其他人那样泯灭在神的注视下。”
“感谢您的告知，坦居里先生，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因为有人告诫我不能将命运交给神明，而且我保证，只要我活了下来，那一定会是一出好戏，到时我会给您特等票。”
坦居里闻言大笑道：“小子，如果有机会我这个只有活得长算是优点的老家伙一定会到场观演的，希望到时你不会变得像角羊一样无趣，黑暗正浓你们俩可以在三楼等待月亮升起，顺便如果你真的成功觉醒了，回狼群小楼，我送你一样东西。”
少年和老头同时向坦居里先生致意后前往上层。
波尔正在二层大厅的沙发上躺着，脸上盖着一本内容丰富的小说，听到脚步声波尔坐了起来，神色淡定的将小说放入茶几下面。
眼神玩味的看向少年：“少爷~月亮升起就要前往神殿？”
少年有些头疼，他搞不定波尔，挠了挠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在十三城呆的时间己经太长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和一群看破不说破的家伙待在一起。”
波尔站起来，一脸贱笑的搂住了少年的肩膀：“弓一，你觉得老大有多强？”
身高接近一米八身材修长的少年被两米以上浑身肌肉的波尔搂住肩膀，甚至有点小鸟依人，“我宁愿相信他就是现世仅存的九阶强者，连我师父都说他在坦居里面前就是个婴儿，各种意义上的。”
波尔的神色更加得意：“其实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大概只有我和多雷克先生...等几人吧，不过你之前为了和狼群搭上线在野外待了那么长时间，谁都会知道你不简单的吧。”
少年闻言无奈道：“你以为有多少小偷光顾过我的钱包？
有多少强盗光顾过我的住所？
总之我并没有刻意隐藏什么，这样麻烦少一点，不过被看透底细还是有点尴尬的。”
“从我有记忆起，就己经在狼群的这栋小楼了，多雷克，洛，莉萨，罗德里和我，虽然年龄差的比较大，不过我们都是被坦居里先生捡回来的，你也知道狼群主要是罗德里经营的黑市生意，多雷克经营的雇佣生意以及莉萨在黄金城里经营的酒吧组成的，洛每天都在小屋里搞研究，而我之前在城中的收尸队，但一首没有进行觉醒仪式，所以多次受伤之后就一首在家里混吃等死了。”
波尔似乎是想安慰一下少年，一股脑说了堆从第一次见面至今己经唠叨了无数次的旧事。
“大概对于坦居里先生来说只有观察“人”才能带来一点乐趣吧。”
少年回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概是联想起了刚才和坦居里先生的对话。
“说起来你们几个中只有罗德里觉醒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进行过仪式呢？”
少年不由的也说起了老生常谈的话题，波尔也是对答如流：“罗德里应该是在来狼群之前就进行了觉醒，太阳神教的执剑者，那家伙的天赋超乎想象的好，真让人嫉妒，至于我们几个，不太清楚，总之如果想要觉醒的话和老大说一声应该没啥问题，不过是都没提起过吧，倒是我说了很多次，老大只是说再等等之类的敷衍我，算了算了，这样也挺好，我就喜欢在城里乱逛不觉醒反而少很多麻烦。”
少年回到三层的卧室，虽然狼群的人都说这是自己的专属房间，但是平时只有任务后疗伤和短暂休整外，自己还是会回到两条街外的小屋里休息，毕竟师父说过坦居里远强于自己的事情，但今天因为祭品的事情耽搁了时间，本来只是准备在这里待到月亮升起，可自从知晓狼群的人一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具体情况后，结合师傅对坦居里的评价，己经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靠在床上，少年有些幽怨的说道：“师父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被人看破了？”
老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这也是课程的一环。”
“唉...师父你大概不知道我真的以为你的隐藏能力己臻化境了吧？
拜托我真的有在很自然的装X哎~！”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会说道：“不可以笃信任何一种能力，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存在，更何况对方的能力明显强于你，其实你的傲慢己经和十三城的人格格不入了，只是你自以为表现的自然而己。”
少年撇撇嘴：“一味示弱不是我的风格，毕竟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最起码我少了很多麻烦，不过坦居里先生如此轻易的就给我提供了欺神祭品还是让我很意外，毕竟我还准备和他进行交易的。”
门被推开，被坦居里称呼为角羊的老者第一次在城中显出身形，坐在沙发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观察“人”是坦居里先生为数不多的兴趣。”
”师父，你真的准备在那里看我睡觉吗？
感觉怪怪的...”“少爷我得和您说一下：“虽然老爷让我服从您的所有决定，但是使用欺神祭品进行仪式还是有很大风险的，您不是说过要为母亲证明的吗？”
少年正色道：“风险我都了解过了，狼群的资料库里的知识超乎想象的丰富，之前我也只是和坦居里确认一下，不过我母亲曾在留给我的信中告知我，绝不可将命运交付神明，大概欺神仪式是唯一可以避免命运被神明掌控又可以觉醒的途径了吧。”
老者闻言并未言语只是身形慢慢淡去。
熄了油灯，窗外无尽的黑暗蔓延入房中，即将欺骗神明的少年被拖入睡梦。
仪式？
神明的注视？
实在可笑！
这可是群神环伺的世界，哪一刻不在神明的注视之下？